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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跪了许久，赵锦儿才起身走出灵堂。
天上太阳刺眼，晃得人发昏。
赵锦儿不适的缓了下，才对侍卫说：“我们回去吧。”
然而话落下一秒，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长乐宫。
赵锦儿从头痛欲裂中醒来，睁开眼便看见守在床榻边的秦慕修。
“慕修，我的病是不是又重了？”
秦慕修看着她，难得缓声：“锦衣卫已将药取回来了，你不会有事。”
赵锦儿点了点头，抓着他的手：“慕修，若是我没死，你可否能原谅我？”
然而秦慕修却是没回答，只见一双漆黑眼眸瞧不清情绪。
赵锦儿心底狠狠一颤。
难道真的只有她死，他才会原谅她吗？
这时，沈太医走了进来，秦慕修瞧见，起身往外走。
赵锦儿却没松手：“慕修！待我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你吗？”
秦慕修垂眸看了一眼她攥着自己袖袍的纤细手指，沉默的将两者分离。
然后，扬长而去。
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渐渐关合的门扇里，赵锦儿眼中的光也慢慢黯了下去。
议事殿。
秦慕修坐在案前处理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目十行看着，却在看到最末尾提及的人时，倏然皱紧了眉。
“问赵姑娘身体安否？”
秦慕修又拿起另一本，依旧如此！
他看向站在堂下的裴容，面露不解：“他们为何如此关心赵锦儿？！”
裴容抿了下唇：“大抵，是顾念锦儿为赵家孤女吧。”
可事实上，这些护国功臣会关心赵锦儿，是因当年她假意叛逃，送出无数密信，凭一己之力保住了北清，保住了秦慕修的皇位。
她三年前落水，也是被人报复泄愤。
但没人会说出真相，只能眼看着她被秦慕修伤害。
沉寂之间，沈太医疾步走进议事殿。
他跪在地上，嘴一张一合。
可秦慕修耳边却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
第九章
沈太医说完，殿中久久寂静。
秦慕修怔了许久，耳边嗡声消失时才想起他刚才说了什么。
“赵姑娘服下药后，体内经络都通顺了，已无性命之虞，只要好好休养便可，从前的事她也应该会记起来了。”
仿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秦慕修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他吩咐道：“去派人将赵府重新修葺一番，等她醒来后，便搬回去休养吧。”
闻言，裴容怔住。
“锦儿在皇宫十四年，如今你要她一个人回赵府？那里可是她的伤心之地！”
秦慕修眸光一冷，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便赐座新宅子给她，再安排些宫女下人。”
裴容觉得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一般。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再说，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长乐宫传来赵锦儿醒了的消息。
太监刚禀报完，秦慕修就放下奏折赶了过去。
推开殿门，只见赵锦儿半坐在床榻上，气色比昨日好上不少。
见到他，她轻轻笑了笑：“陛下。”
这看似亲近，实则疏离的语气让秦慕修脚步一滞。
看来赵锦儿的确想起了所有事，不过一夜，她便判若两人。
秦慕修压下心底莫名的躁意，走上前：“你感觉如何？”
“我很好。”赵锦儿神情温柔，“还要多谢你，不辞辛苦派人寻药救我。”
“母后生前待你如亲生女儿，自然要救你。”秦慕修稍稍别开了眼，“阿容应该都与你说了吧，城内北边那块地，我让人建了新宅子给你。”
赵锦儿点了点头，却说：“陛下好意臣女心领了，但……我爹娘生前在城外南河镇有一处小屋，臣女想去那里，以后过平民百姓的生活。”
言罢，秦慕修一怔：“南河镇？那里……”
“陛下。”赵锦儿倏地打断他，“这是臣女唯一的心愿。”
她目光坚定，似乎已然知晓他此生不想再与她相见。
秦慕修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这分明是他想要的，还在犹豫什么？
沉默半晌，他点了下头：“好，那我派人护送你去。”
赵锦儿没拒绝。
此后再无话可说，秦慕修叮嘱了句让她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了长乐宫。
夜色如水。
秦慕修站在瞭望台上，俯瞰整座紫禁城。
他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这世间一切都唾手可得。
可心头却久久萦绕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一晃半月，秦慕修再没见过赵锦儿。
直至乞巧节这日，一道雪白身影缓缓走进议事殿。
闻声，秦慕修停笔抬头，只见殿下赵锦儿笑意温柔。
他轻蹙起眉：“你来做什么？”
赵锦儿声音轻柔：“明日我便要离开皇宫了，这一别怕是很难再见，所以想与你还有阿容一同出去走走。”
很难再见。
这四个字莫名让秦慕修心底一刺。
默了瞬，他站起身：“好。”
三人并肩向宫门走去，却一路沉默。
突然，身后传来道女声：“陛下？”
只见秦皎走上前，颔首后探问：“陛下，你们是要出宫吗？”
秦慕修应了声。
“听闻民间过节日时十分热闹，陛下能否带上我？”秦皎挽上他的手臂，语气娇捻。
闻言，赵锦儿下意识望向秦慕修，心像是被吊在万丈深渊之上。
最后一次同游，他不会让秦皎跟着的，对吧？
可寂静中，只听秦慕修沉声道。
“好。”
第十章
听到这个回答，秦皎眼里闪过抹得意，挽着秦慕修的手就往前走。
她原本是要去议事殿找秦慕修，却在殿外听见两人对话，又想起因为她被搁置了许久的封后大典。
等了，忍了这么多年，秦皎绝不允许赵锦儿再抢走秦慕修。
而赵锦儿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像扎了根刺一般。
裴容眼露担忧，却只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吧，锦儿。”
赵锦儿强压下心底苦涩，点了下头。
长街繁华热闹，万人空巷。
四人就这么一路同行着，气氛缄默到窒息。
这时，街上却传来吆喝声：“快让让，花车来啦！”
周围百姓连忙向两边走去，赵锦儿不知被谁推了下，身子一晃便要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了怀中。
看清眼前人，赵锦儿心乱如鼓。
秦慕修带她挤出人群，到了空旷的地方便松开手，一派淡漠。
赵锦儿瞧着，只为自己刚刚混乱的心绪感到自嘲。
她压下苦涩，环顾了下四周：“阿容和秦姑娘呢？”
“走散了。”秦慕修答着，掩在袖中的手指缓缓收紧，似还能感觉到指尖残留的余温。
赵锦儿蹙了眉：“那怎么办？去找他们？”
秦慕修却往另一边走去：“先走吧，阿容会找到我们。”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赵锦儿只能跟上他。
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