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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助理:“……”倒也不必。
他想说现在满大街随便拉个人都知道晏总和你关系不一般,完全没有装没事人的必要,反正像他们这种无关路人也只会觉得是这俩人的情/趣。
但这种腹诽是绝对不可能直接在未来老板娘跟前说出口的,于是徐助理仍旧保持着他的微笑,回答:“不需要,在这里不用担心有人私下议论,您跟着我来就好。”
沈岁知迟疑地噢了声,跟着徐助理一路走进公司内部,除了中途有些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闲言碎语传来,想来对员工管理应当十分严格。
刷卡搭乘专用电梯上楼,沈岁知被徐助理领到办公室门口,见他从密码器上摁了几个数字,随后门锁便开了。
二人进去后,沈岁知好奇地打量几眼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办公场合,就连沈家名下的集团她都没进去过。
晏楚和的办公室很大,宽敞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平城的繁华景象,徐助理轻轻叩响门框,唤:“晏总,沈小姐到了。”
晏楚和正处理着工作,闻言掀起眼帘,朝这边望了过来,微抬下颌示意他们进来。
沈岁知摘掉帽子,从徐助理身后冒出来,笑吟吟地挥挥手,“呦,晏老板这不挺忙啊。”
这揶揄调侃的语气听得徐助理心尖儿跟着颤了颤,毕竟还从没见过有哪个人敢在晏总面前这样没个正形,他在公司待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个沈岁知。
“还好。”晏楚和没接她话茬,将手中文件放下,侧首示意右侧方的会议桌,对她道,“先吃饭。”
沈岁知上前看了看,发现桌面有份打包好的午餐,应当刚买回来不久,还冒着热气,但可惜是正餐。
“怎么给我买的这个?”她皱皱眉头,坐到沙发上,“我都看到对面商业街上有肯德基和麦当劳了,买那个多好。”
晏楚和义正辞严地打消她念头:“少吃垃圾食品。”
沈岁知:“……”
她低头看向眼前那份营养午餐,在想其实她现在假装不经意地挥挥手,就能制造出一份食品垃圾。
但还是算了,老干部作风如晏楚和,估计只要她在他的地盘,他就不可能让她碰烟酒以及各种垃圾食品。
徐助理把人送到后,就自觉退出办公室,给二人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做上司的电灯泡风险太大,他不敢随意尝试。
沈岁知一上午没捞着吃饭,这会儿倒也懒得挑食,风卷残云地将午餐消灭后,她自行扔掉垃圾,寻找到办公室内设置的卫生间,洗了洗手。
她在这偌大空间内简单逛了逛,没找到什么能打开的门,便凑到晏楚和办公桌前。她难得体谅到他抬头仰视的辛苦,索性往桌边一趴,下巴搁手臂上,就这么看着他。
“你这儿的起居室在哪儿啊?”她问。
晏楚和刚在文件末尾签上字,放在已批阅的区域,他办公时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因此听到沈岁知倏然靠近的声音时,他手下动作微顿。
他朝声源处看过去,便看到趴在旁边枕着手臂的沈岁知,以他的视角落下视线,不偏不倚停在她柔软的唇上,对男人来说无异于视觉冲击。
偏偏她还神色如常,像是在正儿八经的等待他回答,尚不自知地偏了下脑袋,眉梢扬起:“嗯?”
晏楚和缄默不言,将目光转移开后,才半阖上眼,没什么情绪道:“起来说话,怎么和小孩一样。”
沈岁知闻言乐了,调侃他:“你不就乐意把我当小孩吗,刚才还管我吃垃圾食品呢。”
晏楚和猝不及防被她一噎,耳廓不免浮起些许热意,他停顿半秒才开口:“你不爱惜自己,总该允许我替你吧。”
沈岁知卡壳几秒,愣是没能憋出个回话,脸都有点儿发烫。
许久,她才说:“……这不都是长期习惯了么,我自己又想不起来。”
晏楚和语气平静地接话:“那以后我替你想。”
以后,又是以后这个词。
沈岁知不置可否,只敲了敲桌面,语气懒散:“晏楚和,未来真的未知得很难猜。”
人的聚散离合,谁也说不准,以后谁能陪着谁,更是未知数。
沈岁知正这样想着,就听到晏楚和的声音响起。
“我是真实的。”他淡声道,“你知道这点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父母爱情正文就不细讲了,完结后放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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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实的, 你知道这点就好。”
随着晏楚和话音落下,沈岁知的思绪也跟着短了路。
她对于晏楚和这种一本正经说不正经的话的时候, 向来没有任何抵抗力,瞬间忘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这人怎么回事, 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语不惊死人不休。
这回轮到沈岁知哑口无言了,她连跟人对视都觉得不自在,生怕自己的窘迫被发现, 干脆站起身来, 胡乱往旁边走了几步,试图装听不懂。
晏楚和见她难得吃瘪,心下觉得好笑, 却也没有继续难为她, 侧首同她说:“在你左手边有扇门, 密码是0720,你可以进去休息。”
沈岁知终于被告知起居室在何处,当即按他说的走过去,果真有扇密码门,她默念那串数字, 边依言输入密码, 边出声问道:“0720,你生日是七月二十的?”
这个联想很简单。晏楚和嗯了声,这才想起自己还不曾过问沈岁知的生日, 于是将问题抛回去:“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沈岁知闻言怔住,答案迟疑几秒才从她口中蹦出来,“三月十六。”
——她没有告诉晏楚和,其实打从六岁以后,她再也没有为自己庆生过。
其实周围的人多少都知道生日对于她来说是个禁忌,所以她已经许久不曾被问过这个日期。不知为什么,这个问题从晏楚和口中出来,她就觉得心底的刺好像也没有那么锐利。
将日期告诉晏楚和以后,沈岁知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指尖点击键盘上的“确认”,就听到咔哒声响,是密码锁解开了。
——三月十六,还有两个多月。
晏楚和将这个日期记住,没再说什么,让沈岁知好好休息。
沈岁知解开密码锁,按下门把手径直推门而入,却没想到起居室内昏暗无比,与外面敞亮完全是两个世界,双眼由于没能完全适应光线,她除了浓重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乍一看,就像是看不到边界的深渊。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脚步有些踉跄。
她自认自己没有发出其他任何声响,但晏楚和不知怎的就迅速发现这边异样,急促脚步声响起,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来到身边。
“怎么回事?”晏楚和蹙眉问,“身体不舒服吗?”
沈岁知这会重新站在光亮中,紧绷的神经缓过来不少,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没事,就是房间太黑,吓我一跳。”
晏楚和闻言走到起居室门口,在墙边按下什么,房间内的折叠窗帘便自动倾斜角度,让阳光涌进室内,这才让沈岁知感官上舒服许多。
“原来是折叠窗帘,我说怎么黑黢黢的。”沈岁知了然地走进屋中,扭头对他笑了下,“谢谢啊晏老板。”
晏楚和想起之前在萨克森州酒店的那次电梯事故,在黑暗封闭的环境内,她的恐慌程度远高于常人,再结合这次意外,他愈发确定沈岁知的怕黑是有原因的。
思忖片刻,他还是决定开口:“你之前说过,你有幽闭恐惧症。”
沈岁知点头,拍了拍柔软的床铺,在床边坐下,望着他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但还是坦诚回答了。
晏楚和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开口,语气中难得含着些许犹疑的意味:“能告诉我原因吗?”
沈岁知没作声,只有指尖稍稍动了下。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禁感觉有点惊讶,关于当年的事情,她除了苏桃瑜外没有再同别人说过,倒也不是怕,只是下意识去忽略那场事故。
“你想知道啊?”她笑,抬手招了招,“离太远了,过来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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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知对他这种绅士行为习以为常,斟酌片刻,她才语调平缓地说出几个字:“我小时候,被绑架过。”
晏楚和眉间微拢,眸底色泽浓重几分,他没有说话。
“绑架我的人是沈擎对头公司的老总,破产后走投无路,带着几个亲信把我绑走,以此勒索沈擎,给足够他们生存的钱。”她神色平静,像在讲述他人的故事,“我那时很小,他们把我藏在大号行李箱里,拖到废弃工厂,把我锁在一个几平方米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然后用手铐把我的右手和铁栏拷住,防止我逃跑。”
“当时他们给沈家打电话,那人让我对电话喊救命,我不肯,他就把我扔地上踹。不过我最后也没喊,只对着他骂了声,估计电话那头也听清了。我被关在小黑屋也不知道多久,每天一顿饭保证饿不死,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说到这里,沈岁知没忍住笑了声,“我刚开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试着挣脱手铐,结果最后弄得都是血也没挣开,就没完没了的数过了多少秒。”
“沈擎带着警/察找到我时,我还发着烧,好像就剩一口气儿了,结果送去医院给救回来了。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那时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明明求生欲望也没那么强,可能老天想留我这条命。”
说完,她无甚所谓地耸耸肩,全然没有沉痛感觉。
晏楚和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得喉间干涩无比,他问她:“你在那个房间里,被关了多久?”
沈岁知想了想,稀松平常得像是说自己去哪里玩似的,“我自己不知道,不过听警/察说是七天。”
整整七天。
绑匪第一天就给了沈家消息,沈岁知却独自在那种地方熬了七天。
晏楚和只觉得涩然。
他愤怒、疼惜、难过、后悔,太多种情绪交错,他最先感受到的却是彷徨。他的原生家庭与成长环境,注定了他的三观与涵养,他不曾见过世界的背面,即使知晓这样的存在,却也没亲自触碰过。
——他是始终走在阳光下的人。
可是在某天,他意外的捡到了一颗星星,灰色的,并不闪亮,有瑕疵。
但就是无比特别。
沈岁知把右臂袖子挽起,露出那截白皙小臂,上面的纹身张扬放肆,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喏。”她把手臂抻平,倾身凑到晏楚和眼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胳膊上除了刀疤,还有别的痕迹在。”
将那串星月菩提向下拽了拽,她手掌往后折了折,让手腕处的皮肤更加醒目,白得近乎可以用脆弱易碎来形容,晏楚和下意识托住她腕子。
距离被拉近,他垂下眼帘,看到那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有一道横向的疤痕,颜色较深,边缘并不整齐,不难看出当时伤口的严重程度。
这道痕迹被沈岁知用纹身盖住些许,不特意看很难发现,先前他根本没有仔细关注过,此刻被沈岁知坦白,他才知道这道疤的存在和来历。
“这就是我当时弄出来的,那手铐还锈了,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怎么这么死心眼。”沈岁知说完,自己也笑了笑,仿佛毫不在乎这段痛苦过往。
“这疤估计消不掉了,我也没打算做手术修复。”她随口问他,“是不是很丑啊?”
晏楚和没有回答。
沈岁知本来也不是正经问的,没指望他回应自己,正在她打算收手之际,晏楚和稍稍加重搭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无声制止她的行为。
在她抬头看向他之前,她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平静的声音。
“我吻过。”他说。
沈岁知眸光微动,随着话音落下,她只觉得此时被晏楚和触碰到的地方都是灼热滚烫的。
弄得她有些心慌。
沈岁知没作声,默默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顺带着揉了揉脸,想暗中试探自己有没有脸红,幸好摸不出异样热度,不然还怪尴尬的。
“噢,反正我也没打算去消掉它。”她低头想把袖子放下去,但被手链勾住,她只得摘下来重新戴好。
晏楚和的注意力放在自己先前送出的礼物上,“你一直都戴着?”
沈岁知心想这男的怎么成天说让自己尴尬的话,胡乱把袖子放下来,盖住那串菩提,漫不经心道:“寺庙里求来的东西有灵性,肯定得随身佩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