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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府中的地牢。”楚歌命令道。
“是。”仆从边答应着边转过身，往花园的方向而行。
第8章 爱得死去活来
在花园幽深的湖水之下，竟藏着一座水牢。
入口隐没在水中，需要按动机关分开水流，方能进去。不知里边有没有护卫，怕害了仆从，等进入地牢，楚歌便让他离开了。
这儿是个天然洞穴，也不知大自然是怎样的巧夺天工，四周竟有无数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夹着股奇异的香味，有点儿熟悉。
楚歌深吸口气，脑袋愈发沉重，凝眉想想，没想起来，索性放弃了。只是以防万一，她取了个解毒丸含在嘴中。
地牢不算大，很快就走到头，所幸她看到了乌木骨。
乌木骨侧躺在墙角，手脚皆被铁链捆着，许是受了伤，他面朝墙壁，身体抖得厉害。
“骨头，你醒着吗？哪儿不舒服？”楚歌走上前蹲下，伸手想把他掰过来，却发现他的身体烫得厉害……她还在发着烧，可他的体温竟比她还高。
楚歌皱眉，伸手探向乌木骨的腕脉，手指刚触及他的肌肤，却被他紧紧握住，再顺势一拉，她就倒在他的身下。
“骨头，”楚歌惊呆了，想推开他，可手脚因为高热而绵软无力：“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歌儿，”乌木骨微微睁开眼睛，声音哑得吓人：“我好热，好渴，你帮帮我。”
“你中了【创建和谐家园】？”他的眼睛里一片血色，瞳仁微散，很显然正意识不清，联想起空气里漂浮着的异香，楚歌便想喂他吃颗解毒丸，却被他死死压制住。
乌木骨埋下头，用牙齿扯开她的衣襟，炙热的唇一路往下，楚歌都要疯了。
“骨头，你快醒醒！再敢碰我，我不会轻饶你！”
乌木骨没有回答她，倒是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数个护卫踩着点过来，见到这般混乱的场景也毫不意外，为首之人只冷静地说道：“去请将军。”
楚歌何等聪明，立刻猜到这地牢里早已布好陷阱，就等着她踏进来。这般处心积虑，必是楚婉音吧？
亏自己还想着暂且放她一马，可她不断地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愤怒滋生出力气，楚歌终于把乌木骨推开，又迅速塞了个解毒丸到他嘴里，正在整理衣裳，就见江淮怒气冲冲地提着一柄重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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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狠狠一跳，楚歌张开手挡在乌木骨面前：“晏之，你先听我解释，有人在地牢里点了迷香，乌木骨因此失去神智，并非故意要……。”
“让开！”江淮攥着剑柄，看着她的眼神冷如冰雪：“楚歌，我知你没有廉耻心，可以随随便便就跟人睡在一起，但我还要脸，今日你若非护着他，我连你一起杀！”
明晃晃地剑尖指向楚歌的额头，冰冷的气息从额间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有一瞬像是置身于冰窟。
她红了眼，试图向他解释：“晏之，我护着他，是为了救你，三年前西境城破，你中了胡羌族的巫毒……。”
“楚歌，”江淮忍无可忍地爆发出一声怒吼，握着剑的手抖得厉害，像是马上就要穿透她的眉心：“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若是要撒谎骗我，为何不编纂个更令人信服的理由？”
他的身体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这几年连个风寒都不曾有过，何曾中毒？
两行清泪从楚歌的眼角落了下来。
不管她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信她，哪怕她掏心掏肺，哪怕她说的都是真话……那他相信什么呢？
楚歌挺直背脊，神情倔强地像一株立在悬崖峭壁边的青松，任风雨兜头落下，可她始终巍然：“是，我爱乌木骨，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你要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这样的理由，你信吗？”
第9章 楚歌该死
江淮没有回答她。
他的手不再颤抖，剑身往前一送，锋利的剑刃刺破楚歌的额头，嫣红的血珠沿着她挺秀的鼻尖流落下来。
这动作，已说明一切，楚歌闭上眼睛。
然而剑尖只刺破她的皮肤，没再深入。
“楚歌，”江淮满脸痛苦，深呼吸好几次，才堪堪发出声音：“你竟没有心！”
最可恨的是，明明被她背叛无数次，他依然无法狠下心来杀掉她！狠狠把剑钉入墙上，他转身大步离去。
楚歌晃了晃身体，再站不住般，跌坐在地上。她扬起唇角，想要笑，可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来。
到底是谁没有心呢？
有了江淮的默许，楚歌用药粉迷倒两个护卫，让他们解开锁链，把乌木骨送出京都。而她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逐渐远去，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乌木骨跟他那奸诈狡猾的父亲不同，他信守承诺，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只要他还活着，便会竭尽全力完成曾经向她做出的承诺。
那么，她便再无遗憾，可以放手去做早该完成的事情。
回到镇西将军府，楚歌直接前往静心院。
楚婉音却不在屋里，而婢女们看到她，皆如临大敌，远远就躲开了。
楚歌微微蹙眉，虽然能抓个婢女，用药粉迷惑她心智来问寻楚婉音的下落，可这药粉不仅珍贵，还极难炼制，她存量不多，不能够浪费在寻找上面。
心想着不如碰碰运气，她往花园行去。
倒不想花园中极是热闹，数个袅娜多姿的年轻姑娘踩着乐声翩然起舞，长长的水袖带起一阵阵香风，被珠围翠绕在正中间的江淮含着春风般的笑容，手持酒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脸色沉醉。
只不知是醉酒，还是醉了美人。
是啊，出身在世家高门里的公子哥儿，不仅骁勇善战，器宇轩昂，还被圣上亲封为镇西将军，身边怎么可能会缺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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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没了她，他只会过得更好吧？
楚歌心里一阵刺痛，强迫自己转过身，正要离开，身后忽地传来一股劲风，拽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拉。
“我的心肝宝贝儿，舞还没跳完，你准备去哪儿？”江淮醉醺醺地眯着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眸像是在看着楚歌，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了其他人：“你不乖，我要惩罚你！”
“晏之，你看清楚点儿，我是楚歌，不是舞娘！”眼见他二话不说就要扯自己的衣裳，楚歌急急后退，却再度被他抱回怀中。
“楚歌该死！我要生撕活剥了她！”江淮脸色骤冷，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入前方垂着帘幕的水榭，凶如虎狼地侵占了她。
楚歌痛得眼泪直流，却没有再抗拒，甚至主动迎合着他，直到彼此都筋疲力竭，江淮终于沉沉睡去。
楚歌强撑着身体，燃起一片特制的熏香，然后伸手，仔细地描摹着江淮的眉眼、鼻梁、薄唇……她曾经有三愿，一愿江淮千岁，二愿自己身体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歌歌长相见。
可惜，后两愿已无法达成，只有第一愿，她总想要实现。
取一支珠钗划破手腕，楚歌手指沾血，在江淮的胸口心脉处画了个极为繁复的图案。
最后一笔落下，她脸上露出灰败之气，像是陡然间被抽走生机，变成一株干枯的藤。而江淮身上，则显露出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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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婉音站在门口，瞧见里边的情形，眼神一变，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嫉恨：“姐姐，将军待你如此宽容，你竟敢用巫术诅咒于他？”
第10章 他眼中没有她
“这不是巫术。”楚歌俯身捡起地上的外衣，披在江淮身上，遮住他的身体，然后慢慢起身，给自己穿戴衣饰。
“无知不可怕，但若不仅无知，还喜欢卖弄，”她看着楚婉音，勾了勾唇角：“楚婉音，这会让人觉得你很蠢。”
楚婉音顿时扭曲了神情，可忌惮江淮在场，她不敢放肆，只能咬牙压低声音：“你出来！”
楚歌求之不得，好好拾掇一番，走出水榭。踏过门槛时，她忍不住，回眸看了看仍在沉睡中的江淮，然后黯然了眉眼。
他这一生，还能拥有许多许多的女人，或许他会毫不吝啬地付出爱与温柔，携她之手与她偕老……只是，那绝不能是楚婉音！
楚婉音站在湖边等着她，身后两个婢女两个仆妇，负责巡逻的护卫刚刚过去，得要半柱香之后才会重新过来。
时机正好。
药粉藏在指甲中，在靠近楚婉音的时候就已经泼洒出去，这次她没再吝啬撒库拉酱，把身上剩余的药粉全部用掉了。
于是就连楚婉音也被惑住。
楚歌一手拿出个解毒丸，塞到楚婉音嘴里，另一只手则取下发髻间的珠钗，抵在她喉咙。
湖边寒凉的风刮在脸上，仿佛似弟弟幼嫩的身体般，冷得彻骨。楚歌永远都无法忘怀，从湖里救出弟弟来时，他手里还紧攥着一捧花，那是要送给她的礼物。
而前一天晚上，他砸了她最爱的紫珊瑚玉雕，然后亲自采了这些花，想向她赔罪。可她再没机会告诉他，她其实没有生气，之所以不理他，只不过是想让他长点儿教训。
“楚歌，你……你在做什么？”楚婉音的眸光渐渐泛起光亮，察觉到喉咙处的锐物，整个人就像是从秋日枝头坠落的枯叶般萧瑟发抖。
“弟弟死的时候才刚满三岁不久，你把他推入湖中，任他在水中扑棱，哪怕他向你求救，你也视若无睹，”楚歌赤红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住她：“母亲身体不好，我本已下令，隐瞒弟弟身故的消息，是你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她……楚婉音，你欠我两条人命，该偿还了。”
怕生变故，楚歌边说，边狠狠把珠钗戳入楚婉音的喉咙。
血沿着她的手指流下，楚婉音拼命挣扎，竟挣脱了她，带着她一起落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逼得楚歌动弹不得，她太累了，被江淮一番折腾，又使了蛊术，浑身酸软无力，身体不断地往下沉。
视线的最后，她看见江淮跳入水中，着急忙慌地向正不断扑腾的楚婉音游去……明明她离他更近，可他的眼中，只有楚婉音。
楚歌痛苦地闭上眼睛。
江淮把楚婉音抱上岸，看着她喉咙间的血洞，眼神沉得像凝着暴风雨，却听到旁边有护卫迟疑着说道：“将军，水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将军，”楚婉音大口喘气，边咳着血边伸出发白的手指捏住他的胳膊：“姐姐要杀我，她要杀我！”
楚歌还在水里？江淮猛地回过头，看向已经变得平静的湖面，脸色霎时惨白。
第11章 太晚了
“你是说，”江淮颤抖着反抓住楚婉音的手，眼睛通红，声音亦哆嗦得不成调：“楚歌也落了湖？”
他的眼中，尽是希冀，像是在祈求楚婉音给他一个否认的回答，可楚婉音体力透支，说完刚刚那句话，就两眼一翻，陷入昏迷。
“快去找付太医！”把楚婉音搁置在地上，江淮站起身，再度跳入湖水之中。
冬日的湖水严寒刺骨，想到还楚歌泡在这样的温度中，他就心如刀割。
其实刚刚他没有喝醉，他只是不敢面对现实，怕她就这样随着乌木骨离开。尽管他派了人跟着她，并下令制止她离开京都，可他还是害怕，怕她真的要离弃他。
万幸她主动回来了，他再忍不住，借着酒意将她压在身下。
他以为，她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于是在餍足后睡了过去，直到喧哗声响起，有人喊着“夫人落水了”，他睁开眼，见身边空空如也，想也不想地从水榭跳下湖。
只奈何楚婉音穿着茜红色的袄裙，在碧绿的湖水中像一朵盛开的艳丽花朵，极为显眼，他一眼瞧见她，却忽略了同在水中的楚歌……看着他游向楚婉音时，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江淮瞪着眼睛在水中到处寻找，可这是个天然湖，不仅宽还深，因为地牢的缘故，底下还有不少机括，而最关键的是，这是一池活水，湖底有暗道通向护城河。
只是，为了府邸安全，他早年曾命人在那暗道中洒满毒草的种子，如今那些毒草长得郁郁葱葱，别说进去，但凡靠近，就是九死无生……江淮简直不敢想象楚歌落入其中的情形。
他这辈子，从不信命，更不信天，此时却不断地在心里哀求，求诸天神佛保佑楚歌，求他们把楚歌送还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