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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疾行，脚刚踏了几步，忽地，听到身后“砰”地一声。

  他转身、愣住。

  堂堂萧王爷萧时，此时，竟跪在地上，双目赤红。膝下的木板甚至碎裂一块。他看着他，一字一顿：“沈成青，这次是我求你、我求你、去救救她！”

  沈成青的心，有片刻的震颤。但旋即，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声音无力：“……晚了。”

  “萧时……你悔悟的，太晚了。”

  看着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眼前，萧时的脸上执拗非常。不、不晚！只要他还没放弃、只要他不放弃，就一定不晚！

  第二十四章：你愿意用命换吗

  接下来数月，庆元几乎人人皆知：萧王爷萧时，疯了。

  为了已经成为活死人的萧王妃，萧王爷竟然将家财散尽、遍寻名医，无论是有名的、还是没名的，只要有人说可能会治萧王妃的病他便赠千金请人前来，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激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在这样连番的打击下，萧时原本那一头乌黑的头发，竟然迅速变得灰白。

  晚了……

  或许，真的是像沈成青说的那样……太晚了？！

  萧时坐在塌边，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几乎不可闻的沈芈，目光，缓缓落到那个盛着长生蛊的盒子上。那、是从她体内剜出来的，如果……如果重新将它放回去！是不是、她就能好了？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便像是扎了根，迅速的在心中疯涨！

  再也抑制不住，萧时一把抱住盒子，摸上沈芈那张因为靠灵药吊命所以消瘦到见骨的脸：“沈芈，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

  说完，大步出去。

  ……

  沈府里，满目缟素。

  昏暗的祠堂内，烛影摇曳，沈成青沉默地坐在其中，面对着一排排的牌位静默。

  从沈征，到沈父沈母，再到沈芈，是的，沈芈的牌位。

  尽管不知为何直到今日萧王府都还没有传出沈芈的死讯，但是……他却无比确信，沈芈一定不可能再活下去！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也没有那么多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医，连他这个神医【创建和谐家园】都做不到的事，萧时……又怎么可能做到？

  他嘲笑一声，撑着身站起。

  突地，听到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萧王爷、您不能进去！”“萧王爷！”“萧王爷、您不能进去！”一声声的阻拦，沈成青眉心一蹙，是萧时！他又来做什么？

  出去，带上门，看到祠堂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才几个月？他的头发竟真如传闻白了大半。但这样就够了吗？这样、就能让他觉得罪赎过了吗？

  沈成青目不斜视，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萧时般，直接走过。

  但萧时却拽住他，一双眼灼亮得吓人：“沈成青，把长生蛊重新放到沈芈身上、她会醒吗？”

  闻言，沈成青的身子猛地一颤，看向面前的男人。

  “用王爷的千金之躯，为沈芈续命，可值得？”

  话中的嘲讽之意，如此明显，萧时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本王愿意！只要能行、沈成青，本王请你至少试试！”

  沈成青深深吸了口气。其实，这个法子他之前也想过，但是……却只有一半的成功率，且，沈芈会变成一个傻子……

  更何况，她求过自己：“师兄，我不怕死，我早就活够了。但我求你，让萧时好好的活下去！”

  他吸了口气，扯开男人拽住自己的手。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活下来的是自己在乎的那个人，有何不好？

  “一半的可能性，沈芈会死，另一半的可能性，沈芈会傻。而不管哪一种，萧王爷你都一定会死，这样，王爷还愿意让我一试吗？”

  萧时沉默片刻，旋即：“好！”掷地有声。

  【结局篇一】：七年春夏一朝尽

  抱着沈芈的身体，萧时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海棠苑。

  这一日，海棠苑里，艳红满地，大红色的喜布挂了一张又一张，却怎么也装饰不出喜庆的氛围，“沈芈，你看到了吗？今日，我再娶你一次，好不好？”

  他抱着她，一步步，跨进去。

  就这样，没有乐声、没有宾客，就他们俩，就他看着她。

  从晨时，直到夜幕……

  天再亮起时，沉寂了一夜的王府又亮起来。

  沈成青依约而来，旁边跟着满脸怒色的萧谨言。

  看到萧时，萧谨言顾不得仪态，直接抬脚往他身上一踹：“混账东西！你连个后都不想给萧家留、就这样就想死？老子今日非要打死你个孽障不可！”

  “王叔。”萧时一开口，躲过萧谨言踢来的一脚：“沈夫人已经去世多年，您也该娶亲了，给萧家留后的事情就由您代劳了。小侄不孝，先去一步。”他说着，竟然规规矩矩，朝萧谨言一揖。

  萧谨言愣住，二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这小子对他如此恭敬。

  又听他说：“王叔，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如果能够偿还一二，您就让我偿还一二吧。”

  不再说话，看向一直静默着的沈成青，“有劳。”

  *

  三日后，

  床上一直闭着眼的女子，终于睁开了眼。

  沈成青提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却见她茫然地转过了脸，喃喃道：“阿萧……好疼。”

  一瞬间，满屋子的人，皆寂静无声。

  只有她断断续续的呢喃，“阿萧……好疼……阿萧……好疼”

  阿萧是谁？为什么要疼？她都不知道，但心口闷闷的，止不住要说。说给谁听？眼前黑乎乎一片，沈芈的手摸索着，“嘭”的一声从床上掉下来。

  这声响动，仿佛惊醒了众人，萧谨言率先伸出手，捏住她的胳膊：“沈芈，你还记得萧时？你记得他对不对？”

  萧……时……那是谁……？心口更闷了，那双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沈芈终于忍不住嘴角一撇，泪珠子滚落。

  “沈芈！你说萧时是谁？你记不记得萧时！萧时、萧时啊！”萧谨言越来越激动，攥着沈芈的手腕力气大到要将她折断。

  沈芈哭得愈发大声。

  沈成青猛地将萧谨言推开：“够了！晋阳王难道没看出来、她瞎了、傻了！不记得萧时了！”

  瞎了……傻了……？

  萧谨言看着滚在地上痴痴傻傻咧嘴大哭的女子，眼睛一闭，一行泪滚落下来。

  是……他的侄儿用命换回来的、竟然是一个傻子！

  一个……傻子啊！

  他大笑着，仰天出去。

  沈芈依旧在哭，仿佛心里有一堆的难过，不哭出来，就要将心给撑破。反正她已经瞎了，也没人再担心她将眼睛哭坏。更何况，沈成青说：“让她哭吧，她理应该哭一哭的。”

  哭一哭吗？

  柳儿凄然地望向前堂，那里，停着萧王爷的棺椁。王爷去了，王妃哭一哭……自是应当。

  她低头，将眼角的泪擦干净，舀了一勺药：“王妃，乖，喝药。”

  【结局篇二】：等闲春风不识君

  萧时的棺椁在王府内停放了七日，安葬那天，满京兆的人为他送行。

  人人都知道萧王爷萧时是个情种，为了救萧王妃沈芈，不惜以命换命。只可惜，萧王妃沈芈傻了，还是个瞎子，这样的萧王妃，萧王爷下葬，她还能来吗？

  人人猜测着，目光扫过送葬的人群，果然不见萧王妃的影子。

  “没来吧？果然……一个傻子，懂什么？”

  “唉……也是可惜了。”

  “那萧王妃也是个可怜人，当初……”

  有人小声谈论着，直到送葬的队伍远去，方才看到吊在后面的两个女子。

  一身素衣的柳儿，双眼通红，搀扶着呆呆傻傻的沈芈：“王妃，您再快些。”她一边抹着眼，一边哄着沈芈往前。

  此时的沈芈却一只手里捏着蜜饯，嘴中，还含着一块，脸上露出无忧呆傻的笑。

  这样的情形……众人都不忍地别开眼。若是萧王爷知道自己用命换来的，是这样一个傻子，不知、还换不换？

  换不换，那是萧时的事，别人无权质问。人群中，一个面容普通至极的男子长长一叹，转身离去。身后，跟着个做小厮打扮的人：“沈大哥，沈芈……她真的傻了吗？”

  “……”无人回话。

  空荡荡的街道中，只有沉默的春风无声穿过。

  *

  一路哀乐，一路敲打。

  直到了陛下亲赐给萧王爷的陪陵，送葬队伍才停了下来，三番唱拜，终于，十几个人合力将棺椁抬起准备放入葬坑，却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死寂的人群中响起：

  “阿萧……”

  队伍后，呆傻的沈芈一手捂住胸口，满脸茫然：“疼……阿萧……好疼！”

  听到这一声，萧谨言的心猛地一颤，扬声：“入！萧王葬！”

  语罢，泪满面。

  “阿萧！！”一声尖利，沈芈的面前依旧灰黑一片，但为何……似乎有人自她身边远去，那么远……越来越远……

  张着嘴，捂住胸口。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掉下来……

  “小丫头，你没事吧？”

  “别哭，不过伤了腿而已，养个十几日，就好了！”

  “你等着，我射了狼，用它的毛给你做大氅穿……”

  是谁，在说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磨得她的心都在颤颤的疼。阿萧吗？阿萧是谁？茫然四顾，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手牵住了她：

  “王妃，咱们回家。”

  【番外：温良篇一】

  我叫温良，是温家唯一嫡出的女子。自我出生后，祖母母亲便经常教育我，让我温恭贤良，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了温家的脸。

  我还有一个兄长，两个弟弟，平日，家中长辈在他们身上倾注的心血较多。而我这个女儿，对他们来说，是早晚都要嫁到别家的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