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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俞家白手起家，历经数代积攒下来的声望和信仰。在此之前，它从来不对外开放。今儿个，无数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却接二连三地碾碎了宁静的梧桐大道，用欢歌笑语吹散了俞家老别墅的神秘气息。

  这栋老宅说起来，燕陈一点也不陌生。说到底，她做了俞家三年的孙媳妇、儿媳妇、媳妇……即便结婚之后，她提着小箱子就远渡重洋，直接到国外留学，抛弃国内种种前缘。而回国后，又直接打到利比亚会所逼迫俞景签署协议。看上去，她是一天也没在老宅里住过。可你别忘了，她、色彤、俞景、叶浅浅的青春是连在一起的。既是青梅竹马，又怎么可能没来过老宅？

  曾几何时，燕陈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足俞景所在的任何一块土地和平分手，指的便是她和俞景了，俞景有他的红颜知己。而她，本身不过是为了帮色彤狠狠粉碎一下叶浅浅的计划。两人之间的婚姻本来就充满了算计和试探，不存在真心。俞景无法面对燕陈，反过来说，燕陈何尝能坦坦荡荡地面对俞景。

  如今，当燕陈重新踏上俞家老宅的时候，心境多少有些复杂。本来还好，主要是遇见的师傅们都是认识的老熟人。就在刚才，看见她来参加温情的生日party，好几个老师傅的眼都快直了。

  “少奶奶……真个是侬……侬怎么来了？”一句少奶奶，窘得燕陈脸红到了耳根。

  “我随便来看看……”面对一张张熟悉的脸，燕陈做不到视若无睹，只好低声地应了几句。

  “侬过来看看啊？是祝贺……温小姐的？”老宅的师傅们大多是江南园艺的老工人，虽然在异乡扎根蛮久了，却改不掉一口的吴侬软语。

  听着那熟悉的音腔，燕陈心里突然柔软起来。看大伙张大了嘴，眼中分明流露出惋惜、无奈、不忍心等情绪，那种柔软的心情突然又变成说不出的窘迫。

  “随便看看，随便……”她声音越来越小。帮厨的吴阿姨拉着她的手，眼中泪光闪闪：“少奶奶，侬不要伤心啊。阿拉这么些年都没看见侬了，好不容易见着侬，却还是这个情况下……”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被阿姨们拉着说着，燕陈本来是挺感慨的，到最后就变成尴尬。就在刚才，走到后花园处，那个修剪园艺的钱师傅遇着她，还在感慨：“小陈啊，侬就是脾气太倔了。

  “早些年就是！”

  “侬和少爷结婚，最高兴的还是阿拉这些老家伙了。

  “其实少爷也高兴，他也是不说。

  “从彤彤走了以后，阿拉都没见少爷脸上有那么真实的笑容。

  “说起来，阿拉看着侬长大的，少爷老早就喜欢侬……外面都说少爷不给侬脸。三年前，结婚夜里居然和伴娘跑了……

  “别人不知道，阿拉知道啊！

  “少爷也是糊涂。他那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侬……侬要是心肠软一点，不要学人家拖个箱子出国留学，就知道少爷虽然把那个伴娘带回老宅了，可是少爷放她在观鹤楼里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侬啊侬！

  “哎，阿拉以为侬回来了，这下好了，总可以和少爷好好过日子了。结果一回来就是离婚……

  “这个温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侬还没和少爷离婚的时候，她就经常跑来找少爷。这样的女人心太坏了。少爷不搭理她，她还要去爬少爷的床……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去勾引有妇之夫，真不知她家人怎么教的……”钱师傅逮着人，喋喋不休地说。

  燕陈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来，然后找到甘唯，混个眼熟，然后看看找点机会博一些印象分。可是她就没想过来了以后，俞家的老人们谁都认识她，谁都喜欢拉着她说。被逮着听了好几番换汤不换药的抱怨以后，燕陈落荒而逃。

  原本的清冷心境，全化作狼狈。你什么时候见过燕陈拿手捂着脸，遮遮掩掩地走路啊？小姑娘从小到大便是再不受到家人们的宠爱，人家自小学着搏击术，那气质是特种兵退伍老教练训练出来的，腰杆笔直得跟杆枪似的。一般人看见燕陈，还来不及对她整个人有个直观的印象，先会吹个口哨，惊叹起她的身材极好。

  这个极好，有时候未必是指丰胸翘臀，而是指她立得笔直，一股子精气神迎面扑来的秀润风姿，令人心旷神怡。可如今燕陈真的是一手抱胸，一手悄悄地捂着半张脸，看见但凡有点眼熟的人，就立马背过身子，装作看花看景的模样。

  “燕陈姐姐的人缘还真好，居然认识这么多人。”师傅们夸赞俞景情深意切，燕陈没什么感觉，可姜小玥同学听见了，一点都不高兴，小姑娘撇着嘴，酸溜溜地咕哝。

  “你帮我看看，你甘大哥有没有在观景台那一片看着。”手掌捂住半边脸，燕陈扭着头，自己不方便看，于是借助姜玥的眼睛。

  “没有。”

  “那宾众，东南角，四十五度方向，有没有？”

  “那边的光线好暗啊，什么都看不清……”

  “你仔细看看。”

  “好像……也没有。”

  “甘唯今天的确是来这儿参加温情的生日party吧？”

  “燕陈姐姐难道怀疑我的情报？”撇着嘴，姜小玥同学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的不高兴，这下可彻底爆发了。

  “燕陈姐姐，你和俞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还是余情未了吧……这种事情燕陈姐姐你不能做啊！人家俞少爷可是有女朋友的人……燕陈姐姐你和我哥也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吧……如果你这个时候，还和那个俞景黏黏糊糊的，那你不就成了第二个温情了……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你要和俞景死灰复燃了，那我哥怎么办啊？”姜玥急得脸都黑了。掰着手指，她还在这边嘟囔着，十万分的不满不高兴。

  那边，燕陈走了几步直接到了主持台的不远处。她穿着浅色的小礼服，本来就是很不显眼的模样。这么遮着脸走过去，越发被埋入了人群中。刚过去，疯狂的尖叫声立刻飙入耳里。

  “云非！云非！云非！云非真的好帅啊，好有格，我好喜欢他的……”在燕陈旁边的，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脑残粉。那个长着马脸的脑残粉激动地扯着身边矜持端着鸡尾酒，身穿高档纯手工晚礼服的女宾，疯狂地尖叫。

  “音乐才子云非一直都挺有格的。”被拽住的女宾看着自己被扯歪的衣角，脸上闪过几条黑线，却在马脸女孩求应和的时候，强压住心中的崩溃，连忙摆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灿烂笑容，连声称赞，看上去比马脸女孩还要崇拜主持人。

  那边两个风风火火议论着：“小情好棒，她说能请到云非来主持她的生日party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开玩笑呢，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温情小姐一向都是这么厉害的啦。”

  “我们家云非那么高的格调，出道十年来只是痴迷于音乐，居然真的为小情主持婚礼了，男神和女神在一起，我好开心啊！”

  “乖，不哭了……快看，温小姐上去说话了。”被她抱住的女孩性格真好，身上的金鱼褶都被压坏了，胸前佩戴的白玉兰花也被弄掉好几片花瓣，居然还能和颜悦色地安慰她。

  “嗯嗯，对，小情说话了。我也要和小情好好学习，加油以后找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擦干眼泪，马脸女孩立刻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情身边的男主持人，脸上露出羞涩痴迷的笑容。

  N年之前，色彤曾经不屑地和燕陈说：听谁谁谁说话，简直是拉低智商。燕陈一直就觉得色彤言之太过。不喜欢，不要听不就可以了，怎么可能还会拉低智商啊。直到今儿个，她真站在这里了，听见那些没营养的尖叫和对话，她才知道色彤说的一点都没错。

  十年前的俞家老宅从不会有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来聊这种话题。把“找到金龟婿”当成人生奋斗目标，这种话，燕陈从来没听说过。色彤觉得这是掉智商的话，可燕陈觉得自己可真是长了见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便是温情这帮小姐妹。温情今天过生日，俞景在老别墅中为她开生日party有两层意思：一来是为了为她庆生，二来也是为了正式地把她引入名流圈。攀上了俞景这个高枝，温情再也不是被父母兄弟轻视的女孩子了。被这么正式引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温情是俞景和燕陈之间的情人了。那些藏在影子里，黑得生霉的黑历史，终于要彻底告别温情了。

  说真的，倘若这次的party燕陈没有来，温情没准还真能洗洗情人的黑点，可问题是燕陈来了。

  前夫为情人开聚会，前妻不请自来。这中间的挑衅味道，委实有些耐人寻味。像温情的那些姐妹可能不认识燕陈，可在场的有这么多的名流呢。前阵子，燕陈才在她母亲陈宁的生日聚会上亮过一次相，占据了好几个版面的时尚周刊封面。燕陈的模样，对某些有心人而言，简直比千瓦的灯泡还亮堂。有那么几个人，当时就傻眼了。

  “快看！那个……”举着杯子，有人悄悄地暗示同伴。

  “什么？”

  “俞少爷的旧情人。”

  “叶浅浅？”

  “叶浅浅你妹。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干料，是燕陈。”

  “什么？你刚才说的是谁？”一口白兰地差点喷了出来，某名流的眼睛都直了。同伴淡笑不语，环胸举杯的方向微微一侧，正好指着燕陈的那个方向。

  一阵沉默，两人看着燕陈的背影，又瞄一眼温情，都不吭声了。好几排喷泉随着音乐高低错落，透过七彩的温泉往台上看，今天穿着浅蓝色低胸长礼服的温情笑得娇媚得意，格外漂亮。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绷不住，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在想温情现在还这么花枝招展得意扬扬等过一会儿，燕陈突然冒个头，明天的时尚新鲜报该怎么写。”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乐了。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巅峰人物，有的却多的是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甲乙丙丁。此时，温情显然想象不到被自己撵得灰溜溜落败的燕陈居然还敢来……

  “云非哥哥，云非哥哥，你好棒……”随着音乐声，生日宴的气氛被层层叠叠地推至高峰。葡萄酒、白兰地、伏尔加，三文鱼、鱼子酱、鹅肝酱，各色的美食任你取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有人都喝得有点飘飘然了。温情的那一帮子马脸、麻脸、小眼睛的闺密更是格外赏脸。台上，无论主持人云非说了多么冷的笑话，她们都会咧开嘴，笑得乐不可支。用“群魔乱舞”这四个字来形容这个生日party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小情，生日快乐！”“年年今日岁岁今朝！”“有情人终成眷属！”随着香槟酒砰的一声打开，雪白的泡沫和芬芳的酒香飘散在四周甜蜜到有点腻人的空气中时，许多人高兴地碰杯说出了祝福。

  在那么多的祝福中，一个声音突然尖锐又响亮地在一阵电磁脉冲后，先说了三声“喂喂喂”，紧接着突然卖萌似的高叫了一声：“下雨天，小情和俞公子才是最配的呢，让燕陈死去吧……”得意忘形，说的便是这个情况。

  在温情告别“情人岁月”的生日聚会上，提燕陈的名字就属于死亡禁忌。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在场的来宾，男男女女看着温情的眼神，都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诡异。

  这个时候，无辜膝盖中了一箭的燕陈也蒙掉了。她只是来找甘唯，她只是想来为缪师姐找一个可以开画展的场子。为什么她这么低调地混了进来，原想着不闹事也不惹事，就会被人诅咒成“让燕陈死去吧”，她得罪谁了啊？好几个已经发现燕陈在这儿的人都睁大眼睛，不说话，齐刷刷地去看燕陈似乎在等她突然跳出来，跑上台，大胆揭露温情破坏人家婚姻，抢了人家老公等恶劣行为。在接收到好几束目光灼灼、意味不明、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往前冲去掐架的复杂目光之后，燕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这些人看我做什么？她心里还蛮不高兴的。悄悄地侧着身子，用手指捂住半张脸，根本就是一副不想惹是生非的路人架势。

  遭遇了如此“实诚”的祝福，连奏乐团的音乐声都安静了一下。“乐队，怎么回事？继续奏乐啊！我最喜欢的那个《小苹果》，音乐起来，继续继续啊！这么高兴的日子！”拿着扩音话筒，某一个浑然不知道自己闯祸的蠢妞还在吆喝着，笑得阳光灿烂地和大家举杯。

  全场的气氛在一瞬间，似乎都有点冷凝。没有人发现，在听见“让燕陈死去吧”这句话的时候，俞景的脸色阴沉下来。

  “对不起，我方便一下。”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轻轻挣开被温情拽得紧紧的右手，俞景淡道。

  “景哥哥……你要干什么去！”眼泪汪汪地继续抱住俞景的手，温情眼中的泪滴闪动着不安的光芒。

  “不是说了吗，我方便一下。”

  “方便？只是想方便一下吗？景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想着燕陈那个小【创建和谐家园】对不对？王玲玲让她去死又怎么了？你的老婆是我，为什么提到燕陈，你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我没有燕陈漂亮，还是为什么？景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跟着俞景一路走到没有灯光的角落中，温情不管不顾地哭诉着。

  “情儿，对不起，你……”

  “不要说，我也不要听。你说过要好好对我的，为什么……对，你是先认识她，你是先和她结婚的，可我们才是真爱啊！景哥哥你忘记了吗？在你结婚的那天，燕陈根本没有尽到新娘的义务，陪你回老宅的是我温情，是我啊！”梨花带雨地哭着，无视于老别墅的活动花园到底有多热闹，温情撕心裂肺地流着泪，疯狂地踮起脚尖，急迫地吻住了俞景柔软的嘴角。

  “情儿……”

  “不要说话，不要，我不要景哥哥想着别人，你只能爱我，我们会结婚，有很多很多的儿子和女儿……”用力地搂住俞景的脖子，温情吻得那么忘情，春色被吞咽入唇齿之间。不远处，那些在尴尬沉默后，继续急切闹腾起来的乐队、主持人的声音，都像是被隔绝在了两个人的小世界外。然而，没有人知道在这样漆黑的树影下，被这样美艳的尤物亲吻着，俞景在暗夜中的眼睛却闪闪发光，透着淡淡的清冷。

  燕陈，两个人心中不能被提及的痛和伤痕，连俞景自己都理不顺说不清楚在听见“燕陈”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不喜欢燕陈的吧？是啊！怎么可能喜欢那个瘦弱伶仃的小姑娘，那是色彤最好的朋友……

  装潢华美的休息室，偌大的落地窗，窗帘将夜色纷纷隔绝在厚重贵气的窗帘外，走廊像一条永无止境的时光通道。安静，落针可闻的安静，却被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那样脆亮又好听的声音打破了。随着脚步声，两个年轻女孩的议论声也若有若无地传了过来。

  “哈哈哈……真的是笑死我了。下雨天，小情和俞公子才是最配的哦……那个叫王玲玲的是故意的吧？”

  “王玲玲？她不是叫田锦锦吗？”

  “我管她叫什么名字呢。提到她我就生气，我这套晚礼服是香榭丽舍大街上顶级的裁缝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手工制作的……”

  “啧，我刚才看见她抱着你哭，我就觉得肉跳。她没长脑子吗？不知道礼服不能这么压的吗？上面的褶子都压坏了，这修补一下得要不少钱吧？”

  “多少钱倒是小事，艾利夫人很少帮人手工制作晚礼服……这一套金鱼尾褶的裙子，全世界也就这么一条。”

  “那我看你还朝她笑……”

  “我能怎么办？她可是温情请来的客人。真不知道俞公子的眼睛是瘸了还是怎么了，怎么就看上了那样两个女人。”

  “两个？”

  “温情啊，还有燕陈。一个情人，是温家上不了台面的拖油瓶。一个老婆，整个就是上流圈的笑话。”

  “我记得俞公子有个初恋……”

  “色彤。我也记得她。她死了好几年了。像色彤那样的，勉勉强强才算得上是名门圈的淑女嘛，可惜死得早。飞机失事……这种万里挑一的事情，怎么就会发生在那么优秀的女孩子的身上。”

  “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听说，在飞机失事之前，色彤就得了治不好的病，她和燕陈从中学开始就是好朋友。知道自己好不了以后，她曾经写过遗书，请求俞景照顾燕陈。”

  “天哪，这就是俞公子居然娶了燕陈的原因吗？”

  “不，那封遗书被叶浅浅发现了，早就被叶浅浅藏了起来，这世上知道这个事的根本没几个人。”

  “那你……”

  “我也是听我哥哥说的，你知道的，我哥曾经和叶浅浅好过一阵子。三年前，俞公子娶燕陈的时候我好惊讶，还以为俞公子深情到把前女友的话记到心里了。没想到，这才三年就离婚了。”

  “说真的，就上次燕四夫人的生日宴闹出了那样的事，我突然觉得燕陈恐怕不是传闻中那么讨厌。”

  “至少比温情好多了。”

  “不就是这么说的嘛！”

  年轻的女孩一边在无人的休息室聊着闲话，一边对着小镜子，精心地扑着粉，补着妆。两人议论得开开心心。根本没有发现，在不起眼的角落，刚才那个大庭广众下叫着“让燕陈去死吧”的小妞居然就坐在隔间。

  “原来色彤早年生病，并且悲观地给俞景留下遗书的事情真的存在过。”嘴角轻轻触碰着手中水晶杯里的红酒。被诸人定位为“猪队友”的少女有着温柔的眉眼，高挑的身材。可是在提到那封遗书的时候，她红艳惹人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令人心中战栗的可怕笑容：“呵呵。姜公子，你的爱情那么顺，有人想摧毁你拥有的一切，从此时开始。Cheers……”对着空气，女孩温柔地晃了晃红酒杯，将杯子的美酒一饮而尽。

  休息室外大片泼墨似的暗夜里，魔鬼的微笑悄无声息地降临……

  “燕陈姐姐，那家伙居然诅咒你，让你去死。你别拦着我，我嘞个去！我非得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不可！”撸着晚礼服并不存在的袖子，姜玥气鼓鼓的，恨不得立时冲出去，痛殴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一顿。

  蹭蹭蹭……可是蹭了半天，脚居然一步也没有挪出去。燕陈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捂住脸，躲避着有可能遇见的熟人，一边扯着姜玥同学腰上系着的蝴蝶带子，额角有一根筋在暗暗地跳着。

  “姜玥，你干吗呢？”压低了嗓音，燕陈无奈极了。

  “干吗？这还要问吗。燕陈姐姐，你脾气好，我可看不下去了。你刚才没听见那臭丫头说什么吗？她欺负谁不好，偏欺负我们家头上！”火气冲天地跳脚，姜玥生起气来，真的是无范围攻击，看谁都恨不得去踹个几脚，更别提是始作俑者了。

  “你要和她打架吗？”

  “打！必须打。不然她还当我们好欺负呢！”满脸戾气地嚷嚷着，小女孩激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