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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什么？”秦慕修眉心一紧。
裴容走上前：“但是这解药只有五成的几率治好锦儿，另外五成……会让她丧命。”
闻言，秦慕修四肢一瞬僵硬：“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颗解药一旦给锦儿服下，要么她恢复如初，要么她再也不会醒来——生死由命！”
裴容一字一句，像一颗颗钉子钉在了秦慕修的心里。
他看了眼裴容，又看了眼沈太医，忽地抬手将那颗解药给挥了出去。
“生死由命？这叫什么解药！朕不管，你们再给朕去找，一定有能让她活着恢复记忆的解药！”
沈太医俯下身子，一言不发。
裴容上前拦住秦慕修：“慕修，所有人都尽力了，这是唯一的解药。”
秦慕修双眼血红：“所以，你们便要我来决定她的生死？”
“这是解药吗？这是赌她的命够不够硬！赌她吃下之后到底是能活还是能死！活下来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死了呢？裴容，若是她死了，你叫我怎么办？！”
裴容眼底划过一抹痛意：“慕修，没人要逼你作出这个决定，我们只是想要你知晓，这解药是恢复锦儿记忆的唯一机会，但也会让她丧命于此。”
“我不会给她吃的。”秦慕修声音微颤，“我……我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就让她这样一直仇恨我吧。”
说完，他拂了袖，抬步便向外走去。
一片寂静中，殿内却突然响起赵锦儿淡漠的声音。
“我的命，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吗？”
秦慕修脚步一顿，转回身看去，只见赵锦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床榻边看着几人。
方才的话，她似乎都听到了。
秦慕修皱起眉，语气严厉：“你的命？你的命就是为了死去的秦山而恨着我，此后这皇宫你出入自由，随时都可以来杀我。”
“晚了。”赵锦儿倏地淡淡一笑，“若你没有与说那么多，没有带我去赵府，也许我真会愿意恨你一辈子。可是现在……”
她说着，缓缓摊开掌心，其上赫然是刚才被秦慕修打掉的解药。
“可是现在，我想找回我自己。”
话落，赵锦儿便直接将解药放进了嘴里！
第七十一章
“赵锦儿！”秦慕修冲过去，浑身冰冷。
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赵锦儿将那颗解药咽下，再不见踪迹。
秦慕修疯了一般地抓住她的双肩晃动：“吐出来，你快吐出来！”
赵锦儿缓缓挣开他的手，露出抹极轻的笑。
“秦慕修，若我生来便要活在仇恨里，我绝无怨言，可你告诉我，我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我想要知道我的爹娘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想要知道与你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想知道你给我做的那盘桂花糕是什么味道，想要知道你我成婚那日的隆重。”
“也想知道我是如何为了你假意投靠秦山，又是如何变成今日这幅模样的。所以，我要吃下这颗解药。”
秦慕修双膝无力地磕在地上，眼泪都已经在通红的眼眶中打转。
“这些都是我骗你的！你不是不信我吗？我是你的仇人，你刺了我一刀，我当然也恨你，所以我才骗你的！你赶紧吐出来好不好？”
“是吗？”赵锦儿伸出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脸，勾起唇角，“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爱我呢？”
说到爱那个字时，她脸色骤然一变，体内像爆炸开来一般痛入骨髓。
一股腥甜也跟着涌上喉间，赵锦儿没忍住，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
下一瞬，她眼前一黑，身子便重重向后倒去！
秦慕修一震，连忙起身拦住了赵锦儿倒下的身体：“锦儿！锦儿！”
可不论他怎么喊，怎么晃，怀中那人都再没有半点反应。
秦慕修怒目圆睁：“沈太医！”
沈太医赶忙踉跄地跑近。
他把上赵锦儿的脉，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了？！”秦慕修厉声问道。
沈太医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赵姑娘体内脉络混乱，应该是药效发作了，老臣……实在束手无策啊！赵姑娘只能……生死由命了。”
秦慕修身形一晃，险些就要摔倒，被裴容一把扶住。
“想办法，马上传太医院所有太医！要是她醒不过来，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裴容终究是没有说出劝阻的话，因为他知道此刻的秦慕修已经乱了，谁都阻止不了他，除非赵锦儿现在就醒过来。
这一夜，长乐宫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里面，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赵锦儿和愁眉不展、不敢松懈的太医们。
外面，是面色冷沉的秦慕修、裴容，以及闻讯赶来的白芍和赵玉南夫妇。
每一个人的心都是吊着的，他们都牵挂着那个用自己去换太平盛世的姑娘。
天光渐渐泛白，殿内的太医们陆续走出，在秦慕修的面前跪下。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齐聚。
“皇上，赵姑娘脉象稳定，应该不久后便会醒来了。”
闻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眼眶不禁热起来。
“太好了！”
秦慕修站起身，抬步便往殿里走：“你们都先退下吧，朕去看看她。”
内殿中，赵锦儿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白中透红。
“锦儿……”秦慕修低声唤着，伸手将她鬓边凌乱的发丝给捋到了耳后。
他紧紧地凝视着她，心情仿若劫后余生，又似失而复得。
还好，上天垂怜，没有将她夺走。
不知就这样看了多久，整夜的疲累让秦慕修不知不觉睡去。
他莫名梦见赵锦儿对他挥手告别，猛地就从梦中醒来。
一抬眼，床榻上竟空无一人。
秦慕修慌乱地往殿外冲，还没跨出殿门，就见庭院中梨树下一道纤细身姿。
她缓缓转过身，绽开个灿烂的笑容。
“慕修。”
一如十七年前初次见面，惊鸿一瞥，便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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