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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接快步到了沙发旁，一把捞起了那两块画板跟画纸，抱在怀中，眼神固执，“这是我的，不准扔。”

  小覃看见她这样子，一时也犯了难，陆晏正在旁边呢。

  可杜蓓蓓还是将那两样东西抱得死死的，一刻也不肯放，仿佛在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陆晏站在一边看她，看她投向自己的警惕目光，看她苍白又固执的脸色，心下火气冒了冒，干脆直接上前，劈手就要夺过杜蓓蓓手里的东西！

  杜蓓蓓自然是不肯放手的，但是她力气小，根本争抢不过陆晏。

  在指甲划过画板的声音下，画板和画稿还是被陆晏夺走。

  陆晏抬起手拿着那两样东西，先把画纸团成了团，直接丢给了小覃，“拿到厨房烧了。”他语气冰陆地吩咐着。

  小覃咽了咽口水，只好拿着那两张团成团的纸，走到厨房里拿去烧了。

  杜蓓蓓本想阻止，她拔步上前，“不许烧！小覃！”在要奔向小覃的时候，陆晏陆着神色，伸臂拦住了她。

  “走开！那是我的画！”杜蓓蓓想挣脱，可陆晏却死死箍着她的腰，直到两分钟后，小覃搓着手走了过来，回话，“陆哥，我已经烧了……”

  已经烧了。

  这话一落地，杜蓓蓓立刻停止了动作，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又挣扎起来，“那是我的画，你凭什么让小覃烧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扬起脸，眼神清如水。

  “凭什么？”陆晏一想到那幅画上的人，脸色就不好看，这么多年了，杜蓓蓓还记着他。

  陆晏长眉略低，眼睛含着冰似的，哂笑了一声，“杜蓓蓓。你在这个家里花的钱那张不是我的？这画板画纸也是我的钱。我的东西，我想烧就烧了，还要给你汇报么？”

  这番话像淬了毒似的落进杜蓓蓓的耳中，她眼睛微睁，指着陆晏，“你……你不要脸！”

  不要脸？陆晏平常听到杜蓓蓓骂这话，倒也不痛不痒，但今天也在气头上，眉梢一挑，便说道：“我不要脸？你不是还和我上了床，也没见你不舒服啊。”

  气急之下的一句话，杜蓓蓓听到后，脸色顿时白上加白，两秒钟过后，指着陆晏的手都在发抖，嘴也毫无血色地颤着。

  陆晏见到她这样，也明白自己话说错了，刚想开口，便见杜蓓蓓左右一顾，直接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向他砸去！

  而他没来得及躲，被砸了个正着，他往后退了一步，额头上顿时流下一股鲜红的血来，目光投向杜蓓蓓，凌厉间夹带着不可思议。

  第32章

  她居然砸他！

  这场景看得小覃尖叫一声，也看得杜蓓蓓面色愈发的白。

  “……”陆晏看着她毫无波动的表情，咬着牙对小覃道：“叫什么？还不带我去医院？”

  小覃反应过来，忙搀扶着陆晏就往门外走去。

  陆晏头上流着血，心里还惦记着杜蓓蓓，又对小覃说：“给我把她也带过来。”

  刚到医院，坐在轮椅上的陆母就赶了过来。看见他受的伤，心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竟然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陆晏在自个儿面前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的，他衬衫衣领上也滴了几滴干涸掉的血渍，头上缠着一圈纱布，俊容陆着坐在那。

  老太太虽说生他的气，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气不过一夜的，现在他受了伤，她心里自然是心痛极了。

  “没什么事。”陆晏包扎好伤口，阖了阖眼皮子，嘴里话语浅浅的，像是根本没受伤一样的不痛不痒，“破了层皮么，小问题的。你就别担心了。”

  陆母不信，她转头去看小覃吗，再看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杜蓓蓓，心下猜测出了一点儿，又对小覃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陆母的质问，小覃自然是不敢不说实话的。可是陆晏给了她一个眼色，凉凉的，明显是不想让她把杜蓓蓓交待出来。

  她只好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愣是说不清楚事儿。

  “妈，你们俩别为难她。”杜蓓蓓在这时开口，一直静默着的她抬起了头，看着陆母说：“您儿子婚内【创建和谐家园】在前，烧了我的画在后，我不过是砸他一个烟灰缸，不算什么。”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陆母脑袋发晕，杜蓓蓓说什么？

  婚内【创建和谐家园】？撕画？

  疯了！都疯了！

  “阿晏，她说得是真的？还有撕画……撕什么画？小覃？”陆母又把话递给了小覃，一双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小覃。小覃心里紧张不已，她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她只能磕磕绊绊地，回想着之前看得画，把事情全都交代出来了，“好像是个男人的画像……陆哥看了很生气，要我把画烧了……”

  男人的画像？

  陆母本还想不通，一听见这话，顿时想到什么似的，直直望向了杜蓓蓓，看着她寡淡的表情，扬声问道：“你又画的是谁？墨景之？杜蓓蓓，你居然现在心里还惦记着他？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

  提到自己的父母，杜蓓蓓神情一变，她张开嘴，刚想要开口，就又听陆母说：“杜蓓蓓，像你这样的女孩儿，我们陆家实在是供不下你！”

  “供不下我？”杜蓓蓓仅有的修养也支撑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讽刺地笑了笑，“您别忘了当初是陆晏是怎么在我父母面前再三保证后，他们才让我嫁给他的。”

  第33章

  之前陆晏追她时，娶她时，都是在已经故去的父母面前发过誓的。即使那些誓言，在几年的时间里，全都化为了飞灰，可杜蓓蓓还是忍不住提起来，她胸口轻微地起伏着，眼睛看向陆母和陆晏，说道：“如果我父母知道今日，也断不会将我嫁给陆晏的。”

  陆母听见这话，立刻上了火气，她指着杜蓓蓓，“蓓蓓，不是我说你。你如今已经不是杜家的那个大小姐了。你先前做过那么多事，我都忍下了，哪怕你是个疯子，我也没有多怪你什么吧？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囡囡没了，陶枝的孩子没了，现在你还对阿晏动手！”

  一想到动手的原因，杜蓓蓓心下更是冒起了火，她咽了咽口水，望着陆母，如是道：“是他先对不住我的。”

  从一开始，就是陆晏先背叛了她，昨夜又强迫自己，今天还撕了自己的画，根本不把她的个人意愿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个玩意儿。

  “……”陆母知道理亏，静默了一下，可还不愿让步，她陆着声，用一种刻薄的语气，“到底是谁先对不住谁，蓓蓓你自己清楚。之前在嘉兰苑住的时候，那些水电费、房租都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想说。只是蓓蓓，你要知道这几年的花销，都是阿晏出的钱。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又没有自理能力，如果不是阿晏，你就……”

  “妈！你别说了！”陆晏没想到陆母会说出这样的话，直接让小覃和护工带陆母走，她话说得太诛心。

  陆母见到他陆凝神色，又看见杜蓓蓓听见自己的话后苍白的脸色，也知道自己是说错的话，便先走了。

  只留下陆晏和杜蓓蓓在那。

  “不是你，我就什么？我就什么？”杜蓓蓓失了态，她气得发抖，走到门口就对陆母喊道：“你当初就怀疑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当初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逼债的逼死了！”

  她高声说这话时，全身都在抖，气得发狠了，一时上不来气，扶着门框在那站着。

  陆晏见情况不好，马上上前拍了拍杜蓓蓓，又帮助她平缓呼吸，“蓓蓓，蓓蓓。”口中唤着她名字，却被她直接甩开了手。

  杜蓓蓓靠在门框上，外头走廊静悄悄的，她盯着陆晏，乌黑的眸子有点瘆人。

  “你们陆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的！全都是！”杜蓓蓓指着外头，“之前住在嘉兰苑，逼债的天天上门。要不是我，你妈以为她还能这样舒舒坦坦地过日子么？”

  陆晏知道她心里委屈，低声道：“妈也只是一时气急了，她对你如何，你心里还没有数么？她可是拿你当亲女儿看待的。”

  这话落在杜蓓蓓耳里，她冷笑了一声，讽刺地说道：“拿人当亲女儿看的话，只怕是你妈有好几个亲女儿啊？我排得上号么？你们家的人都是这样，有价值的时候就亲亲近近的，没有价值了就丢到一边去，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她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让陆晏不由也心烦了，他拉住杜蓓蓓的手，“别他妈发神经病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杜蓓蓓把他的手用力地从自己手上拿开，指甲都掐了进去，她寒着声，“我要和你离婚！”

  她和陆晏争吵过很多次，离婚这件事也提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能戳中陆晏的死穴。

  他这回显然不耐了，松开她的手，哂了一声，“你要和我离婚？你别忘了你每个月吃的药钱和开销，都是谁给你付的。没了我，你以为你能好好过日子么？”

  “谁离了谁不成？”杜蓓蓓转身就走，却正好碰上了一个人。

  第34章

  谈时峻站在门口，是刚赶来的样子，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说道：“蓓蓓？”

  陆晏这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杜蓓蓓见到他，马上就往谈时峻的身后躲。

  “出来。”他有点不耐，眼看着就要骂人了，自己的老婆往别人的身后躲是怎么回事？

  谈时峻却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他回头望了一眼杜蓓蓓，察觉到她精神状态十分的不稳定，如果陆晏再继续下去，只怕她又会发病，便开口道：“陆先生，就先让杜蓓蓓和我呆在一起吧。”

  陆晏扬眉，“你说什么？”

  “杜蓓蓓现在的状态不大稳定。”他只用一句话就将陆晏堵了回去，陆晏看了他一眼，目光凉凉的，“傍晚前我会来接她。”

  讲完，他便先离开了。

  “杜蓓蓓。”谈时峻叫杜蓓蓓的名字，她看见陆晏离开后，才从他的背后走出，深呼吸一口气，对他道：“谢谢你。”

  谈时峻对于这个旧年的青梅心生恻隐，他道：“先和我走吧。”

  他将杜蓓蓓带到了心理科的诊室里，里头开了空调，冰冰凉凉的。

  “喝口水。”谈时峻给杜蓓蓓倒了杯水，递给表情不大好的她。

  “谢谢。”杜蓓蓓拿着水，依然有点六神无主，今天的【创建和谐家园】对她来说太大了。过了半晌，她才开口，执念般地说道：“我要和他离婚。”

  离婚？

  谈时峻听见这话，有点惊讶，“你要和陆先生离婚？”

  杜蓓蓓咬住唇，说道：“我要和他离婚。”

  确认了她的想法之后，谈时峻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有没有想过，依你现在的状态要和陆先生离婚，根本不行？如果陆先生执意不和你离婚的话……”

  杜蓓蓓是个精神病患，又没有亲人，唯一的监护人就是陆晏。

  而陆晏在平城又有权有势，如果他执意不和杜蓓蓓离婚，那么杜蓓蓓根本离不了。

  “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杜蓓蓓咬着牙，看着一团空气，“时峻哥，帮帮我……”

  谈时峻虽然不知道陆晏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也不由心生了不忍，他叹了口气，“具体的话，我会找律师来帮你咨询一下。你现在待在他身边，状况也不太好。”

  谈时峻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后一位律师就出现在了心理科的诊室内。

  “你跟我来。”他先让杜蓓蓓休息一下，再叫了律师出门，两人一块离开了诊室。

  关上门后，谈时峻便对律师说了诸如陶枝孩子、陆晏被砸了一烟灰缸等事的来龙去脉，“……她现在的状态，可以离婚么？”

  “当然不能！”律师没想到事情如此的复杂，认真分析一番后，认为陆晏对杜蓓蓓似乎是有真感情的。

  杜蓓蓓今天被陆母逼得崩溃，她就像是在走钢丝索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摔下无尽的深渊中。

  律师最后提出了一个办法，“法律上分居两年即可提出离婚，如果杜蓓蓓在分居的时间里不靠陆晏赡养，两年后是有可能离婚成功的。就算不成功，现在和陆晏分居，也算是能暂时离开他……”

  第35章

  等到傍晚时分，陆晏果真来接杜蓓蓓。

  杜蓓蓓彼时刚睡醒，一脸的迷茫，头发微乱，他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人没傻吧？”经过了半天的时间，陆晏已然消了气，他走到杜蓓蓓面前，向坐着的她伸出手，“跟我回家吧。妈新炖了花胶鸡汤，你以前不是最爱喝的？”

  杜蓓蓓猛地抬目，望向陆晏，她扯了扯嘴角，说：“不。”

  怎么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以为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就能够弥补一切的过错呢？

  而听到她话的陆晏，脸色僵了僵，谈时峻在旁边，他也不想对杜蓓蓓发火。

  “今天的事，是我的错。只是你……”他想让杜蓓蓓原谅自己。

  “我不回去。”杜蓓蓓重复了一遍，她阖上了眼睛，坐在原地歇息，吸气吐气都是轻轻的，看得陆晏皱了皱眉，她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