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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燕楚晃了晃脑袋,似乎不大明白自己的妹妹和姜薄东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
“她病中喊着你的名字……你在丽江玩儿得也够久了,该联系联系家人了。”眼底赫然划过一丝锋锐,回敬的一拳代燕陈而挥出狠狠地砸在了燕楚错愕的脸上。
腰间裹着浴巾,燕楚赤足从雾腾腾的浴间走出。雪亮的镜子里,倒映出男人文秀好看的漂亮五官。男人长着一张和燕陈六成相似的娃娃脸,瓷白的肤色仿佛阳光下晶莹如雪,更衬得他唇红齿白,乌眉灵目,说不出的灵秀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被毁容了。”咝咝地吸着冷气,某人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地拧开药盒,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眼角下方被揍出来的瘀青,抹上了清香的药膏。
“这是衣裳。你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吧?该干吗干吗去。”黑着脸,一套簇新的衣裳从门口丢了进来,姜公子的嘴角同样瘀青一片。
利落地接住了姜薄东丢来的衣裳,某人趾高气扬,得意笑道:“小姜啊,客气点好不好,哥好歹是你未来大舅子。得罪哥,你没好果子吃。”
“啰唆。”用力地摔上门,姜公子面色极其不好看。
不高兴啊!未来大舅子是这样自恋无聊又“好”玩儿的性子,估计哪个男人都不会觉得开心,不就是把他从丽江劫回来?他脸挂得比油瓶还厉害,非得说自己毁了他一段姻缘,害他未来儿子没妈了。就这破事,还逼着自己给他介绍肤白貌美的漂亮妞儿。不就是揍了他一拳?这丫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非得暴雨梨花,不分青红皂白一拳拳给你揍回来。这种不吃亏,不认输的性儿……难怪燕陈跟着他,一板一眼性格强硬得令人无奈。要不是燕陈病中,一遍遍喊着“哥哥”,害怕小姑娘醒来以后,看不见哥哥会伤心否则,就凭燕楚这熊样,姜薄东一丝一毫都不想和这种家伙扯上干系。
虽然过程不怎么愉快,手段略微暴烈,可结局总算是大团圆燕陈醒来后的第一眼,终于看见了亲哥哥燕楚。在她昏睡期间,燕楚脑子里的瞌睡虫一直爬啊爬,要不是姜薄东黑着脸,时不时地拿果篮里的苹果、橘子砸他脑袋,恐怕以这小子不怎么负责的态度,早就睡得昏天暗地。
清醒的姿态虽勉强保持了,地上却莫名多了许多砸烂的水果。护士长过来收拾“一地水果残局”的时候,惋惜的目光几乎能把燕楚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面对年龄明显大自己几岁,却风韵犹存的半老护士长,这小子居然还能甜甜地跑去吃点老豆腐。搭讪回来了,还要回味再三,感慨道:“小姜啊,这医院不错。美女多,就内……刚才来给我妹扎针的姐姐,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赵姐结婚了。”
“结婚也有可能夫妻感情不和谐……”一巴掌拍在姜薄东的胳膊上,娃娃脸的俊俏男人笑眯眯道,“打起精神,你未来侄子的母亲,也许就在这医院的某个角落!”
对于这种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创建和谐家园】的家伙,姜二少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深吸一口气,姜薄东收回自己曾经的猜测,就这样的色中恶鬼,燕陈怎么可能像他!虽然姜二对燕楚的印象极其恶劣,可只要一想到燕陈病中喊的是“哥哥”,饶是再大的不满都得压下去。在这阶段,姜薄东的耳畔就一直萦绕着燕楚自成格局的“及时享乐说”“美女论”“墙角论”。要不是燕陈终于醒来,姜薄东甚至忍不住怀疑在燕楚唐僧式的唠叨里,自己会不会拎着燕楚继续出去练拳。
在姜薄东的印象里,燕陈和这个不着调的燕楚关系非常好,燕陈既然连做梦都喊着“哥哥”,必然是期待看见燕楚。为了圆燕陈的梦,他不介意被燕陈当成另外“哥哥”来倚靠,不介意给燕陈做梦的权利,并圆了她的梦。
燕陈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病房室温二十摄氏度,和一般的病房不一样,一号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很淡,散发着清新好闻的花香。
姜二少总以为自己费尽心思既做成了这样的局,燕陈醒来看见燕楚,知道是燕楚“送她来医院”,小姑娘必然会欣喜,会开怀,为博佳人一笑,姜二少费尽苦心。
可那么多种完满温馨的可能……他怎么都没想到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楚嚼着苹果,娃娃脸的青年时,分明就是一副受到惊吓的见鬼表情。确切来说,兄妹俩的表情都很离谱,哥哥不像是哥哥,妹妹也不像妹妹。
正常情况下,久别重逢的哥哥看见亲妹妹生病了,守在病床前面,见她醒了,不是应该嘘寒问暖吗?正常情况下,妹妹好不容易看见亲哥哥了,不是应该很高兴?可这俩大眼对小眼,沉默不言,竟像是陌生人似的,根本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感情。
倘若是姜玥生病,自己守着,姜玥那家伙早就撒娇打滚求安慰了……哪里会像燕陈这样沉默啊,被姜薄东惊愕的目光看了好一阵,燕陈恍然大悟,似乎咂摸出自己太沉默了。
看见燕楚大口大口地嚼着苹果,燕陈犹豫了半天,终于抽出纸巾给他,干巴巴地问了一句:“哥,你眼角怎么了?”
燕楚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胡乱抹掉嘴角的苹果汁,没好气道:“点背,被某个不讲道理的疯子揍了。”
“哦。”压根儿都不问那个疯子到底是谁,燕陈继续沉默下来。
“嚓!嚓!”病房里,登时只剩下燕楚一个人嚼苹果的声音了。
这样寡淡的兄妹对话,简直出乎姜薄东的意料。然而,让他更惊愕的是燕陈不问,燕楚竟然没逮着燕陈告自己的小状。也许……是不好意思当面揭短吧,如是想着。
姜薄东无疑是君子中的君子。唯恐自己妨碍到那对兄妹叙旧,他沉默地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鸽粥递到燕楚手中,淡淡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鸽粥,是给燕陈垫肚子的,熬了一晚上了,生病的时候,吃粥养生又好克化。至于打电话,那就纯粹是借口了。目的不过是为了给这对兄妹制造单独相处,说说心里话的机会。把鸽粥递给燕楚,无疑是把“关心者”的这个角色,巧妙地转移到燕楚的身上。姜公子都不居功了按理儿,燕楚你好好地拿着粥,装模作样也可以刷刷好感度啊!
可姜二就没想到一转身,那个娃娃脸的年轻男人竟然大咧咧地直接把鸽粥塞亲妹子的手里,想也不想,径自道:“哦,有人费了一晚上给你熬了碗粥……你垫垫肚子吧。”
“哦。”姜薄东在门口听着兄妹俩的对话,黑着脸,差点儿没忍住继续拉着燕楚出去练拳。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底的躁动。姜薄东发现真不能用常理来衡量某人及其胞妹,套一句姜玥被姜夫人捉着揍的时候的某句口头禅:“世界如此美好,老妈你别暴躁啊!”
一连深呼吸好几次,好容易压下了心底的暴烈情绪。可没等心情好转起来,关门时,他又近乎呕血地听见燕楚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小声和妹妹在自己背后嘀咕:“对了,妹,那小子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怎么就想出你生病让我过来探病这么一出戏?一点都不像嘛,是不。”
“嗯。不像。”
“对了,鸽粥好吃吗?”一言未毕,某人继续趴妹妹手头边上,好奇地看着燕陈手中的保温盒。
“不知道。”柔软的刘海从耳畔垂落下来。其间,女孩一直静静地听着哥哥嘀咕,听哥哥吐槽姜薄东的没事找事,听哥哥询问自己手中的鸽粥好不好喝。
这种感觉真的是恍如隔世。她都忘记上一次,哥哥待在她身边叨咕这些是在什么时候了。
姜薄东以为燕家兄妹相处方式很奇怪,其实也没错。燕陈不爱说话,燕楚在某种时候又属于那种特装的性子,非得等人家来和他搭讪!所以这两人一开始见面,总会沉默许久。非得等燕楚觉得无聊,憋不住了,就会话匣子打开,说个没完。
一开始,在病床前冷不丁看见燕楚时,燕陈承认自己的确是被吓着了别人不知道,可作为燕楚一手教出的妹妹,燕陈可清楚哥哥最近遇烦心事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在H城。说来奇怪:哥哥二十九岁了,从小学到研究生时候的同学全部都结婚了,就算没结婚,也都有千娇百媚的女朋友了。偏她哥……别说结婚了,连女友都没有一个。他哥铆足了力气,一直蹲守在丽江,就准备来个浪漫邂逅,告别单身。按燕楚的说法,这叫“不争馒头争口气”。可月老不开姻缘线,就算燕楚奔波至死,未来媳妇照样是连影儿都不见一个。
以燕楚挑剔的性儿,选媳妇的标准:一要漂亮,二要大胸,三要和他有共同语言。漂亮大胸的女孩好找。可,要能在思维上跟得上燕楚的,那就千难万难了。为这,燕楚已经很久没回过H城了。一个心心念念满脑子大胸美女的主儿,出现在自己病床前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这也就只有燕陈能够理解了。
燕陈刚醒来的时候,脑子比较糊,于是沉默,沉默,再沉默。直到她哥主动聊天,一股脑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出来,燕陈这才明白这家伙是被姜公子劫回城的。可姜薄东干吗大费周章地把燕楚劫了?就在燕陈疑惑的时候,脑子里莫名地掠过模糊的一幕。
“哥……哥哥……”依稀中,她似乎记起自己丢脸地喊着哥哥的模样。难道……不。不会的。怎么可能。一道灵光冷不丁掠过脑海,紧接着被燕陈推翻了。这样令人不可置信的猜测,让燕陈整个人都有点木木的了,可要不是这个原因……她又该如何解释病床前,看见燕楚这件事?
“对了,你身体不是一向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这边,燕楚还在嘟囔。另外一边,燕陈傻乎乎地捣弄着手中的保温盒,兄妹俩各怀心思。
不说话时,房间里登时只剩下银勺子撞在保温盒上的细响。缓慢地把保温盒打开,乳白色的鲜香热气立刻扑了上来,在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面对这样诱人的香味,燕陈却被一个个念头震得人木木的,连品尝都忘记了。她心里有一个猜想:简单,却让人觉得甜美得虚幻如梦天!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一句呼唤,让姜薄东以为自己想念哥哥,于是才这样不远千里地接来燕陈,只为了圆满她心底的期盼?
这猜想太过甜美,竟让她产生如梦境一般不真切的感动。在燕陈二十四年的生命里,她就像匆匆过客,永远是别人的调色板,做他人的背景布。她从未遇见过一个人,会为她不顾一切,会把她捧到手心,会将她像珍宝一样呵护。直到今天,燕陈才发现……不!不是的!
这世上真有一个人,会为你无意中的一句低喃,不远千山万水、移山之力去满足,去圆满,不知是什么样冲动、温暖又复杂的感觉,瞬间把心口塞得满满的,暖得她心脏都像是被人用一只小手捏得如丝一般绵软。
她几乎忘记呼吸,忘记一切。为了掩饰这种复杂的情绪,小姑娘傻乎乎地,竟然僵硬地把鸽粥递给燕楚,硬邦邦道:“你不是想知道鸽粥好吃不,尝尝?”
在鸽粥递来的时候,燕楚脸都黑了。心里狂风骤雨啊,拼命吐槽我妹果然腹黑啊!不就是嘲讽你怎么就生病了,真是心狠手辣,居然连亲哥都敢算计啊!够狠的!
和妹妹推送到自己手边的鸽粥拉开距离,某不靠谱的亲哥打着寒战,下意识揉了揉眼角那一片瘀青,干笑道:“鸽粥炖得这么香,给我吃多浪费。”潜台词:逞一时口腹,老子回头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老子才不上当呢。
“给我哥吃,不算浪费。”燕陈还想着姜二少呢,下意识搭了一句,她搭一句不稀奇。稀奇的是……燕楚早就习惯了沉默寡言的妹妹啊。平时燕楚怎么逗她说话,她都不爱吱声,今儿个……居然肯说这种无聊没营养的话了。奇怪!这姑娘怎么忽然如此“健谈”了?
疑惑中,燕楚抬头。这么一抬头,他就看清了燕陈的表情。惊鸿一瞥中,燕陈的表情简直把他小心脏都吓颤抖了。天!他妹的反应太奇怪了。那是笑?那真的是笑!
你说了,平常脸上永远只有一副表情,眼角眉梢的位置永远不会挪动的榆木疙瘩忽然笑了,这是怎样一种惊悚。这种柔和的类似笑的表情,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虽然很淡,燕楚十万分地确定燕陈笑了。
那天中午,燕楚整个人的心情都狂躁了。在他心里,无风不起浪,无事不生波,事出反常必有妖。燕陈笑了,绝对是被气糊涂了,绝对是有谁欺负他妹了,绝对是被谁【创建和谐家园】狠了。低着头,娃娃脸的俊美青年没吱声,可眼底却掠过一抹淡淡的狠戾。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燕陈吃瘪了,燕楚习惯性就去找田瑾麻烦。其实一开始并非这样,小时候的田瑾雪白一团,甜甜地喊“哥哥”,他疼到了骨子里对新来家静默过头的燕陈,这厮从来不正眼瞧啊!不仅厌着,有时候还不怀好意地捉弄着。
你以为燕楚找人教燕陈打架就是护着?哪能,没见着当初的小燕陈被打得多惨啊!你以为燕楚摸摸头,说一句乖,就算喜欢?才不,不过是为了让燕陈安静听话罢了。少年期的燕楚恶劣得一塌糊涂,家里长辈让他帮着照顾一下妹妹,他懒得多分心思这从燕陈小时候就被半大不小的哥哥带去泡吧,约莫可窥出一二。而得天独厚受尽宠爱的田瑾呢,小小年纪就是人精,可能争宠了。
骤然从富家小姐变成了贫家女,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彻底扭曲了田瑾的心。田瑾从小就有宅斗的天赋,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没少在燕楚的面前嚼燕陈的坏话。燕楚真要是个辨不清小女孩谎话的主儿,又怎会是富二代里的风云人物,又怎么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辨清又怎样。他只当这些不过是小女孩之间的嫉妒心、虚荣心。也不揭穿,也不指责。该怎么捉弄燕陈,照样怎么去捉弄。私心里,他还蛮希望燕陈反击,也玩弄点小心计,和田瑾轰轰烈烈地斗一次法。可惜,燕陈从来全心全意地信着哥哥,哪怕被人使绊子,吃亏什么的都不在乎。
人心都是肉长的,毕竟是血浓于水……当随着两个女孩一起长大,田瑾的恶作剧和小把戏渐渐超出了燕楚的底线和认知,而燕陈却在那些污水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沉默而冷淡燕楚在她漆黑的眼神下,心口一缩,这才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女孩并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她是他燕楚的妹妹。
燕陈沉默寡言,又不讨喜,的确没有田瑾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没有田瑾那么优秀可爱,可这女孩却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自己!单这一点,就甩了田瑾那个口蜜腹剑的小骗子十万八千里。至少燕陈再沉默再冷淡,她秉性纯善,并且韧性强大,不会背后一刀捅你心窝窝。
质变总是由一件件小事的量变开始发生的。和田瑾分道扬镳,且后来无理由不分青红皂白站在燕陈这边,大约就是那个时候吧。田瑾在燕楚这里搬弄是非,虽是失败告终,不过绞尽脑汁地哄着燕楚,这为她累积了许多的实战经验。
可以说,虽然和燕楚崩了,可丫的宅斗手段至少在燕楚这儿镶金镶银镶彩钻,得到了至少是博士以上的专业文凭!这为她以后哄陈宁,奠定了深厚的实战理论。这都是后话,效果显著得一目了然,暂且不表。
第十七章 天壤之别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一直不亮。黑暗里,一个身形挺秀的青年半倚在扶梯边,也像是被浓厚的夜色湮没了。空气里只剩下呛人的香烟味。正是腊月,即便在楼道里,外面的风卷着寒气扑过来,直冻得人手脚发麻。
随着一声轻响,从银质的精致打火机中蹿出一条火焰,赫然照亮了青年的脸。白瓷似的脸,一双星子似的眼亮得逼人,秀丽得惊心动魄。然而等你回过神想要细看时,却发现那张脸又沉寂,回到了黑暗中。又是一根点燃的香烟,燃着一星儿红光。提着LV的小包包,一身光鲜亮丽的田瑾才回来,一到楼道,就发现门口有人。
田瑾在陈宁的照顾下,自成年后心脏做过手术,往后的生活顺顺当当,不仅上的是国内能排上名的好大学,而且大学生活多姿多彩,到毕业时又进了一家福利待遇很好的大公司,仅用了两年时间就站稳了脚跟,混得有声有色。
田瑾是白领高薪阶层,坐着办公室,穿着整齐,衣领洁白,看上去光鲜亮丽,纯属于小资阶层。她的很多同事、相亲对象甚至认为她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的白富美,上班不过是玩玩儿,可谁会知道,田家现在还欠着一【创建和谐家园】外债。
田瑾下班回家要坐将近半小时的地铁,她家在城里最偏僻落后的郊外的一栋筒子楼里。楼房是旧时的小区,已经很久没有翻修过了,楼道口堆着几排的蜂窝煤,垃圾道就在旁边。田瑾每天晚上都要闻着垃圾酸臭的味道,走长长的一段路才能回家。每当穿着价值上万的名牌,拿着LV的手包,走在这样简陋、斑驳、破旧贫穷的小区,田瑾心里就会翻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屈辱和愤恨。恨着她的爸妈为什么就这么无能没用?愤恨为什么不能给自己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屈辱着自己美满的生活都被燕陈夺走。
为了不看到这斑驳、漆黑的小区,每天田瑾总会加班到很晚回来。在黑暗中,催眠自己住的是宽敞明亮的复式公寓,催眠自己并不是生活在最底层的那一类人。这种催眠很管用,只要看不见,就能一直装傻自己依然是万人艳羡的那个白富美。
和以往一样,田瑾忽略从楼道垃圾袋里传来的阵阵酸腐,面无表情地往家走。走到某栋破旧的筒子楼里,她木着脸,正准备从手包中掏出钥匙
角落忽然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响动。
田瑾心中猛然一动,这片小区,她熟悉到苍蝇震个翅膀都能辨出公母,闭着眼睛都能指出哪里的砖头破了一角。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竟然被她听见了个陌生的响动,这多稀奇啊!
小区很偏僻,治安非常糟,常常有人入室作案。就在前段时间,就有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从塑料的雨水管上爬到他们家隔壁去偷东西。结果户主是个刚来的外地妹子,手头没钱又穷酸得很,混混没抢到钱,一怒之下,【创建和谐家园】地【创建和谐家园】了她。妹子当晚凄惨悲伤的尖叫,几乎震破云霄。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田瑾愣是堵着耳朵坐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嗑着瓜子看电影。根本不用看,她就知道作乱的混混是哪家哪户的黑五类。片警来调查情况,犯案的小混混就在人群里,田瑾分明看见了,却径自丢了一句话:“不认识,不知道。”
妹子扑在田瑾的面前,哭得声嘶力竭,苦苦哀求:“田姐,你就在隔壁,动静这么大,你对这里这么熟,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是谁的对不对?求求你!求你帮帮我……”
扒开了妹子的手,田瑾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道:“关我什么事,动静大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出没出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知道这是谁干的?”
犯事的小混混当时就安心了,那天晚上,田瑾门口就有小混混送去了堵口的香水衣裳。田瑾拿着礼物,嗑着瓜子,也不问这东西哪儿来的,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对于这里的生活,她比谁都能适应这就是老田家的闺女。
在这个破旧斑驳的简陋筒子楼里,田瑾褪去了一切伪装,大大咧咧地把最残忍可怕的自己真实地呈现出来。反正不会有人知道城里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反正这些肮脏贫穷的混混只能在泥泞里挣扎,永远不会和上流社会有任何交集。
可今儿个,田瑾在回家时,却忽然听见了不属于筒子楼的奇怪响动。一道雪白的光线赫然刺破了黑暗,将整个漆黑的楼道口照出了一片惊人的光亮。
“谁?”突如其来的光明,闪坏了田瑾的眼。低低地冷喝出声,她浑身像刺猬似的奓开了,惊恐又迟疑地倒退了一步。闭着眼睛的时候,感官越发敏锐起来。夹杂在风里的是碧欧泉的香味。几乎一个瞬间,对奢侈品如数家珍的田瑾立刻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在这种破旧的筒子楼里,那些浑身散发出肮脏气息的混混根本不识货,怎么可能会用碧欧泉。难道……就在田瑾心里一阵阵发虚,不祥的预感像乌云一般笼罩头顶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个熟悉得让她惊颤的声音。
“小瑾连哥哥都不认识了?”
“啊!”一声尖叫,田瑾慌了。是燕楚,这是燕楚的嗓音!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田瑾遇见燕楚后的经历都不是那么愉快。来不及睁开眼,田瑾已经本能地掏出防狼喷雾剂,惊恐地尖叫着,她趁乱就想要喷上去,可比她更快的是燕楚的动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像是知道她下一个动作是什么,黑暗里,娃娃脸的年轻男孩已帅气地叼着激光手电筒,在黑暗中,精准无比地夺走了田瑾手中的防狼喷雾剂。
“救命啊……”放声地尖叫着,田瑾吓着了,颤抖了,害怕了。
对燕楚而言游戏才刚刚开始。拿下口里叼着的激光电筒,半倚在楼道口,某人吊儿郎当地笑道:“啧,真不愧是【创建和谐家园】妹妹,欢迎仪式太精彩了。”
“不,不……”不可置信地步步后退,田瑾满手心的湿汗,她害怕得连呼吸都忘记了。骤然而来的惧怕,让她吓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平时那么习惯的黑暗,今天那黑色却像是洪水猛兽,让她不安到心尖尖都缩紧了。道口为什么那么静?人呢?为什么没有人?田瑾心口撕扯着什么,尖厉到想哭,可是她不能哭。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燕楚的恶劣这丫就是一没有原则下限的狗杂碎!对于厌恶讨厌的人,这厮的手段恶劣不堪。
当年燕陈在自己的挑唆下,被燕楚捉弄得有多么灰头土脸,再没有比她田瑾更清楚的人了。不!她不要当第二个燕陈。不!她不能被燕楚逮着脆弱的把柄。忍着眼泪,田瑾战战兢兢,勉强维持着镇定,眼睛却热热的几乎无法控制泪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燕楚用在燕陈身上的恶作剧几乎被原封不动地回报到自己身上,她就是从那时开始害怕起燕楚的。有一段时间,她听见“楚”这个字,腿脚发软几乎都站不住。
打从燕陈出国以后,燕楚已经多久不曾来找她麻烦了,为什么又来了?心中疯狂地尖叫着,田瑾吓得脸色苍白如纸。
燕楚笑着捏捏她的脸,亲切地朝她脸上吹了一口气,和颜悦色地笑着,一副极轻快的模样,问道:“怎么?小瑾不想见着哥哥吗?为什么我觉得你身子都在抖啊?”那么和气好听的男嗓,却像是刀刃般狠狠插入了田瑾的心口。
压垮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轻快的嗓音赫然让田瑾吓得忍不住情绪失控曾经糟糕的记忆洪水似的涌上,对燕楚的惧怕深刻入骨髓。再也忍不住尖叫哭泣,田瑾流着眼泪,闭着眼睛抱头慌忙认错:“哥哥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求你……求你了,哥哥……”
要在平时……燕楚听她道了歉,也许会放开她。可今天,她一道歉,燕楚的眸光骤然一沉。紧接着,田瑾就觉得自己的下巴像是被一个冰冷的力道掐碎了,钝钝的疼,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错在哪里?”燕楚问。
尖叫出声,心里狠狠一个咯噔,黑暗里,田瑾惊慌哭泣的声音却惊慌如鼠,软弱到支离破碎:“我错了,我都错了,不管是什么都错了……求求你看在我曾经是你妹妹的分上,饶了我!饶了我吧!”
这晚,田瑾怕得手脚发软,根本记不清燕楚最后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又是何时离去的。可是在她心里,燕楚的魔鬼形象却被浓墨重彩地加重了!
和所有的绿茶婊一样,田瑾是一个城府深沉的女人。她不敬神佛,内心腐烂,没有信仰。在她的眼里,从燕陈的身边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这就是她活着的目的;从鸡窝里翻身飞出,变成人人艳羡的凤凰,是她存在的意义。
自私、虚荣、势利、自卑这些早深刻入她的灵魂里。倘若燕楚动手揍她,田瑾只会挨打的时候哭,哭完以后,她能够利用这些伤,跑到陈宁面前装可怜,博同情,倒霉的自然是燕楚。
头脑简单手段粗暴的主儿,绝不会让田瑾怕得浑身都颤抖。要是燕楚骂她,那更是不痛不痒。这个女人能指着漫天神佛发毒誓,说谎话,可见对诅咒辱骂从来不当一回事。打不得,骂不得,这样的田瑾,其实就跟铁桶似的浑无一点缝隙,让人找不到攻破的地方。
而燕楚其人,虽然恶劣,却又没真正地坏到往她胳膊里注毒。对着这样软硬不吃的田瑾,倘若是其他人,就算揭穿了她的真面目,恐怕也只能干看着,无可奈何。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燕楚长着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心却像是山河林溪一般广阔无垠,他拥有着千山万壑的计谋,却又喜用鬼谋,那些诡谲的计谋从来蛇打三寸,精准到令人胆战心惊!
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找不到只能怪你蠢,活该被欺负。这是燕楚曾经对妹妹们说过的话。虽然残酷,却格外犀利。有人怕光,有人怕风,有人怕疼,有人怕孤独。惧怕太多,浑身都是弱点。要想不被打倒,那就永远别暴露自己的软肋。
燕陈有没有学会,燕楚不清楚。可妹妹既然被欺负了,没法儿,只好当哥哥的辛苦一点,好好地为妹妹找回场子吧!就这样,猫捉老鼠似的,燕楚拿捏着田瑾的虚荣心、自卑心,不伤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地把田瑾玩儿得灰头土脸。玩儿得田瑾哭泣求饶,玩儿得田瑾闻“楚”色变。一直到燕楚走后,那天晚上,向来不做噩梦的田瑾却破天荒地被梦魇住了。梦里,她声嘶力竭地尖叫,害怕得瑟瑟发抖,哭泣着磕头求饶。
第二天早上,从尖叫中惊醒,田瑾喘着粗气,不敢回忆那个梦,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她需要安慰,需要能量,需要缓和自己的惧怕。像以往一样,她熟悉地登录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