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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地方非常厌恶走私的行为,在很多游军势力中,表面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都会选择用暗杀行动来为此画上句号。况且秦鲲的恶名早已令缅甸军方厌恶,一直苦于抓不到他的把柄,现在有了这名单,再联合此事中一些涉案人的背景,由沐舜亲自执行,联合国考察团把关,杀不掉他还怕连他的老窝也端不掉吗?
俞晚非常清楚,秦鲲现在已经是这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无法想象将会有多少人背叛他。
“陆小姐,我真是低估了你。”
“秦爷,和我相处久了便能知道我的手段,我一直都很信奉三十六计。”
所谓声东击西,此刻才是最好的演绎。
她和照南包括考察团的人都在这里,这才能让秦鲲的精力和部署也全部放在这里,否则,沐舜又怎么可能这么果断地行事?
西蒙几人似乎也察觉到他们这边的气氛有些相持不下,非常友好地保持了沉默。考察团人员都放下了刀叉,安静地以一种询问关心的姿态看向秦鲲。只有照南旁若无人地切割着牛排,缓慢地咀嚼着。
这让她想起初次见面的场景。
有些人出身于荒野,表面看起来只是山林莽夫,却拥有非常好的修养。优雅矜贵,丝毫不比这豪宅中的大财主差上一分一毫。
一时间,后花园彻底地安静了。为俞晚捞上来椰奶的小仆人,刚送过来便看见这样的场景,踟蹰不敢上前,紧张地提着玻璃杯站在不远处。
秦鲲面目狰狞已全然变了模样,极力压制着声音,用当地方言呵斥道:“你就不怕我让你们一个都离开不了这里?”他挥挥手,有早已准备好的护卫扛着枪从暗处走出来。
考察团官员察觉到不对,纷纷拔枪相对。仆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凉浸浸的椰奶被摔在地上,乳白的浆汁溅到俞晚裙摆上,整个场面当即乱成一团。
“陆俞晚,我秦鲲在这片土地开始扎根杀人时,你还没有出生呢!”
俞晚无动于衷,继续拨动着芭蕉。视线与对面的男人交接着,有种水【创建和谐家园】融的暧昧:“杀了我们你也逃不掉,暗杀考察团官员可是大罪。”
他狂放大笑,视线在她和照南之间来回扫视,冷哼道:“我会把这罪名全推到南风军身上,考察官员力敌不及,被南风首领一一射杀。”他又转向照南,满眼邪佞笑意,“到时候想必有很多势力,都不想给南风军活路。”
照南放下刀叉,缓慢地擦拭着手。将所有柔软和纵容藏尽,就这么看过来的刹那,杀气已然腾起。只需要一眼,腥风血雨狂卷而来。
“是吗?秦爷可能是安逸太久了,未曾领教过南风军首领的速度。”说话间银光一闪,几乎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盘子里的刀已经朝着秦鲲飞了过去。一瞬间,枪声林立。
照南的动作快地惊人,眨眼的功夫枪已转入手掌中,他提枪追随着那把刀一块掠向秦鲲。
后花园彻底乱了,一片枪声中,怪七扛着枪冲出来,掩护着赵叔等人往后山退去。
俞晚边撤退边撕开裙摆,从大腿根部掏出枪来,集中火力将敌方引向一边。他们这边的人都在怪七的引导下,往悬崖口的方向撤退,秦鲲那边的人则都开始藏入槟榔树丛中,以极佳的地势做着掩护。
混乱中她开始撕襟口的衣服,将右偏襟的纽扣扯下来,费力地从隔层里面拿出唯一一枚触发器。随着她的动作,真个衣襟口全都敞开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西蒙捡着空开始扒自己的衣服,还没脱下来一件黑色的西装已经套在俞晚身上。
她抬起头看着照南,一阵打量后惊声道:“二娘呢?”
“二娘没能过来,她……”有些欲言又止。俞晚没有来得及深问,一轮交火已经结束,他们全退到了山口,有两个考察团官员受了轻伤。
秦鲲的声音从槟榔树丛后面传过来:“陆俞晚,我劝你们赶紧投降吧,悬崖口地势险峻,你们跑不掉的!”
俞晚没有说话,转头询问照南:“二娘被秦鲲挟制住了吗?”从他们这个位置无法看到秦鲲藏在哪里,更不用说云二娘。
照南沉默了一阵,随即怪七暴怒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秦鲲的人马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往槟榔丛包围过来,他们只有区区几人,其中还有人受了伤。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快点做决定。俞晚剧烈地喘息着,在混乱中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二娘还在里面,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尝试着突围。”
那么,之前所有的安排都会报废,他们这些人的性命还有可能全部葬送。但是那一刻,她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照南看着她,ÿḅ眼睛里有很多东西,深沉的黑裹住一片亮晶晶的色彩。应该是因为她的话,让他原本泯灭的眼底浮现出希望。所有的目光都在此刻转移到他们之间,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可就在这时,离他们不是很远的丛林里传出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充满苦楚和悲戚:“照南,不用管我,为小五报仇!”
紧接着是秦鲲的暴怒声,枪声再度响起。
那一瞬间,她终于看清照南眼中亮晶晶的东西,是眼泪。
他忽然从她手中抢过触发器,将开关启动,大喊道:“所有人都趴下!”话音甫落,所有人都被一波巨大的热浪冲翻在地上。
火光冲天,原本还茂密繁杂的槟榔树丛顷刻间就被炸翻了,火势沿着游泳池一边极速地蔓延开来。紧连着槟榔树丛的两排小楼,很快也被火光吞没了。
借着小厨房买办食材下山,怪七运回了这些炸药和汽油,在刚刚她和秦鲲谈判的时间里,悄悄地将炸药埋入了槟榔树丛中。而唯一的触发器,就藏在她的纽扣里。
很长一段时间,照南迟迟没有起身,看着那团火神情有些悲痛,冰冷的双眸最后被黑暗笼罩,无法再让人看清。
俞晚知道是因为云二娘,这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应该是与秦鲲共葬火海中了。
忽然想起前几日与她一起喂白孔雀,当时她还开玩笑说此生要走到尽头了。原来在那样早的时刻,她就已经打算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她是真的爱着照南,用很多年相依为命的坚守爱着他。
眼眶有些难以隐忍的热,她拉了拉照南,小声说着:“我们该走了,秦鲲的人会追过来的。”
他仿佛没有听见,将脸深埋在土中,双肩不可自抑地颤抖。俞晚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忽然抬起脸紧紧地抱住她。无从发泄的痛苦和悲伤,从内心深处涌出来。他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却让他此生最亲的人死在那场大火里。
是他亲手送她去死的。
……
槟榔树丛里一时寂静无声,过了很久才又传来叫骂声、脚步声……有人朝着他们追过来,他们便顺着早已准备好的长绳,从悬崖壁上往山中撤退。到了树林里,秦鲲的人还一波又一波地从侧面包围而来,他们的火力已经不够。
所幸后山里养了几只大象,在听到枪声后慌乱地逃窜起来,甚至还对秦鲲的护卫发起了攻击,这使得俞晚他们有了喘息的时间。
几人在林中小道上穿梭,没有一会就遇见了守在后山的南风军。他们手握长枪,个个皆似地狱饿鬼,对追兵赶尽杀绝。
很深的夜,一时动如雷霆,一时又静似哀亡。
三个月前,俞晚来到会晒。
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她相继和琮少、闽樵这两个当地最大的木材供应商周旋在一起。后来,经过一些事情又相继得到他们的承诺。
在远商会相助于沐舜认亲,又在烟膏交易那件事上给了他翻身的机会,让他平步青云。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高位的局长,答应她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和陆俞家族保持友好的往来关系。
在半山腰的豪宅上,她用许多个人的生死存亡豪赌,彻底地掀翻了秦鲲的老巢,凭借着一份私隐的名单撬开了一些人的嘴巴,拿到了秦鲲在金三角地区设下的很多个据点信息,那即将成为陆俞家族在此处的商道。
对她而言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那么理直气壮。可是,西蒙在知道这一切真相后,却有些责怪她,怪她不曾提前知会,置亲友性命于不顾,怪她过分残忍。他认为,如果她能够信任他们,说不定那个湄公河的女人就不用死。
“在德国的那些年,所有同学都不知道我去那里真正的目的,也不知道我为了家族拿出了什么。”跪坐在蒲团上,她澄净瞳孔被印入佛像金身,每一个叩拜都是那么虔诚,“云南解放那年,多少人在沸腾的街道上哭断肝肠,为这没有炮火连天的日子而高兴。可后来的十年,内乱依旧没有停止,风雨飘摇的局势让多少人惶惶不安,夜不能寐。,这样的日子真还得过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陆俞家族,在中国动荡了近四百年的历史中,早已经历过比炮火更可怕的事情。多少年岿然不动,不只是因为家族根基坚固,还因为许多人都曾为此送命。这个家族有属于她的野心,同时也有支撑着这份野心的使命。”
如她——陆俞家嫡传子孙,可在被送往德国的那日起,她便和所有人的结果一样,活着只是为了死。为了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里,维系家族兴旺而英勇献身。
曾经她也会疑问,那么大的家族,钱财几辈子都花不完,为什么还要这样?不惜让许多子孙去送命。
直到父亲总拿老祖宗的照片,黑白底色的照片,能让人看透许多过往,属于老祖宗的那一个时代已经远去,如同盖房子一般,他们打了扎实的根基,更建筑了高楼。而属于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就是为这高楼在风霜雨雪的扑打下,依旧矗立在时势的尖端。
她不曾接近野心顶端,却有身为家族一员的沉重使命。
俞晚磕好了头,双手交叠在一起,望向身边这个僧人。
换下护卫的衣服,卸下枪,脱去伪装重归寺院,他只是一个诚心向佛的出家人。同时,他还是蛰伏在这片山区十年之久的卧底。
他们用命换来了很多消息,换得她如今为家族争取利益的时机。
这个大和尚脾气很大,可在寺院中却异常安静。从她出现到此刻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转着佛珠轻声念经,面目白皙,心如明镜。
他无纵无往的样子,让她想起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曾经和她说,有些残忍的事必须要去做,他做了或许金三角会多活两个人,若是旁人做了,那么可能连云南都要多死上两个人。
以杀止杀。
他们这些人的存在都是为了日后更少人的牺牲,所以,只有身在这片土地、那些家族培养了十年的卧底,才能够与她感同身受。
怪七徐徐睁开眼睛看向她:“杀戮起始和终结都有迹可循,没有地狱,则无太平。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
“不是,有几个问题。”
大和尚有些不耐烦了,她很会看人脸色,及时地转移了话题,“父亲说,在这里共有四个卧底,除了你,还有哪些人?”
怪七放下佛珠,拎着红色袈裟的衣摆,调整了下姿势正面对着她:“陆小姐,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机密。我们各司其职,互不影响。”
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彼此配合,如果需要成为表面上的敌人,那也只会演好本职的身份。这是固守了十年的模式,这样保密是为了防止一窝端这种事件发生,全为同伴安全考虑。
俞晚打量他的脸色,平静双目中透露出严肃。知道刚刚那个问题不好商量,索性作罢。
“第二个问题,你真正的名字。”
“卡黎。”
这个时间寺院的信徒都已经入睡了,油灯将尽。卡黎从垫子上爬起来,在墙角翻出他的包裹,找了个角落躺下来。声音很轻,没有感情:“我要睡了。”
俞晚点点头,把蒲团收到一旁去。从他面前经过时,犹豫再三还是问道:“照南,他是吗?”
是卧底吗?
卡黎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听她这么一问却忽然睁开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可笑。”
那个男人是缅甸山区联合纵队中势力最强的一支军队的首领,他杀人无数,更是在初次见面时就扼住了她的喉咙。虽然,虽然后来有很多事情让她恍惚,让她错觉他的出现实则是对她的救赎,不停地让她明白属于金三角的规则,为她规避着危险,把枪交给她,把命也交给她。
……
她舔了舔唇尝试着说:“我只是想确定,毕竟……”
“不是。”卡黎打断了她,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是。”
俞晚有些讶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隔壁的屋子里忽然亮起了灯,又传出来木鱼敲打的声音。
安静而惊悚。
她该离开了,只是依旧不甘心。她拉着显然已经快要愤怒的卡黎追着问了句:“目前出现过几个?我是说除了你,还有人出现了吗?”
卡黎从她手中硬扯出袈裟,翻身对着墙角,用沉默结束了这次谈话。
俞晚呐呐地松了手,朝外面走去。
金身大佛通体明亮深邃,她双手合十拜了拜,提着裙摆跨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听见他的回答,说的是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卧底已经出现了,包括他已经有两个人,在围杀秦鲲这件事情里给了她帮助。⒴⒝
俞晚没有出声,把两扇门都合上开始往回走。天井边一片明亮,她沉默着站了一会。秦水等在寺院门口,见她出来搓着手说:“这【创建和谐家园】的夜还有点小凉,小姐,天都快亮了。”
“天快亮了?”
“嗯。”
“天是快亮了……”
“嗯?”
秦水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她沉默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个字。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她仔细听着,却又很认真地想着另外一件事。刚刚卡黎说,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已经出现了,却不是他,不是照南。
在琮少家中的酒窖里,俞晚挖了两坛糯米酒出来,双手提着去找照南。之前在出发去远商会的早晨,她曾经邀请他此事了了便一同喝酒。
“小四和徐六回来了吗?”她在河边找到照南,这个男人已经沉默地坐在这里好几天。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天他们从山下离开后,小四和徐六上山找过二娘,只可惜那场大火将秦鲲的豪宅烧得七七八八,所有人都已面目全非。
俞晚在他身边坐下来,尝试着说:“二娘脖子里佩戴了金饰,手臂上也有宝石,火是烧不尽的。如果没有找到,或许二娘还活着。”
照南从水光倒影中转过脸来,面目深邃,没有什么表情,忽然拿起她身边的酒胡乱地往嘴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