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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修停下脚步：“锦娘子。”
闻言，老板娘却怔了一下。
而后笑着道：“锦娘子？哎呀，两位公子应是第一次来吧，不知道我们这位锦娘子每日只奏一场。方才她已在江上游舟奏过一曲了，所以今日便不接客了。”
秦慕修眉心皱起，眸色一沉：“我给她往日一曲的十倍，能接吗？”
老板娘真是愣了片刻，看得出这两人身份定是尊贵，却不想竟如此有钱。
但纠结了一瞬，她还是道：“公子，这不是多少银子的问题……”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裴容递到眼前的金牌。
老板娘满脸震惊：“你、你们……”
“不要声张。”裴容压低声音，“去把锦娘子请来，我们只是想见她一面，不用她奏琴。”
老板娘哪敢再说什么，将两人送进个包厢，转身就去找锦娘子了。
秦慕修坐在包厢里的桌前，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一下，又一下，声音不能再清晰。
他很久没这样紧张过了，连手心都冒出汗。
方才江上匆匆一眼，秦慕修便确定那是赵锦儿，可眼下，他竟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若不是赵锦儿呢？若真是他看错了呢？
秦慕修望了眼屋里点着的蜡烛，吩咐裴容：“再多点几支吧，我怕看不清。”
裴容照做，顿时亮了许多。
他坐在秦慕修身边，手按在他肩膀上：“慕修，如若不是，你也莫要太失望。”
秦慕修抿紧了唇没说话。
这三年来，他不知道失望过多少次。
若是一直失望倒还不觉什么，最怕的便是出现了一丝希望，然后又被狠狠捻灭。
寂静中，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秦慕修下意识屏息，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唰的一声，木门被缓缓拉开，一只雪白的赤足踏进了屋中。
只见女子明眸皓齿，一身红衣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叫人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秦慕修猛地起身，低哑的嗓音轻颤起来：“锦儿……”
他不会认错的，这张脸，这双眼眸，就是赵锦儿！
不是看错了，也不是长相相似，她分明就是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那个人！
“锦儿，你知道我找了你……”秦慕修踏出一步，却突然顿在原地。
因为赵锦儿倏地跪在了地上，身子缓缓俯下。
“小女子琴锦，见过皇上。”
一瞬间，秦慕修如坠冰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那抹身影。
“锦儿……你不认得我了？”
第六十四章
闻言，赵锦儿身形微滞，但还是没有起身。
“皇上说笑，小女子不过贱命一条，何德何能会与天子相识？”
秦慕修只觉浑身冰冷。
他大步冲过去，抓着赵锦儿的双肩将她拉了起来，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锦儿，我是秦慕修，我是慕修啊！”
赵锦儿手足无措，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茫然和惊吓。
还有对他的陌生。
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裴容上前拉住秦慕修：“慕修，你冷静些，先放开她，这三年一定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秦慕修深吸了口气，强迫着自己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刚松手，赵锦儿便拉紧衣衫，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屋中一片寂静。
沉默半晌，裴容看向赵锦儿，放缓了声音问：“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琴锦。”她轻声答道。
“从小便唤作这个名字？”秦慕修微微蹙眉。
赵锦儿看了他一眼，像是有点怕，又转回了头：“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秦慕修觉得自己又抓住了那点希望，情绪不免激动起来：“不知道？为何不知道？你是不是失忆了？”
裴容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喊了声：“慕修……”
都说了冷静些，他这语气不是又要把赵锦儿吓到了？
果然，秦慕修话音刚落，赵锦儿便又往后缩了缩。
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双黑眸轻颤着看向面前的两人，低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见状，秦慕修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又闷又疼。
他攥紧垂在身侧的手，竭力才把喉间的涩痛给咽下去，然后自己向后退了几步。
又放轻声音：“你不要怕，锦儿，我一直在找你……”
赵锦儿顿了下，眼睛乌溜溜地眨着：“找我？”
“是。”裴容按住秦慕修，递了个眼色给他示意让自己来问，“锦姑娘，你说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那还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赵锦儿拧眉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我醒来时便在这里，沈娘说我是这里的琴女，不小心落水没了记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信她。”
听到“落水”时，秦慕修和裴容对视了一眼。
分明什么都没说，但裴容却点了下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他一走，赵锦儿就显得紧张了很多。
她紧盯着秦慕修，像是害怕他突然扑过来，把她吃掉一般。
“他……他为什么走了？”
秦慕修见赵锦儿如此防备自己，心如刀割一般。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后靠上墙，再无路可退，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真的不会做什么。
“他去问些事情，关于你的。”
许是秦慕修的动作让赵锦儿觉得心安了些，静了片刻，她竟主动问道：“你们……你们就那么确定要找的人是我？万一只是相似呢？”
“不会的。”秦慕修十分笃定地回答，“我与你从小一同长大，如今已十七年，我不会认错你。”
沉默片刻，秦慕修忽地望向赵锦儿。
“你的右腿内侧，有没有一枚朱砂刺青？”
如果有，那便就能印证……
“没有。”
第六十五章
一瞬间，秦慕修看着赵锦儿，耳边忽地嗡嗡作响。
她刚刚……说什么？
没有？
秦慕修狠狠一怔，如坠深渊。
“不可能……绝对会有的，怎么会没有？”
赵锦儿抿了抿唇，声音很轻：“我的腿上的确没有皇上所说的那样一个刺青。”
秦慕修有些站不稳了。
他眼神空洞，声音也沙哑的不行：“你在骗我，是不是？锦儿，你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骗我，不肯与我相认是不是？”
赵锦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秦慕修倏地大步上前，再次攥住了她的双肩。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声音更是悲怆。
“锦儿，你知道这三年来我有多想你吗？是我错了，过去种种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秦慕修力道太重，赵锦儿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是无用之功，只能放弃。
而莫名的，她竟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熟悉。
但说不出也道不明，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赵锦儿樱唇微启，正要开口。
这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秦慕修一怔，转眸看去，便听到裴容嘶哑的喊声：“慕修！有刺客，快走！”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就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几个黑衣人破门而入，瞬间就将秦慕修和赵锦儿包围了起来。
秦慕修拔出腰间的剑，神色刹那间就恢复了冷冽。
“你们是谁的人？”
“杀你的人！狗皇帝，拿命来吧！”
说完，他们便执剑向秦慕修刺去。
秦慕修一一挡开，迎战的同时对赵锦儿喊了声：“锦儿，躲到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