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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
棺材放下后,那几个人便离开了。
霍雨眠身上的伤口太多,墨封诀一一为其上了药,极致的耐心,倾尽了温柔。
他甚至还为她描眉上妆,等她惨白的脸有了精神气以后,才浅浅的牵着唇笑开。
他低头,亲了亲她毫无温度的唇,“雨眠还是这般好看,为夫看的顺眼。”
随后,他又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放进了充满寒气的棺材里,将他曾经送与她的玉佩,重新系在她的身上。
“这段日子你受苦了,为夫先为你报仇,再随你去。”
霍雨眠自然不会回应他,他眸里有痛色,滚烫的泪掉在她的脸上,却再没说过一句话。
他转身,出去。
走到门口时,墨封诀谁也没看,只是嘱咐管家道:“没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违者——杀无赦!”
管家急急的道:“是,王爷。”
墨封诀离去,院内又恢复了平静。
他去了书房,遣人查霍雨烟到底做过什么坏事,而他还没出门,便被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秦晨狠狠揍了一拳。
“墨封诀,你到底对雨眠做了什么!”
墨封诀一时不察,被打个正着,唇边直流血,他掀眸看去,却见秦晨气势汹汹的,再不复过往温润。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我问你,当年她去找你,所为何事?”
“都这般时日了,你还以为她对不起你?她若是想攀附权贵,你以为你有机会娶她!”秦晨紧紧的揪着他的衣领,“本世子还要问你,她人在哪!”
墨封诀红了眼,秦晨猛地僵住了,随即勃然大怒,直掐他的脖颈,“墨、封、诀!”
墨封诀甩开他,秦晨只是有点武艺傍身,自是与墨封诀这般从战场上杀敌回来的人比不得,生生的被逼退好几步。
秦晨气涌上头,往府里闯去,墨封诀没拦,心尖像是被人狠狠戳成了马蜂窝一般,疼的他几乎抬不起脚。
但下一刻,他便看见王府的上空冒气了弄弄的大烟,墨封诀的心跳蓦地停了,疯一般往里跑去。
跑到浓烟处,只见他的卧房,放着寒冰棺材的卧房此时大火弥漫,火舌卷的比人还要高,墨封诀的眸光近乎破碎——
“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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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您,一定会后悔的
霍雨眠的遗体在里面,墨封诀自是要往里闯,秦晨见状也跟着往里去,但火势太大,管家怎么能眼睁睁的瞧着两位尊贵的主子受伤,下了死令将他们拦下,拦也拦不住,最后只能把他们两个打晕了。
等墨封诀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卧房刚刚灭完火,却已经惨不忍睹,他徒手挖着还溅着些许火星子的,被房梁压着的地面,万分焦急,“雨眠,雨眠……”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霍雨烟自然在场,见状忙劝他,墨封诀却视而不见。
她心生不甘,但霍雨眠已经死了,再不顺的气也该消了。
管家让人跟着挖,木头还烫着,即便是泼了再多的水也是发烫的,侍卫太监们都硬着头皮上。
管家则一个劲的劝着墨封诀,“王爷,王爷您身份尊贵,可不能……”
“滚!”
简单的一个字,充满了戾气,墨封诀的掌心鲜血横流,他却毫无痛感般继续挖着,管家心焦难耐,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怜儿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样鲜血淋漓的手里,攥着一块玉佩。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毫无生气,“别找了,火是奴婢放的,小姐她已经化成灰了。”
管家登时瞪大了眼,“竟然是你放的,你为什么ybdj要这么做,我还道我只是解了个手怎么便着起火了,你……”
话未说完,墨封诀疾步走到怜儿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你怎敢这般待她,让她尸骨无存!”
“不仅火是奴婢放的,连毒药也是奴婢喂的,”喉间的力量蓦地加重,怜儿没有反抗,“小姐说她好疼,想夫人了,要奴婢喂她吃药,也跟奴婢说,她死后想烧成灰,要奴婢把灰撒在山花间……”
霍雨烟诧异的以帕掩唇,倒像是霍雨眠那人清高的做派,却还是道:“不会是你对你主子不满,故意弑主后找的托词吧?”
怜儿没理会霍雨烟,她看着墨封诀,眼里的恨意丝毫未减,“王爷要杀要剐都可,但小姐和夫人都喜欢花,还求王爷做个人,将她撒在山花间,与夫人团聚。”
墨封诀难以置信的倒退了两步,怜儿大口大口的喘气,将脏兮兮的玉佩递还给了他。
男人的脸煞白,目光紧紧地绞着那块玉佩的形状,正是不久前他亲手系在她腰间的,喉间蓦地涌上一丝腥味,他强行忍着,接过了玉佩。
这时,有侍卫急匆匆的跑上前,与墨封诀道:“王爷,烟侧妃的事情已经查明,当年您跪在相府门前时,烟侧妃确实告了密,害得王妃从墙头摔了下来,摔折了腿,还有便是……”
霍雨烟反应过后便急了,“你胡说什么!再胡说信不信本夫人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那侍卫有些为难,墨封诀的手死死地攥着玉佩,“接着说!”
霍雨烟望向墨封诀,心里的恐慌瞬间弥漫全身,“王爷,妾身没有,妾身冤……”
剩余的话没说出来,她被墨封诀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见她不插话了,侍卫才继续道:“王妃当年寻南离世子,是为您求情,皇上那才开恩饶您一命,贬为庶人,后烟侧妃传出谣言,说王妃与世子有染,相爷便以为世子对王妃有意,所以取消了您与王妃的婚亲,不准王妃见您,您在相府门前跪着,王妃为您折了腿,被相爷重罚,烟侧妃还雪上加霜,彻底废了王妃一条腿,还有……”
“王妃当年得知您高烧不退,没钱买药,便贱卖了首饰,连王妃母亲赠与她的嫁妆,也一块发卖了……被烟侧妃买去,随便给了点银两送到了您的手里,至于您看见的羞辱您的信,是烟侧妃找人模仿王妃字迹写的……”
霍雨烟听到这哪还能安心站着,急急忙忙的跪下了,“妾身冤枉,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妾身绝不会做这种坏事的!”她掉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望着墨封诀,“王爷,王爷妾身没有,妾身冤枉……”
侍卫拱手道:“属下皆有人证物证,请王爷明断。”
他说罢,挥手叫人一一上前。
除了南离世子府里的人没有人证在,相府知情的老嬷嬷,昔日看守霍雨眠的侍卫,典当行的掌柜,基本都说了情况。
霍雨烟哭的惨兮兮的,“王,王爷,妾身知错,妾身知错了,当年妾身只是玩心罢了,真没想过要害姐姐,还请王爷息怒,饶了妾身吧……”
墨封诀手里的玉佩险些被他掰断,极其用力才挤出一句话,“拖出去,乱棍打死!”
霍雨烟被架着走,哇哇大哭,身侧的婢女更是哭的不行,“王爷,奴婢都是被侧妃逼得,侧妃心思歹毒,若是不顺着她,她便会弄死奴婢,她,今日王妃受罚以后,她还叫奴婢守着大门,不准任何大夫进来给王妃瞧病,说若是那大夫进来了,奴婢的脑袋就得丢,真的都不关奴婢的事啊……”
霍雨烟狠狠踹了她一脚,“下作的东西,容的到你污蔑本夫人么!”
墨封诀眸中翻起了滔天的戾色,“把她给本王做成人彘,找最好的大夫吊着她的命,谁若是让她死了,本王便让谁陪葬!”
话落,众人大惊,霍雨烟被吓得险些失语,“王,王爷,不要啊,妾,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啊……你们放开我!”
霍雨烟被拖了下去,其婢女也一并扣押,墨封诀再也撑不住,猛地吐了口血,管家大骇,忙上前扶他。
怜儿自始至终便这么冷眼瞧着,眼里的讥嘲深深,“王爷,奴婢早就说了……”
“您,一定会后悔的!”
第11章 你如何对得住她
是啊,墨封诀后悔了。
他何止是悔啊,他恨不得马上死了。
可怕的是他自刎之前,刀下拦人的,是他恨了极久的秦晨。
秦晨把他打晕了,命管家将他五花大绑起来,直至不想寻死才能松开。
管家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从了。
而秦晨望着那一片断壁残垣,眸里的深沉谁也无法辩清。
三天后,墨封诀总算是想通了,也没怪罪管家,还办了丧礼。[言鱼鱼]
霍雨烟还留着一口气,就放在霍雨眠面前赎罪,所有前来上礼的人,都纷纷被吓回去了,唯有霍家现任夫人抱着霍雨烟哭的泣不成声,拿着剑便要往墨封诀身上刺,但人都没走两步,就被相爷抓了回去。
墨封诀如今一手遮天,深得皇上宠信,莫说只是死了两个霍家的人,便是整个相府都完了,墨封诀也不一定有事。
当朝第一个封侯拜王的外姓人,可非普通人。
墨封诀在霍雨眠的灵位前跪了三天,滴水未进,一语未发。
手上的伤口更是裂开又裂开,怎么都好不了,管家瞧着忧心不已,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人人都骂着他家王爷,却无人知晓他曾经受过多少苦。王妃等了他那么多年,王爷征战沙场几次险些丧命,又何尝不是为了再见她一面,才苦苦撑下来的……
霍雨眠没有遗体,墨封诀拿着那块玉佩放在了棺材里,一并安葬了。
待送殡的人都散去,天边倏而聚起片片黑云,细细密密的雪花落下,覆在霍雨眠的坟头,好似是在为她送葬。
墨封诀呆呆地站在她的衣冠冢前,仿若失了魂魄一般,一双眼中满是茫然,甚至没有焦点。
远处的侍卫拿了伞过来,撑在他头顶:“王爷,还是回府吧,王妃已经下葬了......”
墨封诀道:“退下!”
那侍卫后退一步,却又踌躇着上前,看着墨封诀的脸上全是担忧之色:“王爷......”
“本王让你退下!”墨封诀语气冰冷,侍卫无奈,只得恭敬地将伞递过去,“王爷,伞......”
墨封诀摆摆手,示意侍卫将伞拿走。
侍卫只得恭谨地行个礼后退了下去,他回到原地,远远地看着在雨中失魂落魄的墨封诀。
墨封诀站了许久,而后缓缓蹲下,一手扶着石碑,一手则是细细摩挲着石碑上的刻字。
墨封诀之妻几个字被他反复摩挲着,口中喃喃自语:“雨眠,下辈子还做我的妻,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加倍补偿给你......”
说着,他眼中溢出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肆意横流,叫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化开的雪水。
“你是嫌这辈子伤她还不够深,下辈子还想继续祸害她是吗?墨封诀,你配不上雨眠,若真有下辈子,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靠近她......”冰冷的男声,自墨封诀的身后响起。
同时,侍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王爷。”
墨封诀下意识转头,随即便看到穿着一身黑衣的秦晨正居高临下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之色。旁边则是先前拿着伞的侍卫,正忐忑地看着他。
墨封诀摆摆手,示意侍卫离开。而后他转回头,冷声道:“这是本王与雨眠的事,与南离世子无关。”
秦晨冷哼一声:“本世子便是管了又如何,你根本没资格再提起雨眠。”
墨封诀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秦晨,一双眼中满是冰冷:“本王从不知南离世子这般爱多管闲事。雨眠雨眠,叫得倒是亲热,若不是你,本王与雨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呵。”秦晨唇角勾起,不由地冷笑出声,“武陵王可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当年若不是雨眠求本世子多管闲事,只怕你墨封诀早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还能站在这里,与本世子逞口舌之利?”
“......她如何求的你?”墨封诀突然冷静下来,怜儿早就与他说过霍雨眠为他做的一切,只是个中细节,他却不得而知,想来她那时,一定极为艰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