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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沉默。
赵锦儿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时才发现秦慕修带着她走到了河边。
她一怔：“这不是我们小时候偷偷划船的地方吗？”
秦慕修看了她眼：“还记得？”
“当然。”赵锦儿扬起笑。
她不会忘记和他有关的所有事，哪怕患病。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了。
赵锦儿竟然有些不习惯。
她沉默了半晌，轻声问：“陛下，你打算何时立秦姑娘为后？”
“七日后。”
秦慕修甚至没有想，就给出了答案。
赵锦儿也明知这是必将会发生的事，但心还是忍不住地疼起来。
她强扯出抹淡笑，咽下喉间涩痛：“那陛下与秦姑娘成婚后，定不要因为朝事而忽略了她，要常常陪她，不管是用膳、作诗、观花，都是好的。”
“也不要冷言冷语……因为那会伤害你所爱的人。”
秦慕修听得眉心紧蹙。
月光下，他眉心凝成川字。
赵锦儿看在眼里，怎会不知他的不耐？只是这些话，都是曾经太后嘱托她的。
她终是放不下他罢了。
玉石般的圆月映在水中，赵锦儿失神望着，目光却渐渐移到秦慕修的倒影上。
看着他的侧颜，忽然就想最后再唤他一次。
她咬了咬唇：“阿……”
然而还未出口，便被打断：“陛下，小心！”
一路寻来的秦皎看着从他们身后密林冲出来的几个黑衣人，连忙惊呼。
月色下，刀剑寒光。
秦慕修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将赵锦儿推了出去，避开了黑衣人砍来的刀剑。
落后一步赶来的裴容也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处。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见偷袭不成，转而便将剑刺向朝秦慕修跑去的秦皎。
秦慕修瞳孔骤缩，连忙冲过去挡下那一剑，将人揽在了怀中。
秦皎紧抓着他衣襟，眼露怯怕。
秦慕修刚想说些什么安抚。
却听身后传来裴容撕心裂肺的叫喊：“锦儿！”
秦慕修呼吸一窒，连忙转身看去。
就瞧见一柄长剑，直直贯穿了赵锦儿的心口——
那一瞬，秦慕修什么都听不见了。
秦皎的呼喊，黑衣人的喊杀，刀剑的铮鸣……
秦慕修傻了般怔站在原地，怔怔看着赵锦儿。
只瞧见她嘴唇无声的嗡动：“慕修……”
她在叫自己！
这一刻，秦慕修回过了神，大步朝赵锦儿跑去。
然而，只差了一步。
他的手从赵锦儿翩跹的衣裙擦过，抓了个空！
赵锦儿，就这么在秦慕修眼前，无力的倒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霎时，水花四溅，波荡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红……
第十一章
“赵锦儿！”
秦慕修浑身狠狠一颤，动身就要往水里跳。
却被秦皎死死抱住了腿：“陛下，不要！”
他挣脱不开，转眸看向她，嗓音冷得渗人：“放开。”
秦皎怔在原地，浑身冰冷。
她从没看见他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过自己。
裴容方才放了狼烟，暗卫赶到，将余下的刺客一一制服，并拿出了他们口中的毒药。
秦慕修一把抓住暗卫，指着血色已然淡去的河面嘶声道：“下去救皇后！都给朕下去救她！快点！”
几个暗卫不敢迟疑，纵身一跃便跳进河中。
裴容内心的不安也被印证：“锦儿……”
秦慕修甩开秦皎，大步走到被绑起来的刺客面前，一把扯下面纱：“是谁指使你们的？”
刺客别开眼，一言不发。
秦慕修从地上捡起把剑，毫不犹豫刺进他的腿中：“说啊！”
可刺客疼得满身冷汗，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说话。
“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秦慕修眼中划过一抹阴冷，“朕有的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说完，他丢了剑转身走回河边，盯着波澜的水面，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
赵锦儿不会死的，她这么多年久病缠身都没有死，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知过去多久，暗卫一个个爬上岸，跪在地上头埋地极深。
“皇上……水下找不到赵姑娘。”
“再给朕找。”秦慕修面若寒霜。
“这……”暗卫欲言又止，“皇上，此河水流湍急，夜晚又冷，就算寻到赵姑娘也怕是……”
秦慕修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就算死了，朕也要看到她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给朕找！”
暗卫不敢抗命，只能再跳进海中。
夜色浓重，河面上倒映的圆月泛起一阵阵波澜。
秦慕修的脸隐在黑暗中，谁都瞧不见神色。
秦皎望着他的背影，眸底满是嫉恨。
他不是恨透了赵锦儿吗？为何还如此在意她？！
不行，这绝对不行！
秦皎慢慢凑近她，声音颤抖：“陛下……”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慕修打断。
“裴容，带她回去。”
秦皎彻底滞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陛下？你要赶我走？”
秦慕修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裴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但终是没有言语，转身对秦皎说：“走吧，秦姑娘。”
秦皎在片刻间冷静下来，明白眼下若是再说些什么，只会让秦慕修厌烦自己。
只能缓缓起身跟着裴容离开。
秦慕修沉默着，指节却攥的泛白。
他的眼前只剩下赵锦儿被刺穿心口的那一幕。
天色渐渐泛白，暗卫们再次上岸，个个脸色泛紫，浑身颤抖。
他们尚且如此，那身受重伤的赵锦儿呢？
“皇上，属下们真的极力了……”
秦慕修唇抿得极紧。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讥笑，是那个被伤了腿的刺客：“分明是你自己在遇刺时丢下那女子，如今她死了，你却在这里演一番痴情男子的戏码。”
“好一个虚伪的狗皇帝！”
第十二章
秦慕修眸色一冷，当即便一脚踹在了刺客胸口。
“你说什么？！”
刺客倒在地上，嘴里咳出口血，却还是哈哈大笑：“我说你虚伪！狗皇帝，原来你如此在意那女子，见你这般痛苦，可真比杀了你更大快人心啊！”
秦慕修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带着血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他冷声吩咐暗卫：“把这些人都给朕带回去严刑拷打，一日不说出是谁指使，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暗卫单膝拱手：“是！”
秦慕修回到皇宫之后，便派人将赵锦儿的画像贴满京城，若有消息立马禀报。
可一晃几日过去，却像石子沉入水底，再无声息。
议事殿。
秦慕修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地盯着虚空。
他还是不能相信，赵锦儿就那样死了。
可到处都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