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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太过悲切，楚歌被他感染，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别开脸，不再看他，嘴上则冷硬地道：“不是，你少自作多情！”
第42章 大喜之日
“那你为何突然决定嫁给他？”江淮不依不饶地追问。
“因为他专一，没有乱七八糟的红颜知己，因为他信任我，不会随便猜忌质疑，更因为他爱我，而我……也爱他！”
这几句话，几乎是专挑着江淮的心窝戳，字字句句都在提醒他，他是因为什么而失去她。
他真的，失去她了。江淮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怕她多心，他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没走？”楚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江淮攥紧手绢，竭力向她扬起一抹笑容：“我来送嫁，你都没有娘家人，若我再走了，你岂不是要孤零零地出嫁？”
楚歌皱起眉头，正想拒绝，江淮先笑起来：“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我也不会退让，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婚礼，时间不早，你早些睡吧……歌歌，你要幸福！”
最后眷恋地看她一眼，江淮从窗户翻身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楚歌追了两步，没追上，只能放弃。
熄了烛火重新躺在床上，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江淮刚刚的语气，像是在跟她告别，他真的打算放弃她了？那为什么还要在中途返回？还有他到底中了软骨散没有？
一大堆问题堆积在胸口，楚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天光微亮，有胡羌族的妇人上山来为她梳洗上妆，她才勉强打起精神。
既然江淮说要送亲，那等会儿他应该会过来，她可以找点时间，把这些疑问当面问清楚……不过，没想到的是，直到乌木骨前来迎亲，江淮也没有再出现。
他食言了。
他在故意撒谎欺骗她，他压根就不是回来给她送亲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短短片刻时间，楚歌脑海中已掠过无数可能，却忽地记起，昨晚江淮的语气，好似在跟她决别。
“骨头！”想到某种可能，楚歌抬手掀开脑袋上的红盖头，压着声音问他：“江淮在哪儿？”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乌木骨别开视线，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他不是回东武了吗？”
这明显地心虚表情，让楚歌的心彻底沉入谷底：“是不是东武那边有什么动静？你跟江淮协商过什么？是不是你替他解了软骨散？”
乌木骨抿着唇没吭声。
楚歌急了：“你快说啊！”
她这一嗓子有些破音，将其他人的视线都给吸引过来，乌木骨歉然地冲他们笑笑，然后牵住她的手：“歌儿，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眼下宾客已至，咱们先举行仪式，行吗？我向你保证，江淮这会半点儿事情都没有。”
只是现在没事，接下来就不一定？江淮到底去了哪儿？楚歌红了眼眶，很想脱下嫁衣前去找他，但看着乌木骨哀求的眼神，她还是悄悄擦去眼泪，努力配合着他完成这场婚事。
这个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圣山上回响着琴瑟和鸣的乐曲，擅舞的年轻男女们唱着跳着，一路吹吹打打，喜气洋洋。
而乌木骨的帐篷前，点着能驱邪避秽的神火，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取出一根燃着火的干枝，在楚歌头顶饶三圈，然后用古语祝福她。
楚歌将自己毫无笑意的脸藏在红盖头之后，等仪式完毕，进入新房，她就再也忍不住，抓着乌木骨逼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43章 救不了他
乌木骨一身喜庆的吉服，唇红齿白，眉眼含春，始终在笑。
可此时，这笑意再维持不下去。
他们现在已是夫妻，可楚歌的心中，始终只有江淮，江淮就那么好吗？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东武国意图进攻胡羌，皇帝没有选江淮做主将，而是钦点了另外一位将军，现在十万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江淮自请上阵，帮忙应敌，我答应了。”
刚刚解除巫毒，江淮的身体还虚弱得很，他上战场能做什么？送死吗？想到江淮可能面对的危险，楚歌就气得浑身发抖：“你就不怕他临阵背叛？”
乌木骨看着她，语调转为冷冽：“我没给他一兵一卒，他若要背叛，那也无可奈何。”
“你让他孤身一人，去面对十万大军？你们都疯了吗？”楚歌眼前一黑，抬手就开始拆卸脑袋上的凤冠，因为太过繁复，她一时脱不下来，索性用力地往下拔，哪怕扯痛头皮也不松手。
“歌儿，是你疯了！”乌木骨恼怒地压住她的手，将她用力地按入怀中：“你已经是我的妻，为什么还要一直想着他？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告诉你，在温泉里解咒的时候，江淮醒过，我告诉他你该光明正大地活着，而不是跟着他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他认同了，所以放弃了。现在不管他是回去东武，还是战死在西境城，都跟你没有关系，请你好好地做我的妻子，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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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乌木骨说的没有错，从她死在镇西将军府的湖水中开始，她跟江淮就再无可能。他是东武国风光无限的将军，她是胡羌族一呼百应的圣女，他们之间，不管是谁为了对方叛国，都得背负一世骂名，也再无宁日。
“可是骨头，”她哽咽着，愤怒着，泣不成声着：“唯有他好好活着，我才能好好地做你的妻子，你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去死？”
“你太爱他，”乌木骨的眼睛也红了：“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永无机会。”
楚歌怒吼：“可他死了，我也会跟着死去！”
乌木骨愈发用力地抱住她：“我不会让你死！”
“骨头，算我求你，你马上派人去救他，然后送他回东武，行吗？我向你保证，此生再不会跟他联络，也再不想他，你救救他吧！”
“来不及了，他再回不去东武，”乌木骨摇头：“他违抗皇帝的旨意，已经成为东武的叛徒，回去也是个死。而且，经过上次战争，胡羌族只剩下三万骑兵，救不了他，我得保存实力，庇佑我的族民！”
“好，行，我不求你。”
楚歌强忍住悲痛，抬手抹去眼泪，用力推开他就要往外走，可乌木骨再度伸手抱住她：“歌儿，放弃吧，他已经没有活路。你不要怨我，我没有逼过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哪来的立场怨他？她怨的是自己！“他是为了我去迎战，我若无动于衷，我还是个人吗？我不能让他孤零零地上路，我要陪着他，你放手！”
“那谁来陪我？”乌木骨哽咽着质问她：“我们才刚刚成婚啊！”
这句话，像一柄尖锐吸血的刀，瞬间抽走楚歌全身的力气。她轻轻一笑，眼神空洞无神：“好，我陪你，陪你。”
第44章 大结局
三日之后，边境传来消息，江淮孤身迎战东武十万士兵，而后……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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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武士兵敬他英勇无双，将他的尸体带回东武国安葬，也遵他遗愿，自此退兵，没有再继续进犯胡羌族。
楚歌没有出面去夺回他的尸体。
一来人死如灯灭，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二来东武才是他的故乡，哪怕他临死时背负骂名，过往的战绩也不可磨灭，他会被厚葬。
“歌儿，你想哭就哭吧！”这三天里，乌木骨怕她做傻事，一直看她看得很紧，见她神情愣怔，半晌没有动弹，就软声劝慰她。
“我要回圣山。”楚歌道。
乌木骨顿时警惕，但声音愈发温柔：“你回去做什么？胡羌族没有和离的说法，我们既已成亲，就得一辈子都捆绑在一起，再不能分开。”
楚歌淡淡看他一眼，抬脚往圣山走。
乌木骨伸出手，想拦她，但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还是改为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上山。
他现在才知道，她说的江淮死了，她也会跟着死去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体还活着，还呆在他的身边，可她的心跟着江淮一起去了黄泉。
甚至，她已不想继续活下去，所以拒绝换命蛊，就艰难地熬着，熬到咽气。
他留不住她，也劝不动她，于是跟着煎熬，只是三天而已，看着她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他都快撑不住了。
他开始后悔，早知道，就该让江淮在遥远的京都好好活着，这样她好歹还能有点儿盼头。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该怎么弥补？
楚歌不知道他的心思，只静静地看着台阶上的陈旧血迹。这些血，有她的，也有江淮的，一起融在灰尘中，再无法分辨。
江淮为她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她也得再为他做点儿事情。
到了石洞，楚歌把热嘉支开，让她暂时不要回来圣山，然后当着乌木骨的面，拿出特制的朱砂、符咒、招魂幡等物，开始布阵引魂。
她要像阿依当初招她魂魄那样，用秘术招来江淮的魂魄。
而载体，就是她自己。
不管生死，她都跟江淮同在。
乌木骨察觉到她的意图，表情大变，急急抓住她的手：“歌儿，不要这样，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很虚弱，再承不住任何术法……若强行施展秘术，你会爆体而亡！”
“对不起，骨头，”楚歌任他抓着手腕，可神情坚定，半点儿没有动摇：“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你吧！”
乌木骨的眼眶赤红，既绝望，又痛苦：“江淮舍命救了整个胡羌族，你不欠我，是我欠他的……你睡会儿吧，等醒来后，你会看见他！”
楚歌不解，正要发问，乌木骨抬手点住她的睡穴，她顿时软倒在他的怀中。
视线的最后，她看见乌木骨含着泪，对她说道：“歌儿，不要忘记我。”
她满心不安，可意识混沌，终是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石洞中依旧悄然无声，楚歌惊坐而起，忽地感觉心脏处痒痒麻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她眉心一跳，立刻倒出些药粉，抹在指尖。
莹白的肌肤下，像是有什么线状的东西在游动，是换命蛊！
乌木骨给她吃了换命蛊！
楚歌急急起身，正要去寻他，却见乌木骨平躺在外间的地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她急忙跑上前把他抱起来，边替他诊脉边哑声唤他：“骨头，骨头，你快点醒醒！”
乌木骨没有反应，她转身拿出一套针具，剥开他的衣裳，以针灸的办法替他疏通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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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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