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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
民国,一九三七年。
七月的天气总是那么阴晴不定,说下雨就下雨。
车刚停稳,苏黎便看向不远处亮起的夜店歌舞团招厅:魅色。
许尊说傅云笙最近常来这里,灯红酒绿,夜不归宿。
还传闻,他看上了一个【创建和谐家园】。
苏黎下了车,撑着伞一步步走进歌舞厅,果不其然,在贵宾卡座上找到了傅云笙的身影。
他一席白色西服,配上标准小马甲,风流倜傥,惹得众多歌姬前去搭讪。
苏黎顿住脚步,远远地看着他左拥右抱。
这就是她的丈夫,夜夜笙歌喝酒买醉,宁愿在这逗弄【创建和谐家园】歌姬,却吝啬于给她一个微笑。
或许,这便是他报复她的方式吧。
同意娶她,同时也当她形同虚设。
这时,其中一个歌姬贴在他身上,故意卖弄着说:“傅少,你每天都来,你家的那位不会有意见吗?”
傅云笙顿了顿,眼底不屑神色尽显:“你说的是苏黎?”
歌姬娇笑地掩住嘴角:“傅少讨厌,明知故问。”
傅云笙趁机捏住歌姬的下巴,认真道:“我喜欢的是你这种娇媚样儿的女人,就她那母老虎的模样,我看了都倒胃口,所以……她高不高兴与我何关?”
“傅少,你好坏哦!”歌姬娇笑连连,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就要印上傅云笙的唇。
苏黎终于忍无可忍,快步冲上去拿起一旁装着酒的杯子,泼了过去。
歌姬被泼了一身,尖叫着从傅云笙身上起来:“你做什么呀?神经病啊!”
苏黎没有理会歌姬,站到傅云笙面前,严肃道:“跟我回家!”
傅云笙喝了不少,正高兴的时候被打断,怒意横生站起来,眼底带着鄙夷:“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妻子!”
“呵,妻子?我有承认过吗?”
“不管你承不承认,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苏黎是你傅云笙的妻子,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家。”
“如果我不呢?”
短短几句对话,让苏黎红了眼,却只能忍着不在人前失态。
哪怕再难过也不能有半分胆怯,因为她是傅家的孙媳妇,是京中四少傅云笙的妻子苏黎。
她一字一字回答:“今天你若不回家,明天这家歌舞厅就会倒闭,你身边这些莺莺燕燕都会流落街头!”
傅云笙顿时暴跳如雷:“你敢动魅色试试看!”
苏黎勾唇,冷言:“你看我敢不敢!”
终于彻底将他激怒,傅云笙彻底被她激怒,他凌厉地从兜里掏出【创建和谐家园】,对准苏黎!
此举,惊得歌舞厅的人瞬间乱作一团。
他看着她,神情冰冷:“苏黎,你别以为自己可以主宰我的人生,你就是傅家养的一条狗,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呵,终于说出来了吗?
这些年,只要她不认可的事情,傅云笙都会去做,仿佛将跟她对着干已经当成人生必修课。
而她,也向来都不是逆来受顺的女人。
苏黎伸手握住他的枪支,抵住自己的脑门,兀自勾唇:“傅云笙,如果你想要你父亲死不瞑目的话,尽管开枪吧!”
2章
气氛因她的话降到冰点,整个歌舞厅的人,大气不敢喘。
傅云笙的手颤抖着,眼底浓烈的恨意,宛如困兽之怒。
“苏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离开这里!”
她昂首挺胸,目光无惧:“我答应过老爷,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回……”
“嘭——!”一声巨响打断她的话。
剧痛传来的那刻,苏黎怔住,她不可置信地缓缓垂眸。
目光落在肩甲处,抵在她身上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顷刻间,周围的人群乱作一团。
“啊!”
“开枪啦!”
“杀人啦!”
【创建和谐家园】歌姬们因为剧烈的枪声,吓得抱头逃窜,逃出歌舞厅。
傅云笙咬牙,眼中有愤怒,也有复杂。
她穿着玄色锦绣旗袍,无法看见鲜红液体,只能从玄色的锦绣中看出一团湿濡逐渐蔓延。
苏黎屹立不倒,在这【创建和谐家园】中,勾唇淡笑,努力掩盖眼底的悲戚。
十三年了,从她被带到傅云笙身边开始,他就没有一天不厌恶她,仿佛她的存在是他傅云笙的毕生耻辱。
可自己做梦都没想到,他真的会开枪。
就算恨她至极,这些年的情份,真的就如此淡薄吗?
四目相对,她能看见他的决然,而他却看不见她的绝望。
得到消息的许尊,赶来见此状况,怒意盎然却不敢言,只得去拉了苏黎的手焦急道:“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苏黎奋力甩开许尊,依旧望着傅云笙,眼底沉静坚毅:“我答应过老爷,今天一定要让你回家。”
傅云笙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狠狠别过头,不敢再看苏黎的双眼,却难以克制心中怒意。
“算你狠!”咬牙丢下一句话,他快速离开。
当傅云笙身影消失在歌舞厅时,苏黎逞强的身躯再也无力支撑,摇摇欲坠。
许尊眼疾手快将她抱住:“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手术室。
身处乱世战争时代,麻药已属珍稀物品。
苏黎不想浪费麻药,嘴咬布条,肩甲处痛得她快要晕厥过去,浓郁的血腥味在整间屋子散开。
“叮铃——!”一声,染血的子弹被取出,落入铁盒子里。
柳泉给她包扎伤口,吩咐道:“幸亏打偏了些,没有伤及要害,记得别碰水,养些日子就好了。”
苏黎冷汗淋漓,松掉嘴里的布条,浑身虚脱无力:“谢谢。”
柳泉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问道:“他这么对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离开?”
苏黎蹙眉,强硬地撑起身子,要下床:“我是他的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我都不打算离开。”
柳泉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拦她。
临走前,苏黎说:“还有,这种话,我不希望听见第二次。”
2章
3章
夜晚,月亮隐入云层。
苏黎才回到傅家,肩甲受伤了,太早回来会被傅老爷发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担忧。
许尊将她送到房门前便离开,苏黎推开房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后落入结实宽敞的怀抱中。
抬眸,是傅云笙轻佻愠怒,带着丝丝发狠的眼神。
苏黎心头一惊:“你要做什么?”
傅云笙仿佛听到一个笑话般,讥笑讽刺道:“做了这么多,连老头子都搬出来了,如今又受了伤,若是不给点报酬,你苏黎岂会善罢甘休?”
因为方才动作过大,牵扯到肩甲的伤口。
苏黎痛得皱眉,却还是强撑着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要你回来只是老爷的意思,不是……啊!”
话未说完,她就被傅云笙一只手托起,朝床榻走去。
苏黎顿时慌了,往日的平静在此刻烟消云散,她紧紧抓住傅云笙的手:“你要做什么?”
傅云笙有些意外,想不到在京中誉有美名,胆识过人的苏黎,在他面前也会有这样慌乱的一面。
他将她快速放在榻上,顺势欺身而上。
眼底,是她不可置信的惊慌失措。
顿时觉得有点意思。
毕竟这可是面对枪都不会躲一下的女人。
他故意凑近她,声音压得很轻很轻,足够轻佻:“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妻子做出什么事情呢?”
苏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年前成亲当晚,傅云笙就在新房门外对天起誓,说这辈子都不会碰她,要她守一辈子的活寡!
是以至今,她都还是完璧之身。
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对她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