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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开灯,雪白的灯光如絮般落下,燕陈坐在床上顺便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十二点。回国以来,她替小舞管着小阿水,生活一直都挺健康,像今天这样到十二点还没睡真不常见。以前在国外读书,念书念到凌晨两三点也不会觉得困倦。可回来以后,这才十二点就累了。姜玥也累,见床就沾,抱着枕头说什么都不愿拿开,眯着眼就睡着了。
“玥玥,你不去洗个澡吗?”
“哦,好。”小妮子抱着枕头,模糊地咕哝了一声,没动静。
“玥玥?”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脸,小妮子睡得可香了。燕陈叹了口气,也知道小家伙真的累坏了,索性帮她换下晚礼服,盖好被子,由她去了。
姜玥可以不洗洗睡,可燕陈受不了浑身都脏着,拿睡衣去了浴室,放好热水,泡过澡,洗掉了生日宴沾染的尘土气息。等换上清爽的睡衣,七七八八花了将近一小时。姜玥把她的床占了,好在客卧还空着。
燕陈躺在新铺好的床上,鼻翼间恍惚竟有姜薄东干净好闻的味道。二少来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拧台灯,可撑起困倦的眼皮,抬眸四顾望了一圈,客卧里空气湿润而清爽,只有窗台摇曳生姿的一簇簇碧绿油油的文竹,青翠喜人。
姜二少最近忙得很,哪有空来这儿呢?燕陈迷迷瞪瞪想着,倒头继续睡,梦里总觉得姜薄东的气息萦绕在身边久久不散,很是清新舒服,一觉神清气爽睡到第二天早晨。
“昨天累坏了吧。”姜薄东好听的声音都像是在耳边上响起。
燕陈对姜二少的声音最没抵抗力,当即就觉着身上酥酥软软的,有一种麻麻的感觉从手心里面蹿出来,挠得她心里都痒了。错觉吗?就在燕陈疑惑之时,整个身子已被人揽入了怀中。熟悉的温暖的怀抱,还带着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姜二少的怀抱令燕陈莫名心安,她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缩在姜二少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充满荷尔蒙的舒服的味道。
燕陈的声音有点沙,却温柔得仿佛能挤出水来,像清晨的朝露,像春日的暖阳,带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你怎么过来了?”
姜二少喜欢燕陈的反应,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想你了,就过来了。”
“油嘴滑舌。”燕陈笑了一声,扬起头亲了亲姜二少的下巴。
回应她的,是姜二少绵密的吻。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天发生在俞家的事情。隐隐约约听见客厅传来脚步声,也不知道是姜玥还是小阿水醒了。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轻轻的,缓缓的,像猫爪子挠在心上,酥酥麻麻。
“早安。”这声音啊,真是要命。怎么偏偏这样一个日月都失色的绝美男子,还拥有如此杀伤力十足的嗓音呢。上帝造人的时候,大概偏爱了他吧!
燕陈曾怨过上天不公,她喜欢的人都离开了,她渴望的总得不到,直到遇到了姜薄东。明明他这么好,明明燕瘦环肥任他选择。明明她还不够好,甚至名声扫地,但他遇到了她,选择了她。也许,他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赐吧!燕陈满心感激,拥抱着上天给她地这个恩赐。
甘唯的投标案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他是做建筑生意的,看中了俞家握在手里没动静的郊外几块没开发过的地皮。投标书写得挺好价格、远景、诚意都算中等偏上。可惜老爷子不知揣着哪一撮怀旧心情,愣是不放手。
姜玥断言燕陈要吃哑巴亏,也不算危言耸听。这事要真能成,投标书发过去,那边就有动静了。可这分明就是老爷子压着不肯动嘛,谁去都要撞钉子。燕陈喜欢设计图纸,平时也在网上接一些普通人做不了的专业服装设计。她出的图纸精细大气,极具艺术感,不易被人模仿。所以小姑娘在设计圈也算新锐突起,小有名声。
就因为燕陈的进账大多是走设计,很多人以为燕陈在国外的专业便是艺术设计之类。鲜少有人知道,燕陈本来念的的确是艺术设计,可是,除此之外,她哥燕楚嫌她太闲,居然强行给她报了工程造价的专业。对此,燕楚振振有词,美其名曰:“不学?不学怎么行。往后燕家的家业你别指望我会替你分担,哥不是生意场上的人!你要不学,回头以咱妈的偏心,绝对把家业交到田瑾的手中。”
田瑾就是燕陈不可触碰的伤痕,你在她面前提谁都行,不许提田瑾!更不许把田瑾和陈宁搁一块提。虽然燕陈对继承燕家的家业没什么兴趣,可是小姑娘憋着一口气,为了不便宜田瑾,愣是埋头啃下了与设计毫不相关的造价专业,并且以全A的优异成绩力压国外的各肤色同学……
看着那双料博士的文凭,连燕楚都瞠目结舌,酸溜溜地感慨一句:“我妹真是个狠人。”
武能拳打小地痞,文能提笔拟投标。名流圈那么多吃闲饭的二代自己不学无术,却还在叫嚣着燕陈文不成,武不就,懦弱平凡难堪大用,真得叫他们看看燕陈的学历有多闪亮!
燕陈去甘唯的公司时,好多人觉着她就是来玩的。她出示了甘唯的聘用书,找秘书索要了投标书的资料,秘书小姐也拖拖拉拉,颇有些不痛快的样子:“燕小姐,投标和您之前干的活都不一样,这可不是玩儿的事儿。我把资料交给你,万一泄露出去,恐怕……”
“你觉得我是来玩儿的?”
“这……”燕陈也不过随口一问,刁难的秘书一噎,心里早就判定她是来玩的,口上哪里敢说,人家手里毕竟拿着甘总的聘用书。
干笑两声,秘书败下阵来。旁边,有人小声嘟囔:“你难道不是来玩儿的吗?就算是失败的投标书,何秘书拿出来,燕小姐也未必看得懂啊!”
“我看不看得懂,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小小姑娘家,口气却不小,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大能耐。那人不乐意地瞟了燕陈一眼,悻悻地走开了。
连甘唯都对燕陈不抱多少希望,手底下的人自然也瞧不起燕陈。可没想到,小姑娘拿过投标书,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还提了几点意见。外行人听不懂,而懂的人只觉得耳目一新,眼前一亮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居然还能这样来!这个建议好,值得聚起来好好商讨一番,没想到小丫头片子还有那么点能耐。
甘唯偶尔听见旁人对燕陈只言片语的评价,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他对燕陈能拿下俞老爷子的事不抱希望。
俞老爷子是出了名的疼孙子,但那又怎么样,燕陈一个前任孙媳妇,也不可能回头找俞景帮忙吧,她要真敢找俞景,倒也好,可以断了姜二少的念头。看,你姜二少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心爱的女人还和前夫纠缠不清,除了会依靠男人,还能做什么。你瞧冼心就不同了,你就该把目光转移到冼心身上,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别辜负了人家。
客厅的挂钟敲响了凌晨两点的钟声,夜已深了。小阿水起夜,经过燕陈的房间时,看见门缝还投出亮光。这亮光,在他去睡觉前就已经亮着了。燕陈姐姐忘了关灯?还是还在工作?小阿水轻轻敲了敲房门,小声地问道:“燕陈姐姐?”
咔嚓一声,房门开了。穿着睡衣的燕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问阿水:“怎么了?你怎么还没睡?”
逆着光,小阿水看不清燕陈的表情,却听出了她的疲惫。电脑屏幕还亮着,书桌上摊开了几份文件,地上躺着零星几团废纸,燕陈刚刚还在工作。为了能够顺利拿下俞老爷子的地皮,她已经连续熬夜一周了。她一次次推翻想法,一次次重写投标书,一次次地寻找突破口。
俞老爷子到底为什么不肯答应,俞老爷子到底怎样才肯答应,俞老爷子最渴望得到的到底是什么……燕陈感觉自己快疯了,脑海里全是关于俞老爷子的事情。姜二少要是知道,估计要吃俞老爷子的吃醋对姜二少而言,俞家就是个麻烦。
“燕陈姐姐,”阿水将燕陈推进房间,板着一张脸,有些严肃地看着燕陈,“你该睡觉了。”
“但是……”燕陈话还没说完,就见阿水将她的文件一一保存好,直接关了她的电脑,人小鬼大地恐吓燕陈:“燕陈姐姐,你再不好好休息,我就要跟姜大哥告状了。”
燕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了不得,你还学会了告状。”
“姜大哥很忙,他不在的时候,燕陈姐姐由我来照顾。”阿水啪的一声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退出房间时,还把门锁好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燕陈捏了捏眉心,打了个哈欠,的确是该休息了。她在床上躺下,回想起刚刚阿水的一举一动,忍不住欣慰地勾起了嘴角小阿水,长大了。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几个月,但这个暖心体贴的小男孩一直在努力地维护着这个家,尽心尽力地陪伴着燕陈。可以说,没有阿水的家,根本称不上是家,那只是一个住处。每一桌每一椅,每一块地砖,每一片瓷砖,都有阿水的痕迹。有了阿水,这套房子才有了生机。
以前色彤就经常叹息燕陈和俞景一样,都是个没有情趣的人。从小生活在欺压和黑暗之下,她不懂什么是情趣,也没办法理解什么是情趣。对别人而言,插花剪纸是情趣,对她来说却是煎熬;对别人而言,绘画艺术是情趣,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发泄;对别人而言,骑马驰骋是一种情趣,对她来说只有坐冷板凳的孤寂……但现在,她突然明白了情趣是一种生活态度。一蔬一饭是情趣,一缸金鱼戏水是情趣,一个书柜的摆设也是情趣。
那天夜里,燕陈破天荒地梦见了色彤。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燕陈甚少回忆色彤,所以夜里也很少梦见她。色彤是燕陈的一个伤疤,她不愿提起,好像不提起,色彤就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而不是活在她的回忆里。
“小八,帮我照顾好俞景。真照顾上床也好,我要不在了,你代我去爱他。
“小八你可别瞧不起俞景,这货是个男人!
“小八,我特别想念你,也特别想念他。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和俞景结婚生子,是我色彤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啊。
“求你回头,再看看俞景吧,俞景他寂寞了,小八,小八……”
燕陈猛地睁开眼,还是熟悉的房间,才暗暗松了口气,枕头竟已被泪水沾湿。
梦境里半真半假,变幻莫测,色彤的音容笑貌都已模糊,但燕陈就是知道,那是色彤。遗憾的是,她最终也没能完成色彤的遗愿。照顾俞景,难度实在太大。每次一见到俞景,燕陈都会想起色彤,俞景大概也是这样吧。更何况,俞少春风得意,想照顾他的人多了去了,根本不需要她来操心。
叮叮叮,手机又来短信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姐姐,勾引我老公勾引得开心吗?是不是别人的东西总是特别好,所以姐姐偏好这一口?”短信像决堤的洪水,一拥而入。消停了好几天的陌生短信,卷土重来。燕陈本来想要关机,却因为“色彤”两个字,生生停住了动作,点开信息“姐姐其实早就惦记上好朋友色彤的男人了吧?”
关于色彤的话题,燕陈不愿意深究,却又忍不住深究。对方已经指名道姓,不存在发错信息的可能了。手指轻轻一滑,轻巧地按下几个按键。对方终于收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条回复,不带半点废话,只一个字:“滚。”
之后,燕陈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需要用到手机来联系她的人也不多,陌生号码不再发骚扰信息过来后,燕陈的手机再一次沦为了摆设。直到三天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失去消息很久的叶浅浅。燕陈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梦见色彤了,大概就是为了预示她,叶浅浅又要出来搞事了吧。这次叶浅浅出现,也的确是来搞事的,不过搞的是喜事。
她特地打电话来向燕陈炫耀,声线依旧是娇滴滴的,惹人生怜:“小陈姐姐,托你的福,我这次总算找到我的白马王子啦,真要谢谢小陈姐姐。说起来,小陈姐姐还是我和怀林的红娘呢,要不是当初小陈姐姐爆出了我喜欢吃狗肉火锅的事,我也不可能遇上怀林。”
燕陈根本不想搭理叶浅浅,敷衍地回了一句:“恭喜了。”
“谢谢小陈姐姐,”叶浅浅话锋一转,“五月十五日,小陈姐姐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哦。”
燕陈不耐烦地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眉头微蹙:“再看吧。”
叶浅浅又有完没完地说了一通,挂电话前还再三嘱咐:“小陈姐姐,你记得来哦!等你哦!”
如果让燕陈知道到底是谁把她的手机号码暴露给叶浅浅的,她一定要暴打那个人一顿。叶浅浅打电话来【创建和谐家园】,看来是很有把握,她不可能搞黄她的好事了,也罢,随她去吧。坏人自有天收,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燕陈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完成甘唯的事情,拿下皇家一号馆,给缪雨凡办画展。
燕陈和俞老爷子大部分交集都是在中学的时候,她陪色彤去俞家的时候产生的。在燕陈的印象中,俞老爷子和脾气暴躁的燕老太太、古板严肃的燕老爷子不同,他是个和善慈祥的老爷子。因此,青春期时的燕陈很喜欢和俞老爷子待在一处。俞老爷子喜爱下棋,但色彤不是个静得下心的人,俞景对任何事都意兴阑珊,所以陪俞老爷子下棋的重任,经常落在了燕陈身上。燕陈不会下棋,没关系,俞老爷子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他愿意栽培燕陈,燕陈不想去当色彤的电灯泡,索性安安静静地留在俞老爷子身边学下棋。
若是非要扯上一些关系,俞老爷子大概算是燕陈的老师。俞老爷子一直挺欣赏燕陈这个女孩的,沉得住气,藏得了事,聪慧识大体,虽然闷是闷了些,但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片子俞老爷子也不待见。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俞老爷子会找到燕家,直接代孙子求娶燕陈的原因。俞老爷子原本以为孙子终于开了窍,知道娶妻当娶贤,肯安安心心过日子了,哪承想,才三年光景就闹了离婚,真是一个两个都不叫人安心。
这一回,燕陈算是领教到俞老爷子的古怪脾气了,半点不输给她家燕老爷子。燕陈的投标书,一次次被以各种奇怪的理由驳回。俞老爷子一句话:不管你条件多诱人,说得多好听,不卖,就是不卖!
燕陈一个头两个大,思来想去,唯有打感情牌。要不将俞老爷子约出来,喝杯茶,下下棋,谈谈心?燕陈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什么路子都得试一试。虽然连她都不抱任何希望。俞老爷子也不觉得燕陈能打动到自己。燕陈提出和他下一局棋,他倒是兴趣满满,这么多年,唯有和燕家小五下棋能下得尽兴,他不止一次怀念当初和燕陈对弈的酣畅淋漓。
燕陈棋风师承俞老爷子,却由她骨子里的孤傲形成了独具风格的棋路,俞老爷子和她下棋,总会发现新大陆。俞老爷子算是象棋高手了,燕陈青出于蓝,是象棋界难得的能与俞老爷子抗衡,拼出个胜负高低的人。
几乎是燕陈刚提出,俞老爷子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还迫不及待地约定好了后天在俞家会合。
俞老爷子啜了口清茶,身心舒畅,乐呵呵地道:“就让爷爷来检查一下,你棋艺到底有没有生疏。”
难得能够约见俞老爷子,燕陈立马把握住机会:“一言为定。”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三十二章 局中局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男人在喷头下沐浴的影子落在浴帘上,修长笔直的大长腿,精瘦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健硕结实的胸腔,性感诱人……谁都不会想到,长相柔美的俞景,穿衣显瘦,脱衣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温情这么多年无名无分地跟着景俞,不仅是贪恋他的权势金钱,她还迷恋他的颜值,屈服于他的身体。唯有跟俞景好过的女人才会知道,这个毫无情感、无欲无求的男人,在沉沦的时刻有多疯狂。他就像一匹优雅高冷的狼,蛰伏于黑夜中,静待猎物送上门来,然后一招正中要害,再慢条斯理地生吞活剥。说到底,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但此时此刻,温情凝视着浴帘上的那个身影,脑海中却不停地响起俞老爷子的话小姑娘,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找个你拿捏得住的去祸害吧。
拿捏得住……这世上,能拿捏得住俞景的女人大概是不存在的,连该死的燕陈也肯定不可能。但她就是来气,俞老爷子是长辈,是俞景的爷爷,温情没办法去计较,但燕陈不同,燕陈是俞景的前妻,她的头号情敌。于是温情顺理成章地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燕陈身上。要不是燕陈,她的生日派对不会搞砸,她不会当众出丑,她也不需要担心景哥哥会旧情复燃!燕陈为什么不去死?她为什么还活着?
想让燕陈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还有田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温情和田瑾不熟,但因着田采虹这层关系,她们算是彼此认识。现在,她们又有了共同的敌人燕陈!
温情想起前几天田瑾的提议,她拿出手机,死死地紧咬着唇,双眼通红,每按一个键,都带着心中满满的委屈、憎恨、痛苦、郁结。
很快,一句话出现在了屏幕上:“就按你说的去做。”
浴室的水声停了,温情赶紧收起狰狞的嘴脸,拿起浴巾,去迎接从浴室出来的男孩。
温情将浴巾围在赤条条的俞景身上,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景哥哥,情儿可想你了。”
“不是每天都见面吗?”俞景轻笑了一声。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总是冷淡寡情的眼眸氤氲了一层水雾,清冷的目光蓦地柔和了下来。温情心中一动,踮起脚尖去寻找俞景的唇,想和他好好温存一番。但俞景偏了偏脸,避开了她的吻。
“饿了,下楼吃饭吧。”他动作温柔地将她放到床上,也不顾她的不满,找了方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便走到衣柜换衣服。
据说薄唇的男孩都比较薄情。俞景多情,他从来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女孩,却也不会主动,只等着女孩们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但他的多情却等同于无情,他不爱任何人,他可以只属于你,也可以属于所有人,他只爱他自己。
温情跟着俞景下楼,样式简单的宽松针织衫,熨帖修长的休闲裤,俞景慢悠悠地走着,每走一步都带着些许慵懒之态。就算是看他的背影,也是一种享受。
两人很快来到了饭厅。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俞老爷子竟然也在。温情下意识地一低头,躲在了俞景身后,怯生生地称呼了一句:“爷爷。”
俞老爷子根本懒得抬头看温情一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后天和燕陈下棋的约定。
保姆周婶给俞景和温情添了两对碗筷。自从上次在生日派对在俞家丢尽了面子,温情觉得俞家的用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涂了玫红色蔻丹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所受过的屈辱,她必定要双倍奉还不,要三倍、四倍!
两人刚坐下,俞老太太也被周婶搀扶了过来。安顿俞老太太坐下,周婶又去厨房给俞老太太取来刚炖好的鲜奶枸杞雪蛤羹。俞老爷子平日虽也是慈祥温暾的模样,到底是商界打滚多年的老狐狸,喜怒极少形于色。可现在,他嘴角都已经快咧到眼角了,偶尔还愉悦地哼出了几句小曲,吃饭吃得津津有味。
俞老太太瞅了他一眼,有些嫌弃:“老爷子,什么事让你开心成这副模样?前些天不是还愁得不行,整天唠叨着甘家那小子咋就老惦记着你一亩三分地不放。怎么,人家现在是终于想通了,要放弃了吗?”
“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这时,周婶的雪蛤羹取来了,掀开盖子,香醇浓郁的鲜奶味扑鼻而来,炖盅里的雪蛤晶莹剔透,像是白雪中的点点冰晶,极可爱,极诱人。俞老太太尝了一口,雪蛤嫩滑可口,醇厚的奶香在舌尖绽放,【创建和谐家园】着味蕾,令人大快朵颐。
俞老爷子本来没想告诉俞老太太自己约了燕陈回老宅下棋的事,但见到俞老太太顾着吃,都不搭理他了,莫名地来气,心里闷闷的,什么都说了:“我约了燕家的丫头过来下棋。”
多少年的习惯了,他对老太太就是藏不住事。年轻时的俞老爷子和俞老太太也不是没有浪漫过,当年俞老爷子叱咤商业界,人人都道他老奸巨猾,心思缜密,唯独面对俞老太太,他就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什么惊喜什么秘密,全都一股脑儿说出来了。
俞老太太就是俞老爷子的弱点。
温情自三年前跟了俞景,到了俞家,目睹了俞老爷子和俞老太太平日相处的点点滴滴,总是羡慕不已。她想不通,俞景和俞老爷子关系这么亲密,怎么就没遗传到俞老爷子的深情呢。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和俞景,能够像俞家这两位老人一样,到老了也能恩恩爱爱。
燕家的丫头,燕陈!
俞景和温情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一下。温情第一反应是,这名字怎么阴魂不散!但谁都没注意到,待她静下来后,嘴角忍不住勾起的那一抹笑意。
俞景却想起了昨天收到的一条匿名短信。
俞景最近有一项生物工程正和钟家合作,钟家那边派出的负责人是钟怀林。俞景和钟怀林不熟,名流圈里关于钟怀林的消息也不多,只知道他为人比较低调,而且几乎从小就在外国长大,甚少回国,极少露面,也就这两年才被召回国内准备继承家业。
钟怀林相貌平平,身材虚胖,能力没有特别出众,身上也没有过什么让人感兴趣的“八卦”,在不缺故事的名流圈里根本不值一提。最近他突然被人知晓,是因为叶浅浅。社交名媛叶浅浅要嫁人了,对象正是这个平凡普通的钟怀林。不过俞景对叶浅浅的去向归宿没什么兴趣,要不是钟怀林送来了婚宴请柬,俞景都不知道叶浅浅,这个曾经准备嫁给他的女人就要嫁人了。
钟怀林不知道到底有没听说过叶浅浅和俞景的事,总之再三叮嘱俞景:“拜托俞少赏个脸,来我和浅浅的婚礼捧捧场,有俞少这等钟灵毓秀的人物大驾光临,简直蓬荜生辉。”
俞景是什么人?他是连自己的婚礼都没兴趣的人,除非那天他是抽风了,要不然别说钟怀林和叶浅浅的婚礼,就算是他妈再婚,他也未必会出现。但俞景这种不擅长拒绝的人,也只是接过请柬,淡淡地“嗯”了一声,至于去还是不去,他也不点破。
俞景从钟氏集团出来,手里还捏着那张请柬。直到司机蔡师傅好奇地问他:“少爷,需要我帮你收好吗?”
他才如梦初醒:“哦,帮我扔了吧。”
蔡师傅无意间瞟到了请柬上的字“钟怀林、叶浅浅婚宴请柬”。但凡在俞家待过些年头的人,都知道叶浅浅差点成了俞家少奶奶,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娶来的却是燕陈……俞家老少也更喜欢燕陈一些,自然就不怎么提起叶浅浅了。
打火,挂挡,踩油门。低调内敛的跑车在公路上穿梭,俞景疲惫地闭上眼睛半寐着。每到四月,俞景就睡不好,刚要睡着,手机突然发出了一阵声响,他摸出手机,捏了捏眉心,往屏幕上一看“叶浅浅藏起了色彤留给你的遗书。”
色彤,色彤……这个离世多年的人,却不止一次牵动着在世人的心,比如俞景,比如燕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