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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皇后？”沈彻眯了眯眼，沉声道。
太监闻言连忙跪在地上道：“是，皇后娘娘此时正带着思辰公子在书室写书，皇贵妃娘娘在门外候着。”
“让皇贵妃回去吧，朕去瞧瞧皇后。”沈彻起身揽了揽衣袖，转身朝着书室的方向而去。
而太监走出门，看着神色难看的邬沉央，心内叹了口气。
“娘娘，皇上的话，您也听见了，还是先回去吧。”
邬沉央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勾起抹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太监见她如此，不得不劝慰了声：“娘娘，奴才多句嘴，您也别气。这后宫啊，现如今是就您和皇后娘娘两位，可这以后，难免人会多起来，你若是这般将宠爱放在心上，以后怕是有的委屈受了，不如看开些。”
邬沉央点了点头，道了谢，转身离去。
书室。
沈彻站在门口，看着怀抱着思辰小声说书的林梦秋，恍若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是沈国留在林国的质子，无人管问，每日只是耗在太学院，听着林国太傅给林国皇子讲着课。
那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林梦秋也不过比如今的思辰大不了多少。
他见她第一面时，她便是这般待在林国太子的怀中，昏昏欲睡。
而他后来得以同林国皇子一般学书，也是因为林梦秋。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沈彻在林国的一切，似乎都与林梦秋有关。
遇到她之前，他的生活便是质子府那一方土地，以及每年一封从沈国传来的不知被林国人翻阅多少遍的书信。
而遇到她之后，他的世界恍若有了光。
第一次爬树，第一次偷溜出宫，第一次吃街上叫卖的吃食，第一次……
好多好多……
沈彻想着，嘴角浮上一抹笑意，那时候的他们，当真关系甚好。
甚至他还想着说，等到他回到沈国，定然要将林梦秋娶回来，带她走遍沈国的风光。
可是……一切都变了，在沈国覆灭的那天……
沈彻脸上的笑淡了淡，也惊动了看书入迷的林梦秋。
那抹恬淡平静从她的身上褪去，转而化成了冷漠与疏远。
沈彻看着她抱着思辰站起身，一如当初林国太子发现他时一般。
“梦秋，想出宫么？”沈彻不知为何突然出手拽住了林梦秋，看着她问出了这么句话。
林梦秋有些怔愣，看着沈彻的眼中满是探寻，而后便挣脱了他的手道，“不想。”
沈彻闻言眼中的光寂灭了一瞬，而后便回归了以往的冷然。
他不再询问，而是命令：“明日，朕带你出宫，带着思辰一起。”
而后便转身离去，林梦秋蹙眉看着他，心中却是在琢磨，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出宫么……
林梦秋恍惚了一下，好像，她有很久没有出去看看了……
第26章 最是善变
又是一日天晴，林梦秋坐在马车里，怀中是思辰。
而沈彻就坐在她身边，合着眼，闭目养神。
一炷香后，喧闹的市井声传入耳中，林梦秋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以及街边叫卖的小贩，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人们都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却不知百姓也是无情的。
帝王是对身边人无情，而百姓却是对皇家无情。
林梦秋还记得林皇还在时，林国是个什么样的盛况，本以为沈彻的起军会让百姓对她这个夏凉皇有什么芥蒂，却不想，百姓根本不会关心这些。
皇位是谁的又如何呢？只要皇帝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他们从不会在意当朝的人到底姓甚名谁！
林梦秋想着，嘴角的笑愈发的薄凉。
而不知何时睁开眼的沈彻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心中一痛。
他好久不曾见林梦秋真正的笑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笑不是苦痛，就是嘲讽，而对着他，更是连表情都少有。
“……梦秋，可是觉得百姓无情？”沈彻陡然开口，林梦秋没有出声，只是收回了掀开帘子的手。
沈彻倒是也不介意，接着道：“前人总是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百姓就是水，可是他们却忘了，水也最无情，温柔时辗转千回，冰寒时，冻彻心扉。所以这帝王，最是不能按着民意而来。”
“照你的话来说，身为皇帝，便要按着自己的意思来了。”林梦秋冷冷的看着他，驳斥道。
“当然不是，百姓的意愿自然是要听，可是也分如何听。有时候，他们最是善变。”沈彻的话让林梦秋不满，却也不想同他辩驳。
于是吗，她冷笑了声道：“夏凉皇有什么长篇大论还是且等着回了宫同皇子去说吧，毕竟这夏凉以后也是要交给他的，做不过什么帝王之道，也与我无关。”
沈彻见林梦秋抵触的样子，将口中还欲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意味难明的说看了这么句话：“这夏凉的江山交给谁，还未可知啊……”
……
马车停在了隐蔽处，林梦秋抱着思辰，头上戴着斗笠面纱，怕脸上的疤吓到旁人。
林梦秋在前面走着，沈彻在一旁跟着，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盯得林梦秋满身不适。
不过很快，她便没心思却在意那些，她像是回到了之前那般不谙世事的模样，牵着思辰四处游逛，看着好玩儿的东西都给思辰买了一份儿，不多时，手上就拎不下了。
“给我吧。”沈彻抬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一双原本寒凉的眼睛此时溢满了温柔。
“夫人，您和您夫君感情真好，诶，这便是你们的孩子？真是像极了夫人！”小贩看着三人，话语中满是阿谀之意。
“你错了，他不是。”林梦秋的言语中满是冷意，连带着刚刚的一点儿轻松都消失干净。
小贩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他便收敛好了情绪道：“啊，那个，夫人您看看看这个，这可是……”
“不用了。”林梦秋抱起思辰，转身便走。
沈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划过抹暗淡。
第27章 回不去了
“思辰，这是姑姑小时最长吃的一家梨花酥，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了。”林梦秋站在一家老牌坊前，神情颇有些踟躇。
迈进去的那一刻，林梦秋忽然有些后悔了。
因为那同从前一般无二的香气，勾起了她以往所有的回忆。
那时，她手捏着梨花酥，献宝一般的朝沈彻口中塞去。
那时，她捧着满满的一包吃食，只希望沈彻露出抹笑。
那时，她整颗心都记挂在沈彻身上，只盼他能开心。
真傻啊！
一滴泪滴在梨花酥上，留下一抹印记。
而思辰看着蒙着斗笠面纱的林梦秋，根本不知那底下早已泪流满面的一张脸。
“梦秋……”
沈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梦秋陡然回神，刚转过身，一股甜腻的香气便传入了鼻中。
“松子糖，记得前些年，你最爱吃了。”沈彻说着，一把接过思辰，将松子糖塞进林梦秋的手中。
林梦秋怔愣的看着手中的糖，一时没有动作。
“秋儿，皇兄带了你最爱的松子糖，快过来。”
脑海处深藏的记忆被勾了出来，本来已经停止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她抬手捏起一颗送入口中，甜的她发慌，还是以前的味道，可是人不是以前的人了。
那个次次惹她生气拿松子糖哄她的皇兄，再也回不来了！
林梦秋狠狠闭上眼，一包松子糖就这般落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
“沈彻，有意思么？”
林梦秋抬头看向沈彻，眼神阻挡在斗笠面纱之后，沈彻什么都瞧不清。
“你……不喜？”
沈彻也没想到林梦秋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松子糖，沉默着。
“是，不喜。”林梦秋拉过思辰，冷声道：“人终究会变，你不是以前的沈彻，我也不是以前的林梦秋，这松子糖就算不曾变，可我不喜了，便就是不喜了，就如同我们之间一样！”
沈彻心中一颤，大把的酸涩涌上心痛，苦不堪言。
“还有，沈彻，我不知你今日带我出宫是为何，若只是为了拿这种事【创建和谐家园】我，让我伤心的话，我只能可惜，因为我不在乎了。”林梦秋冷峭的讽刺着，而后抬步离开。
沈彻看着被她一脚踩扁的松子糖纸，只觉得那像是他的一颗心，被她扔在脚下，弃如敝履。
“梦秋，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
他的话喃声在风中，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自此之后，林梦秋没有同沈彻说过一句话，两人回宫之后，也是一个回了御书房，一个回了华旸宫。
华旸宫内。
林梦秋抱着思辰刚刚走进去，就瞧见了坐在桌案边的身影，她立刻转身将门关上，看着那人蹙了蹙眉道：“这里是皇宫，你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坐在这儿？”
“这有什么，他们又抓不住我！”温昼不以为意的说到。
林梦秋看着这样的他，只觉得有些头疼。
“你来又是做什么的？”林梦秋抱着思辰走进来，而后抬手斟茶，似是调侃般问道：“难不成，又看中了皇宫里什么值钱玩意儿？”
“是啊，看中你身边这孩子了！”温昼顺着她的话说着，到最后还是林梦秋接不下去，转了话题道：“好了，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真的没事，不过梦秋，你这殿里，怎么还多了个孩子？”
温昼挑眉问道。
林梦秋闻言没什么反应，沉声道：“你若是好奇，不妨去问问沈彻，他是如何想的。”
温昼闻言愣了愣，而后道：“沈彻？你别告诉我这是沈彻和那个什么皇贵妃的孩子！”
“是。”林梦秋看着差点滑落在地的温昼，笑出了声道：“你这般惊讶做什么？”
“不是，梦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难不成还真打算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