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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们停留的餐桌已经换了新主人,裴行端一脚蹬坏了身前的红木椅。在路人怪叫,惊恐万状的神色中四处冲撞。
最后他在墙角找到一支不慎遗落的录音笔,已经快没电了,头顶闪烁着红点。
上面有用胶带缠裹的痕迹。
他抹了一把脸,颤抖着点开。
最初是近乎空白虚无的盲音,似乎天地万物之下,只剩下他斑驳隆重的心跳,喘息。
“咔——”
“晚上好,睡得好吗?”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想关掉,突然,女孩子软软欣喜的嗓音传来:“我很好。”
这是他这两年来,在猪狗不如的日头时光里,发疯也想听见的声音。
女孩子娇羞地,轻言细语吐露着:“抱抱我,好吗?”
裴行端瞬间肢体僵麻,他疯了。
桑渴。
你想被谁抱,你要抱着谁?
*
桑渴趴在dawn的后背上,突然她又不想被背着了,想握住他的手,慢慢走。
她从后背上下来,死死扣住Dawn的臂膀,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走丢似的。
桑渴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她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
不过,不相似。
眉眼,唇齿,细节。
一点儿都不相似。
但是她不想松手。
很久没有过这样热烈令她着迷的滋味了。
如果只属于她一个人,就好了。她闷闷地想。
走到路口,桑渴习惯性去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
“我的笔,掉了。”桑渴说。
“什么笔?”
“笔,我的笔。”桑渴不停的翻口袋,白了张脸,失魂落魄的,她想回去。
路段正值红灯,满登登的人,高峰期,Dawn拉住她。
“别急,别急。”
“我的笔....”桑渴后背靠着那人温热有力的小腹,身体被轻柔禁锢住。
她捂着嘴,情绪有些崩溃。
录音笔里,有你承诺的,不会离开我的证词。
*
那天,裴行端摆脱掉那些来追堵他,将他抓回去的私人保镖,夜里缩在一家不记名的三流旅店里。
他做梦了。
梦里他摘下帽子,他站在这儿,看着她,喘着粗气。
他抹了一把脸,满目柔情,笑着张开双臂。
过来,桑渴。到我这儿来。我不会离开你了。
而她的目光却穿过了他,女孩子兴奋地呼喊:“端端!”
然后直直扑向另外一个人的怀里,笑得好甜蜜。
裴行端愣住了,身体僵直,面容开始变得扭曲。
他失声唤:“回来!”
冲过去要将两人拉开,但是徒劳。
白裙子的姑娘露出陌生清冷的眼神,不解地问:“你是谁?”
“放开我。”
“我不喜欢你了。”
心抽搐着,惊醒后,裴行端的身边是那只捡到的录音笔。
他蜷缩在床头,抱住生疼的脑袋。
*
那天过后,桑渴开始吃药。
糖果状的胶囊,一天三粒,用盒子装好,每天每天分门别类,从周一到周六,早餐晚餐,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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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wn不主张用药,但是桑渴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
她没能找到那支录音笔,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也不出门。
舅妈每天都在家,这天快递送到家里,黑帽子的快递员说,东西是给桑渴的。
里面是一张字条。
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丢东西了]
[在我这里]
*
桑渴很晚很晚才想起那个包裹,打开后,她按照字条里的提示出了门。
在楼道里,远远看见一个人影。
也不知道那人在这里等了多久,等了几天,像是阴沟里的蛆。
寂灭的夜晚,不知哪家小孩深夜练习钢琴,传来空灵的乐曲。
那人背着光,五官棱角不甚分明,手指隐隐地发颤,身躯透着兴奋的颤栗。
他按下手中的东西。
“咔——”
“晚上好,睡的好吗?”
那是,端端的声音。
桑渴呼吸一滞。
“还给我。”她说。
“还?”裴行端饿狼似的惨盯着她。
她长大了,变得比小时候更勾人了。
“嗯,还给我。”桑渴目光里只有那只黑色的录音笔,声音很低:“求求你,还给我吧。”
“这是我不小心弄掉的东西。”那对我来说,很珍贵的。
“你还给我吧。”
裴行端一步一步,漫不经意地逼近她,那笑容,刻意隐忍,装作无谓,可是难看的要命。
他慢慢悠悠摘下帽子,露出板寸的脑袋,嚣张恣意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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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
走近了,她才知道,这人是谁。
是他啊。原来是他。
桑渴愣愣盯着他的脸,一瞬间瞳孔放大。
双腿发软,她想跑,但是又不敢跑。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尸身,僵直的躯体。
她突然就想吐。
裴行端轻易就走到她身前。
他没发觉身前人的不对劲,她生病了。
他一直都自我,一直都粗心。
“桑渴。”
“你想我吗?”他笑得贱兮兮的。
身子下边的姑娘,脸小小的,苍白的,病态的,瘦弱的,只对他好的,他发了疯惦念的。
桑渴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她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想。”
裴行端低声轻笑了两下,又逼近了她一点,桑渴本能的朝后退。
“为什么不想。”他邪笑着。
“桑渴。”
“我可是每天,每天都很想你呢。”他深呼吸了一口。
空气里隐隐约约漂浮着,属于她的体香。
“我想摸你,我想【创建和谐家园】。”
“知道吗,我只对你提得起兴趣。”
我每天夜里,发了疯的,只要一想起你,就能从心底涌上万般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