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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从她小巧的耳垂滑过,泛红的面颊,秀气的鼻梁,还有微张的唇瓣。因着口脂蹭掉了一些,唇上染的颜色便有些不均,像缺了一瓣的桃花。
尤其是她脖颈上快要消退的红痕,勾得他眸光越来越深。
洛明蓁抬起头,正要给他拍一拍发冠上的雪,手还没有抬起来,一只手压在她握伞的手臂上,竹青色的伞往下垂,恰好遮住了他们。
下巴被人用手指抬起,让她无路可退。唇瓣覆上一层温凉的时候,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湿润的触感绕着她的唇来回舔-舐,她眸光荡漾,“唔唔”地唤了两声。
她身子发软,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吻她的人。
萧则低垂着眉眼,鸦羽似的眼睫慵懒地半搭着,冰冷的面具抵在她的脸上,瞧不清他的面容,却无端端让她心跳得厉害。
扑通扑通的声音响在耳边,像在打鼓,让她再也听不到别的响动。
直到她快要被吻得呼吸不过来时,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贴着肌肤往里滑过,轻轻捂住了她的脖颈。
她被吻得身子一软,手里握着的伞差点滑落。腰被人环住,稍稍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因着他太高了,只能低下头,又在她腰上提了提,让她踮着脚尖,辗转反侧地吻着。
舌尖抵开唇齿的时候,洛明蓁心跳一缩,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衣袖。她竭力地想推开他,可腰被他握着,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只能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她偏过头,被撑开的青色折伞挡住了视线,瞧不见外面有没有人。
她只觉得从心口开始发烫,一直烫到了脸上,完完全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不知吻了多久,萧则微微抬起头,放过了她红肿的唇瓣,看着她熏红的脸。慢慢从下巴吻下去,撩开她凌乱的衣襟,在她锁骨处快要淡去的红印上又咬了一口。
洛明蓁挺直身子,羞耻感涌上来,搭在他脖颈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狠狠地抓了一下,指甲都快要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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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蓁唇瓣微颤,脸上又羞又愤。目光落在他脖颈上那几道刺眼的红痕后,捏住了手,有些后怕。
她将他抓成这样,他不会要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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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则倒是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撩了撩眼皮,俯身贴在她耳畔,漫不经心地道:“下次别抓脖子,朕还要上朝的。”
洛明蓁心跳漏了半拍,尤其是他呼出的热气扑在耳边,更是痒得她别过了头。等冷静了些,她在心里嫌弃地啐了一口,谁要和他有下次。
可因着她这样侧身的动作,正好露出锁骨上的再次清晰的红印。萧则满意地挑了挑眉,收回握在她腰上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洛明蓁始终侧着身子不去看他,心里又气又委屈,可更多的还是羞愤。握着折伞的手抬得更高,将他们严严实实地挡住。
萧则将目光落在她的左手,隐约见她握着一个红色的物什,想来就是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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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好气地抬起眼,见他盯着自己的左手,也知道他这是在要香囊。她不悦地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把香囊给了他。
萧则顺手接过,看到上面绣着的图案后皱了皱眉头:“你绣两只水鸭子做什么?”
洛明蓁瞪大了眼,要不是碍着他皇帝的身份,真想再狠狠掐他。
是不是眼神有问题?这哪儿是水鸭子!
她咽下了那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陛下,这是鸳鸯。”
她暗中撇了撇嘴,真是没见识。
萧则眉尾抖了抖,目光落在手里的香囊时,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
还鸳鸯?这真的是他见过绣工最差的香囊了。
洛明蓁听到他的笑,心下也一阵恼火。给他绣就是好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伸手就要去拿回来:“妾身手艺粗陋,唯恐污了陛下的眼,还是让妾身拿去扔了吧。”
她的手刚刚伸过去,萧则便握紧了那个香囊,将手负在身后,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丑,日后除了朕,就别给旁人缝,省得丢人。”
他说着,径直往前走,手里却紧紧地握着那个香囊。
停在原地的洛明蓁撑着伞,被他那句话给气得不轻,什么叫丑,明明挺好看的,自己不会欣赏,还怪别人。
她别过脸轻哼了一声,在心里来来【创建和谐家园】地骂他。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走远了,她又急忙提起裙摆去追他。身上的大氅裹得太厚,她动起来也麻烦,实在没忍住喊了一声:“陛下,您慢些。”
萧则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继续往前走着,细雪落在他的发尾、肩头,面容清冷,唯有眼底带了淡淡的笑意。
第63章 雪人
连绵了几日的大雪今日才稍小, 高耸的城墙银装素裹,大红旌旗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黑云压城,身着铠甲, 腰配横刀的侍卫立在墙头,面无表情, 始终挺直着腰身。
远远地,一辆华贵的马车缓慢驶来, 侍卫将沉重的宫门打开, 那马车便一路长驱直入。
太晨宫外, 一身黑色长袍的萧则单手负于腰后, 肩头纹着暗金色蟒纹,头戴冕冠, 垂落的珠帘遮住了他眉眼,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停在台阶下的马车上。
一只骨节粗大的手将门帘撩开,露出搭在身上的玄色狐裘大氅。待门帘完全掀开后, 一个眉目俊朗的中年男人才从马车里出来。
那人一袭暗紫色朝服, 头戴九珠华冠, 眼尾虽有了皱纹, 却丝毫不掩他年轻时的风采。只是过于瘦削, 面如刀刻, 唯有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眼,似笑非笑, 似冷非冷。
高台上的萧则沉了沉眉眼,细雪落在他的脚边,身旁撑伞的宫人岿然不动。
马车里传来几声女子压抑的咳嗽,那中年男人目露紧张,探手入门帘, 握着她的手,低声轻语,眉目间尽是温柔。
好一会儿,他松开她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径直上了台阶。
等走到萧则面前,他抬手行了个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政务繁忙,还来因着家事劳烦您,臣实在是罪过。”
萧则虚扶了他一把:“皇叔多礼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萧承宴不置可否,只抿唇笑了笑,又道:“陛下厚恩,臣不敢有忘,内子病重,还得劳烦陛下施恩。”
萧则掀开眼皮:“此等小事,朕自当倾力而为。”他抬了抬手,对着身旁的小火者道,“告诉太医院的人,好生伺候王妃,不得怠慢。”
小火者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萧承宴腰身挺直,单手负在身后,笑道:“多谢陛下。”
他弯了弯眉眼,忽地道,“陛下前些日子龙体欠安,这朝中之事由臣与太后娘娘代劳,如今看来,陛下已然无恙,按理说臣也时候回锦中了,只不过……”
萧则不语,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了然的冷意。
萧承宴抬起下巴:“这朝中事物繁琐,一时半会儿还脱不开身,且内子还在宫中养病,臣实在放心不下,现下怕是要多叨扰陛下些时日了。”
他说着,嘴角笑意更深。言语看似谦卑,却也只是随意走个过场的客套话。
萧则略低着头,道:“如此甚好,有皇叔在,朕也可安心。”
萧承宴轻笑了一声,凌冽的寒风拂过他头顶的九珠华冠,刀刻般的脸上牵出沟壑。
二人正闲聊着,一旁的宫人喊了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萧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对面的萧承宴却仍旧眉目含笑,不动声色。
太后瞧见萧承宴时愣了愣,随即掩唇轻笑:“本是想找陛下商量些事,不知摄政王竟也来了,我倒是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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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宴对着她弯腰行礼:“臣问太后娘娘安,是臣因着内子之事前来叨扰,唐突了。”
她撩了撩眼皮,端手看着他:“摄政王不必多礼,这宫中甚是无趣,听您这话,王妃也来了,我与她也曾是闺中密友。当年我嫁与先帝,而她嫁给了您。一去多年,不能得见,倒是念她得紧。若是摄政王舍得,我倒是想邀她去九华宫叙叙旧。”
萧承宴始终低着眉眼,微微一笑:“承蒙太后娘娘厚爱,内子也常与臣提及您,奈何她身子抱恙,怕冲撞了您。待内子病愈,臣自带她一同来问候您。”
太后挑了挑眉,面露惋惜:“既如此,还真是遗憾了,不过摄政王也不必担忧,太医院药材齐备,王妃的病想来过不了多久便可痊愈。”
萧承宴又道了一声谢:“承太后娘娘吉言,也多谢陛下的恩德。”他顿了顿,又道,“时辰不早了,臣不放心内子一人,想先行送她去太医院,稍后再来拜见。”
萧则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太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高台上,看着萧承宴离去的背影。
看着他从马车里牵出一个浑身遮在素色帷帽下的女子,又将她揽入怀中,小心地往前扶着,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步撵。
那女子身着白衣,如弱柳扶风,不住地咳嗽着,萧承宴将自己身上的狐裘大氅解下,为她细细地系紧,又贴耳说了些什么,慢慢扶着她上了步撵。
直到步撵消失在茫茫大雪里,高台上的太后始终站在原地,面色如常,唯有搭在锦衣下的指节微微泛白。
一旁的萧则看着她的侧脸,触及她看向萧承宴的眼神,有些难堪地抿了抿唇。
可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往前一步,低垂着眉眼,轻声道:“母后,风雪盛,您先回去吧。”
他想伸手去将她肩头滑落的大氅提起,而太后的目光落在他快要碰到自己的手上,只觉得恶心,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自己抬手将大氅拢起,客套疏离地道:“陛下说的是,我是该回宫了。”
萧则看着空荡荡的手,也只是僵硬了一瞬,眼底浮现出几分自嘲,缓缓握紧,又收了回去。
他将手垂在身侧,不冷不淡地道:“儿臣告退。”
太后忽地开口:“陛下且慢,前些日子挑了四位秀女,虽说宠幸了一位苏美人,您到底是一国之君,其余的几位姑娘,也不该一直怠慢着。不如选个日子,一并纳了。”
萧则沉声道:“国事繁忙,朕还无心后宫之事。”
太后睨眼瞧着他:“你年纪不小了,先帝像你这般年纪,孩子都有了。倒是你,莫说一儿半女,连后宫都一直空虚,传出去,岂不是落人口实?你到底是如何想的,是嫌她们不合你心意,还是觉得是我这个做母后的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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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则忽地抬眼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儿臣为何如此,难道母后真的不知么?”
他虽笑着,眼底却只有冷意和失望。
她在想什么,他一直都知道。
太后面色一僵,尤其是对上他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
一样的高高在上。
果真是他的儿子。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正要再说些什么,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母后。”
一听到这声音,太后皱紧的眉尖舒展,尤其是看到从拐角处跑过来的红衣少年,更是没忍住抿唇轻笑了一声。
她伸手要去扶住他,温声道:“渝儿,慢点,你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这大雪天的,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萧渝顺势往她怀里蹭,两只手抱着她,仰起头撒娇:“渝儿都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母后了,今日回宫,想着去九华宫找您,可您又不在,渝儿问了一路,才知道您在这儿,这不就着急地过来找您了。”
他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母后难道就不想渝儿么?”
太后没忍住被他逗笑了,还是故作严厉地道:“在外边胡闹够了,知道回来了?”
萧渝不好意思地往她怀里缩了缩,太后倒也没有真的怪他,只是给他提了提身上的斗篷:“你看你,跑这么快,斗篷都快掉了,待会儿去九华宫,母后让喜嬷嬷给你熬你最喜欢的莲子羹,正好暖暖身子。”
萧渝将她抱得紧紧地:“渝儿在宫外可都是一直在想母后的莲子羹。”
太后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抱着自己,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也不怕被别人瞧见了笑话。”
萧渝在她怀里蹭了蹭,轻哼了一声:“那是他们嫉妒我,渝儿不管多大,都要抱着母后。”
太后被他这孩子气的话惹得笑个不停,而在他们身后,萧则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儿。
趴在太后怀里的萧渝看着萧则,仰起下巴,眯眼笑了笑:“皇兄也在啊,母后要给我熬莲子羹,不如皇兄一道去吧。”
萧则不置可否,但是太后听到他的话,漫不经心地道:“陛下政务繁忙,哪有空去,你以为是你这般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