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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南和她说:“在这里的女人,无论她戴着怎样的首饰,都像一只乖巧的绵羊。”
俞晚很想笑:“我的性格是不是有些太强悍了?一点也不淳朴,一点也不温和。”
照南懂这句话的深意:“你要先得到生存,才能有机会去生活,然后慢慢学着温和善良。”
活在刀尖上的人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连性命都不能保证,哪里又可以待人淳朴温和?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看身边的风景,也没有断残酷更迂回的手段,去安抚每一个受伤的人。
七月中旬天气凉爽,一路上遇见好几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单遥有些水土不服,连着许多天都上吐下泻。考虑到赵叔和二娘的处境,他们最后决定让徐六留下来照顾单遥,他们一行则按照计划前往景栋。
进了城里,刚巧赶上盛大的【创建和谐家园】仪式。因为第二天要给孩子们举行剃度,所以这一天需要让他们戴上王冠,穿上王服,肩披彩色绶带,骑上高头大马在集市里【创建和谐家园】。俞晚看见人群里被簇拥着的孩子们,有人牵着马,有人撑金伞,队伍浩浩荡荡。
他们被【创建和谐家园】的人群挤到了前面,身边都是身着艳丽民族服饰的姑娘,载有吉祥大鼓的马车穿行在其中。声势浩大,与浴佛节当日的【创建和谐家园】不相上下。
小四和秦水在前面开路,他们跟在后面,照南一直抓着她的手。好不容易从【创建和谐家园】队伍中出来,俞晚全身都出了汗,衣服上全是香瓜的气息。
有个姑娘手捧着槟榔盒和花盒走到他们面前,送了根花枝给她,在错身之际和她说:“有人约小姐打【创建和谐家园】麻将。”
她将花枝抱在手上,看那个姑娘又挤入人群里,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想了会,觉得应该是卡黎给她的消息。
在【创建和谐家园】队伍经过后,街道上留下了许多香烛和树枝。俞晚站着的位置可以看到对面小商店里的镜子,她便顺势拨了拨头发,认真地摆弄了两下。从镜子中,她看到他们身后隐藏在店铺里的客人,时不时地朝他们张望过来。
照南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抿着唇静静等待着。
俞晚假装和他调情,半靠着他的胸膛扬眉轻笑:“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整理好额前的头发,她的声音也低下来,“我们被人盯上了。”她在身边的窗台缝隙里捞了点前夜下雨留下来的积水,慢慢地抹在头发上,理顺了发梢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硬的头发。
“应该在我们进入缅甸地界时,就已经跟着了,只是在大其力不曾露面。”
俞晚点点头,在他的帮忙下整理好了长发。继续往前走时,她拉着他的袖子,低声说:“找到落脚点后,我想要洗澡。”
“好。只要条件允许,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你不会觉得我臭吗?”她有些不好意思,那天之后她就来了月事,好几天都没洗澡了。好在她身体底子不差,不然连日赶路又总被淋雨,她早该生病了。
照南却很坦诚:“你说过,这是身为女人的优势。”
俞晚简直词穷,想了半天也没找到有力的回击,到最后很是无奈地承认,性情冷淡和口才了得这是不相悖的。
他们走到市集中心,看见一排低矮的土墙头,里面有个大院子。院子里人来人往,都从一个门帘里进出。
在院墙后看了会,听见一个骂骂咧咧地从里面走出来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说:“什么鬼天气,害老子连输好几天。”
俞晚意识到那可能是赌场,看人流攒动,还可能是这片集市最大的赌场。
“这里面有【创建和谐家园】麻将吗?”她问照南。
回话的是小四:“有的,前年我来这里办事,有个兄弟带我进去过,我一时没忍住就玩了两把,结果却输了不少。”说完他小心地看了眼照南,后者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面无表情。
俞晚想到卡黎留给她的信息,踟蹰了会,便决定进去看一看。他们从院墙后边绕进去,墙跟头恰好有几个孩子正抓着木枝玩游戏。看见俞晚几人,有些好奇地跟在后面,捂着嘴小声说着话,直冲着她笑。
照南同她解释:“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看出来你并非本地人,大概是好奇你从哪里来。”
俞晚点点头,摸着自己的脸好奇地问:“我和你们这里的姑娘,差别有这么明显吗?”说着让秦水从布囊里抓了把花生糖果散给孩子们。
小四又抢白道:“陆小姐你来这里快半年了都没晒黑,还是白花花的。”
金三角地区是热带气候,全年气候都在20度往上。四月份是全年最热的时候,那时她在湄公河逃亡,感觉自己黑了一层,其他人却都没发觉。
照南没说话,她又笑眯眯地看向他,一张脸明媚地晃在眼前,只让他想到在大其力时那个夜晚,她白花花的身体晃在他头顶。
照南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轻咳了两声:“应该是感官上面的不同,你的面孔有些像戏里的人。”
掀开帘子进去,可以看到几个门童靠在柜台上,剥着花生在说话。里面人声鼎沸,他们靠得极近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小四解释说,这些人其实也不是赌场老板请的门童,而是一些地痞喽啰,靠在这里为客人领路和介绍玩法赚取小费。
赌场里的布局别有洞天,木制的二层楼梯上面是包厢,下面是各色牌种。大大小小的吆喝充斥了全场,夹杂着筛子的晃动声,直逼耳穴。
看见他们几人进来,门童一窝蜂地涌上来,七嘴八舌地介绍起来赌场的牌种。
挤在面前的几个大男孩,年纪看着都在十五到十八岁左右。穿着比较市井,有的还套着带流苏的马甲,头顶上系着牛角小帽,有些西方斗牛士的感觉。
俞晚一时间全无主张,尴尬地看着照南。正说话间,有一个男人从后面走出来,相继剥开了挡在他们面前的门童,面含笑意地看着他们。
几个门童低着头齐齐与这男人打招呼,从他们的表情里,俞晚看出来这个男人应该是门童的领头,年纪稍长他们一些,大概在二十七左右,皮肤相对白皙,眉目间有些傲气。
他说了句话,几个门童一下子便都没了声音,规规矩矩地听话,转头又回到了柜台边,可眼神里分明又带着不满。
是怪这男人抢了他们的生意吗?
俞晚走近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忍不住打趣:“大和尚禁止外出,所以便又变成这赌场里的小喽啰了?我是不是应该要给你小费。”
卡黎面无表情的斜了她一眼,转过身时,彻底地变成谄媚讨笑的脸孔。引着她往里面走,介绍这赌场牌种,有大小、牌九、梭哈,马格罗等等。给她的信息很明确,一是秦鲲曾经在这里出现过,二是这里的老板见多识广,结交了许多军队的首领。
他们在一个玩梭哈的牌桌前坐下来,俞晚右边是照南,左边是卡黎,对面也有三个人,听口音是泰国地方人,面前的筹码堆积如山。
卡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说:“这里的老板非常喜欢玩梭哈,这是唯一可以吸引到他的方式。”可俞晚是真的一点也不会,好在照南对此还算熟悉。
“三年前,在缅甸山区有个联邦军队和南风军协商军事活动,在梭哈牌的赌桌上送了南风军三年粮饷,吃到今天也该完了。”他的潜台词似乎是要在桌子上将未来三年南风军的粮饷再赢回来。
就为他这句话,俞晚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兴奋起来。
推牌手将牌发出来,她看到他面前的牌,黑桃A。对面的泰国人似乎也摸到一张好牌,眼神挑衅。照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交叠着覆盖在这张暗牌上。
推牌手发来第二张牌,他直接掀开来,是黑桃8。牌桌上左右两边的人,分别亮出来手上的牌——红桃J和梅花K,泰国人是黑桃Q。
一组之后,所有人都跟随牌面较大一方的筹码。
第三张牌亮出来时,有一人退出了没有再跟。此时,照南亮出的两张牌分别是黑桃8和红桃A,而那个泰国人则是黑桃Q和黑桃J。
泰国人很显然兴奋起来,为首一人还从怀里掏出支雪茄含在嘴里,斜眼蔑视地撇向他们。只是在看到俞晚时,有些不怀好意的笑。
俞晚客气地回以一笑,俯在照南耳边轻声问:“你有没有把握?”
照南却是不在意地将面前的筹码都推了出去:“知道三张同一点数的牌,再加一对其他点数的牌被称作什么吗?”
推牌手的第四张牌发过来,照南翻开来,是梅花A,俞晚明显感受到他因为这张牌而愉悦起来。
“被称作满堂红,又或者,俘虏。这个牌面不算大,不过我一直都很喜欢。”
她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对这牌面的喜爱,不在于所谓满堂红的寓意,而是俘虏。如他此刻看她的眼神,似盯着猎物,炽热如火。
俞晚觉得脸有点热,艰难地转移开目光,却禁不住笑起来。
“你这么信誓旦旦,唯一的可能就是最后一张牌是数字8,人家那红桃8已经有了,你要的牌只是梅花8和方块8,要在剩下的十几张牌中摸到这两张牌的可能性非常小。不如那泰国商人的赢面大。”
“是吗?”他的手不经意地蹭过她的手臂,依旧眼也不眨地将筹码都丢了出去。
“我既然想要‘俘虏’的牌,就是豁出去赌了。”
围在一边的看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起来,此刻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最后一张牌的发出。
照南还在分心和她说着对方的牌:“如果连续五张都是同花顺的话,在梭哈牌中有个漂亮的名字——蛇。”他眼睛里藏着揶揄的笑,“还记得被冲上浅滩当日,包围你的那几个脸上刺蛇纹的达籁族部落女人吗?你曾经还认为我的眼睛和蛇一样,充满了阴冷气息。”
俞晚不置可否:“事实上,即便此刻,我还是有一样的感觉。你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向人昭示着它里面的冷。只不过现在,我会看得更深一些。”
“深?深到哪里?”
“你让我对军人有了新的定义,刚硬强悍又铁血冷漠。”
推牌手将最后一张牌发到两人面前,面带微笑地示意他们揭露底牌。泰国人非常遗憾地输在最后一张牌上面,不能凑成同花顺,而照南手中恰恰是方块8。
围观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惊叹:“这还是今天场子里第一个满堂红。”
泰国人不服气,紧跟着又开了两局。俞晚一边看着照南的牌,一边和卡黎交谈起来。
她表现地对这些牌种很感兴趣的模样,而卡黎这个游走在各大赌场的小喽啰,正在热情地一介绍着。
有眼尖的客人看到俞晚从她身边那位赢得头筹的先生手里,拨了整整一把筹码丢到卡黎怀中当作小费,大呼她出手阔绰。
卡黎笑得眉眼堆在一起,忙将筹码塞入随身的包里。余光却在场子中四下打量,直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等了这么久,闹了这么大动静,鱼儿终于上钩了。”
俞晚一手托着下巴,假装兴致勃勃地看照南的牌,一边偷偷看过去。只这一眼,却让她气得双手直颤:“你不是说这赌场的老板吗?怎么是一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相当美丽的女人,美到让她自惭形秽。
卡黎挤眉弄眼:“我可从没说过她是男人,是你自己先入为主。”他转过身仔细地看起牌来,和她小声咬着耳朵,“你如今亲眼看到她,就应该能猜到她的手段。这是个很不同凡响的女人,她曾经用美色让缅甸联邦势力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引发了数场夺权之战。而她旗下经营的场子,在那一夜收入上千万。”
俞晚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女人斜靠在二楼的木梯上,波浪卷的长发就这么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眼窝很深,眉角慵懒妩媚,有穿着西装的侍应弯腰给她递火,她漫不经心地吐了口烟气,像波斯猫一样,却比猫更生动,更水灵,像是浓墨重彩的艺术品。
卡黎的声音低地让她毛骨悚然:“她美得能激起这个时代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在缅甸,所有男人都奉承她为‘罂粟精灵’。”
正说着,牌桌上泰国人又输了一局,愤怒地将气撒在推牌手身上。见照南几人都无动于衷,便趁势撸起袖子朝女推牌手打过去。
也就在这时,哄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从他们身后让开了一条道,有保镖在两侧清理着闲杂的看客,后面徐徐尾随着一个女人。
卡黎抿了抿唇:“她的名字也很美,叫萨绮娜。”
几个泰国人顷刻间都被强行请了出去,萨琦娜坐在了他们先前的位置。漂亮的猫眼缓慢地抬起,朝着他们瞥过来。或者可以说,她只是朝着一个人瞥过来。
“照南将军,好久不见,我和你玩一局如何?”从头到尾,她的眼神都未曾撇向过任何一人。此刻,或者在更早的时候,她的眼里便只有他一个人。
卡黎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凑近了俞晚:“还有一个消息,你绝对感兴趣,想不想知道?”
俞晚微微蹙眉,示意性地看向他,直到顺着他的视线停留在照南赢得大满贯的筹码上。她斜瞪了他一眼,顺手从那堆筹码了丢了一摞给他,这样才算是安抚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觉得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可以送南风军三年粮饷?那个联邦军队的长官也真是可怜,被人用作示爱的信使,却还一概不知。”卡黎数着怀中的筹码,乐不可支,“送南风军粮饷的真正幕后人便是你对面这个‘罂粟精灵’,她在三年前就看上了你身边这个男人。”
第七章 以逸待劳(中)
照南的牌很好,玩梭哈本就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而他两者兼备,不好的牌及时丢掉,好牌则一路跟到底。其间对方出现过好几次类如“蛇”这样的同花大顺,他都及时收手了。倒是一心为了讨好萨绮娜的两个地方商人,不停地跟牌追捧,输了不少。
从中午一直玩到天黑,结束时照南的筹码已经无法想象。小四高兴地表示,未来几年南风军在各地的行动,都不用再担心经费了。
“我有点怀疑你家将军是个中好手。”俞晚坐了太久,站起来时腰都有些痛了。
照南一手虚扶着她,给她揉了揉,也不理会她的打趣,径自说道:“可以找一个很好的住处,让你洗澡了。”他示意性地瞥向那一堆筹码,俞晚忍不住笑起来。
这么一来,终究是吸引了萨绮娜的目光。一阵打量后,她满不在意地走到照南面前,半靠在他身上,声音有些娇懒地抱怨着:“陪你玩了这么久,都不陪我一道吃饭吗?”
“萨绮娜,多的是人愿意陪你吃饭。”照南面无表情地说着,后面紧跟而来的两个商人,随即殷勤地表示愿意请她吃饭,萨琦娜却因为照南的拒绝显得尤为不快。
这种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根本连敷衍都不需要,他的态度在三年前她就见识过。
“玩了这么久,你不饿,你的朋友也该饿了吧?不如我做东招待你们,好不好?”萨绮娜有些委屈,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他走。说完她朝卡黎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立即附和道:“是这样的,如果陆小姐需要周全的招待,在这里没有比我们老板一句话更有用的了。”
在景栋,她绝对有这样的能力,可以直接决定一个人在这里的生活,是胜过天堂,还是远输地狱。
“既然萨绮娜小姐盛情邀请,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俞晚抢先回答道,她认为那个女人在他面前似乎是习惯了低姿态,所以才能这么不顾众人的眼光,一味讨好着。
看起来很有趣啊。
于是一行人又转换着地方,因为俞晚的特殊要求,卡黎也一路跟随着,为她介绍当地的一些特色。时不时地停顿下来,给她和照南说话的时间。
他的表态是,那年在山区和联邦军队的活动,南风军确实出了不少力,所得报酬和付出同等价值,所谓三年的粮饷,他认为是公平交易的产物。
“我并不认为会亏欠任何人,包括来到这里,我也没想过赌场的老板会是她。”他的目光柔和地扫视着她。
“我只是惊叹照南将军的魅力,竟然能够让那个受到无数追捧的罂粟精灵,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不可掩藏的酸味,让照南的眼睛变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