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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要人拿来一个蹴鞠,脚一抬,踢到咏儿脚下。
咏儿呆滞无神的眼盯了半天,倏地伸出脚,将蹴鞠朝大皇子那边踢去。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踢着,旁人看得无聊,但孩子乐在其中。
第27章 走水
这次过后,大皇子有空就来正阳宫跟咏儿玩。
就这么过了几天,再来的时候,看到正阳宫成了白色的,他惊讶的问七莘:“这是干什么?”
“皇后娘娘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在这里送她最后一程,再多给点……盘缠给她,让她在那边能过得好。”
七莘一身素白,哄着咏儿也穿上麻衣,额上绑着白色的布条。
“我也要送送娘!”大皇子忙说。
离开,就总有回来的一天吧?
好歹有过几年的母子缘分,七莘便也给大皇子披麻戴孝。
今日啊,是皇后娘娘的头七。
被高高在上的那人无视,忘了,但他们不会忘。
正阳宫众人皆是一身素白,就连那只素来留在后院的狼犬,也裹了一件白衣服,被牵过来拴在前院。
李总管愁眉苦脸的守在御书房门口,皇上没有上朝,但命大臣们将所有奏折都呈上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沉默地批阅着。
除此之外,皇上看似无碍,进食和休息皆如常,但眼底无边蔓延的荒芜骗不了人。
皇后坠崖的那块地方,侍卫们仍在搜寻,都知道是做无用功,可皇上固执的不让停止,谁也不敢懈怠。
李总管知道他在骗自己,可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什么也找不到,皇上整个人都颓丧得令人心惊,他从不知道皇上是会感情用事的人。
自从皇后离开,李总管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真的了解过皇上。
他知道不少人猜测皇上是做戏给禾家军看,如果是做戏,那应该举行一场隆重的丧礼不是吗?
可是皇上像是忘了这回事。
不,不是忘了,是不肯接受事实,在皇上心里,皇后只是失踪了,还能找回来。
举行葬礼那就是承认她死了。
李总管正这么想着,徒弟慌神的指着半空,结结巴巴道:“师、师父,快看!那边好像是正阳宫……”
他倏地转头,惊骇的看到正阳宫风向冒起了阵阵浓烟!
“不好了,正阳宫走水……走水了!”
“你他娘的小点声!”
李总管踹了他一脚,还没弄清楚,乱喊什么?也不怕惊动了皇上……
可是来不及了,已经惊动了。
御书房的门忽的从里面打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快得像闪电,直接跑了出去。
李总管忙跟在后面,老脸皱成一团,嘴里发苦。
皇上魔怔了。
一路上已经有宫人拎着水桶朝那边跑,看到皇上阴着脸大步跑来,纷纷吓得跪在路边。
快到了正阳宫的门前,反而没有焦急想救火的宫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着殿门内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
七莘并没有关上大门,自然外面之人能看到,那些浓烟是烧东西时所造成的。
宋衍远远就看到正阳宫挂满缟素,脚步顿时凌乱了,走近再看到院中的灵堂,一群人披麻戴孝哀哀戚戚,登时气得眼前一黑。
“你们在干什么?”
正阳宫的人看到皇上,挪动膝盖,转过来朝着他跪拜。
七莘回道:“奴才们为皇后娘娘办个丧礼,哀悼一番。是简陋了点,但也是奴才们对娘娘的心意。”
“你、你们……”宋衍颤抖地指着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脸色气得铁青。
李总管扶住他,低喝道:“谁准你们善做主张的?”
上赶着找死,是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第28章 烧屋
“是奴婢!就是因为皇上不管,逼得奴婢如此做!皇上不闻不问,奴婢却不能看着娘娘做孤魂野鬼啊!”七莘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孤魂野鬼”四个字像是忽然出现迎面而来的利刃,让宋衍避无可避,径直被刺了个正着。
“别以为你是她看重的女官,朕就不敢动你!皇后还没死,朕还在派人找到,你这是、你这是诅咒她!”
大皇子“蹭”的起身,跑到宋衍面前,抱着他的腿,眼里满是殷切和期盼。
“父皇,您说娘没事,儿臣信您,那您快把娘找回来吧!我真的好想她!”
他对宋衍从来都是敬畏,宋衍脸一沉,更是老鼠见了猫。
在父皇和太傅面前,大皇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老成持重,只有在禾容面前才有普通人家孩子的天真模样,调皮、撒娇,肆无忌惮展现孩童的天性。
此刻他抱着自己父亲的腿哀求的样子,是他第一次在宋衍面前表现得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也许是被儿子感染,宋衍也不自觉的没用那个尊贵的自称,点点头,声音哽咽,“在找,我一直在找。”
李总管忙驱散看热闹的宫人,将正阳宫的门给关上了。
大皇子得到父皇的保证,开心地跑到火盆处跪下,继续烧纸钱。
“七莘姐姐说,娘去的地方需要钱,我们多给她钱,她就能早点回来了!”
宋衍几步上前,将几个火盆踢翻。
“她不需要这种钱!”
七莘双拳紧握,冲过去把一座纸扎的屋子给点燃了。
“娘娘,这是奴婢给您盖的容身之所!奴婢手粗,娘娘就暂且凑合住着吧,以后有机会,奴婢会送个禾府过来!”
实在太匆忙了,没时间扎一个跟禾府一样的纸屋。
大皇子吓得呆呆的,从没见过父皇这么失控的一面,也没见过有奴婢敢忤逆父皇。
咏儿今日难得没有闹腾,好似知道了什么,一反常态的不吵不闹,呆滞的坐在那里。
当纸屋烧起来的时候,他才呵呵呵的大笑起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突兀响起的傻笑声给打破了。
李总管惊惶的去拉扯七莘,压低声音呵斥:“够了,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七莘摇摇头,连日来压抑的怨气喷薄而出,但语气已经不再如之前那么冲,而越发悲戚哀伤。
“如果皇上看不过眼,那就杀了奴婢,让奴婢去下面继续伺候皇后娘娘,到时候,奴婢才会知道,下面是不是很冷、很黑?娘娘怕不怕啊?她走的时候一定很痛,奴婢没用,不能帮娘娘分担……”
宋衍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虽然还有呼吸,眼睛还睁着,但感觉整个人都空了,此刻不过是具会呼吸的空壳。
李总管知道话能伤人、杀人,昔日御史言官将大臣骂得吐血而亡的也不是没有。
可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有谁能用言语伤到天子,什么样的话能伤到天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在乎的人,因为猝不及防的有了软肋。
七莘那些话,轻飘飘的,可就连他听了尚且泛起不忍和心酸,感觉心口那处像是被针扎了下。
对皇上来说,无疑是钻心刺骨的痛。
宋衍确实被那些轻柔但哀绝的话语给击垮了,胸腔里木然跳动的心,随着七莘一个一个字冷到骨子里的侵袭,碾碎成粉末。
大皇子看到他苍白得不下像样的脸色,担忧的问道:“父皇,您脸色好难看,您怎么了?别吓儿臣啊!”
第29章 臭屁
七莘一口气说完那些话,如愿扎得宋衍千疮百孔,心底漫过一丝畅快,很快还是被暗黑的悲哀给覆盖。
皇上再内疚,再自责,皇后娘娘也回不来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意义?
她怎么忘了自己还要照顾咏儿的。
“皇上,奴婢一时口不择言,还请您大人大量,饶恕奴婢。”
宋衍呆滞的立在原地,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那你还不把这些给收起来……别作死了啊!”李总管急得汗就没停过。
七莘走向旁边的几个红木箱笼。
里面是她收拾出来的皇后日常的衣裙,还有平时用惯的东西,
没有一件是代表皇后身份的任何东西。
七莘知道皇后娘娘徒有最尊贵的女人的身份,从来没有开心过。
哦,说从来没有也不尽然,起码,大婚那夜,娘娘是真的喜悦的。
明知道此处是个牢笼,但她还是怀着对夫君和未来的憧憬,高高兴兴的嫁了进来。
本想都烧给皇后娘娘的。
正要吩咐人抬进去,就看到宋衍神情木然的走过来,打开箱笼。
下一瞬,他的眼就被刺得血红。
颤着手拿起最上面一件青布衣衫,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七莘低声道:“这是娘娘很喜欢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普通的料子……有时候娘娘还会穿起来,在殿内走来走去,还会戴着一个面具。这个时候娘娘都会要我们退下,她在殿内独自待着。奴婢也是有次无意中发现的,娘娘每次这样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奴婢猜,那大概是娘娘最自在的时候吧。她真的不喜欢华贵的衣物和首饰。”
宋衍将衣服紧紧抓在怀里,他知道,他知道这件衣服啊!这就是沐青经常穿的青色布衫,他那时候经常揽着穿这件衣服的她,手掌感受着薄布下她的体温。
如今这件衣服冰冰凉凉,没了温度……
“皇上,您突然这样,奴婢很不解。难道您真的不打算为娘娘举行丧礼了吗?您觉得娘娘还在,奴婢又何尝不想?可如果……今天就是头七,老人家都说这天,亡者的魂魄会回家。”
宋衍沉痛的闭眼,丧礼、头七、亡魂……
他还是不想信,不肯信,不敢信啊,他的沐青就这么没了,还是因为自己有眼无珠。
丢下一句“朕今晚留在这里”,宋衍踉跄着朝殿内走去,手中一直没有放下那件青布衫。
经过廊柱的时候,蓦地响起一阵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