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上次和许卿聊过后,怀砚心里就一直很乱,不知道怎么面对路昀深。一方面,她为外婆私下找他谈话而感到内疚。另一方面,也疑惑其中的缘由。
外婆向来通情达理,和气待人。为什么会贸然前去找路昀深呢?难道只是因为她对娱乐圈的讨厌吗?
可那份讨厌又是源自何处?
她记得小时候看电视,每次调到娱乐台外婆都要让她转台。班里的男同学送她的音乐磁带,也都被外婆发现后悄悄藏了起来。慢慢地,她和同龄孩子没了共同话题。直到认识路昀深,她才开始试着听一些流行歌。
回想起来,她觉得其中或许有隐情,却又不敢找路昀深求证。怕一见到他,就匆匆败露了心迹。
可结果,还是没躲过去。
学校里举办的文艺汇演活动,需要小朋友和家长合作出节目。
怀之之班里演的是舞台剧,家长们套着奇奇怪怪的动物衣服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从生活妙招聊到育儿经验。
整个后台,只有角落里的两人画风违和。
路昀深的轻叹瞬间被淹没在热烈的欢声笑语中,可她却清晰地听到了他压低声音说的:“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离你远点儿?”
“我……”
“怀之之家长?”旁边房间有人大喊。
“在!”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看向对方。
“你们的衣服。”有个男老师抱了两套衣服过来,“对了,剧本都练过了吗?”
“啊?嗯……”两人拼命点头。
等老师走后,才同时看向对方,同时问:“剧本呢?”
“你没看过吗?”又是默契的异口同声。
紧接着,是诡异的沉默与对视。
……
怀砚无奈地看了看摊在椅子上滑稽的兔子衣服,万分懊恼答应了之之来当什么家长。
谁会知道,现在家长竟这么难当。
路昀深把兔子衣服抱起来,给她套好了,自己再穿熊的那套。
这两身行头换好以后,基本可以去大街上发【创建和谐家园】了。
然后就这么靠在桌边干坐着,你看我,我看你,各怀心事。
快开始的时候,台边有人往这儿喊:“舞台剧的各位家长,准备上场了!”
怀砚还没准备好,就被人推上了台。
帷幕揭开的瞬间,她脑子里冒出无比贴切的四个大字:逼良为娼。
路昀深也没好到哪儿去,他那个熊头特别大,看起来很闷。
刚上台,他就把熊头凑过来跟她讲了句话。
奈何没把握好两只大脑袋的尺寸,一下磕到她的兔子头上,差点把她顶飞了。
于是笨拙地伸手扶住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怀砚只能听见很轻的声音和嗡嗡回音。
于是提高音量,试着问他:“你说什么?”
路昀深第三次开口,被突然响起的旁白声音盖了过去——“森林里,住着许多小动物。有小狐狸,小猴子,小老虎……”
背景音乐随之响起,是欢快的钢琴曲。
两人学着其他家长的动作在那儿瞎晃悠,舞台前面是小朋友们稚嫩的表演。故事内容很简单,讲的是几个小朋友进入森林探险,最后和小动物们成了好朋友。整个剧情发展和家长们没多大关系,只要做个样子摆摆造型就过去了。
想起刚才在后台看到还有家长跳四小天鹅的,怀砚觉得自己躲在头套里瞎扭几下还是挺划算的,起码不用见人。
小朋友们演出的时候,家长在后面瞎晃悠,也不知该干啥。
路昀深在旁边叫她,怀砚慢慢挪近了,问他干吗。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这一回,他的声音总算清晰地穿了过来。
她顶着重重的兔子头,摇了摇。
“我想问你。”
“嗯。”
“你总要躲着我,到底是真的讨厌我,还是……”
“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太美了!”
“如果你能让我拥有这朵花,我愿意把洋娃娃送给你!”
舞台中央小孩子稚嫩的对白,感情丰富而夸张。
怀砚走了神,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相对沉默许久。
他在等一个答案。
“路昀深,你先坦白告诉我一件事。”
“嗯,你说。”
“我外婆,以前是不是找过你?”
“……”
这一回,换他沉默了。
时间恍如静止。
台上载歌载舞,热烈欢腾,唯有角落里的熊和兔子一动不动。
这时候,音乐静止,灯光蓦地暗了。
故事出现转折,台下观众聚精会神。
路昀深的声音低低地从那头套下传来:“是。”
不出意料地,她接着追问:“你们说什么了?”
“怀砚,都过去那么久了……”
“过去多久都没用,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
哪怕外头人声嘈杂,她也能听到隔壁轻微的叹息。
他向来是那种自然坦荡的人,唯独在她这里,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她外婆来找他的那一年,身体已经不是很好。
他们在小区楼下小花园坐了会儿,聊怀砚的事。
外婆说,这姑娘从小就心思重,又敏感。因为父母的关系,比其他同龄人更怕失去,所以每次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她宁可装作不在乎,也不愿去争取。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你,可我知道她在外面有个男朋友,而且……她很喜欢你。”他记得这是自我介绍后,怀砚外婆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话感觉怪怪的,可终究还是欢喜更多,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问老人家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后来的对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是不是跟你说,玩音乐没出息?”怀砚直截了当问出口。
“倒也没这么直接……”
“那就是了。”她果断下了结论,“还有什么?让你和我分手?”
“……”
“那就是也有。”
沉重的头套下,他的眸子忽明忽暗。
她的外婆是个优雅又睿智的人,她知道年轻人理想至上,也知道爱情不堪负重,所以不绕弯子,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也许此时此刻,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可你能保证,几年后,几十年后,无论你在这条路上功成名就还是跌得粉碎,你都能对她不变心吗?”
那一年,她拿下十连冠,成了唯一挤进世界排名前三的传奇女选手。
那一年,他的新歌红遍全国,各种通告邀约接踵而至。
没人能预知将来的变化,大家都只是活在当下的掌声里。
可是……
“我当然能保证。”那年的路昀深无比坚定,“我和她一路走到今天,很多事,早已经心照不宣。”
老人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伙子,你就当我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吧,只要你还唱歌一天,你们俩的事,我就不能点头。”
整件事在路昀深嘴里成了云淡风轻的过往。
他说起时甚至语气平平,简单略过,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从容。
而怀砚却深谙着话中的隐忍,那种被质疑、被嘲笑、被瞧不起的滋味,无论过去多少年,回想起来都是一样酸涩。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分手的那个晚上,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全程垂着眸,眼神空空。在听她说完后,落寞地笑了下。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点头答应。
如今外婆不在了,和路昀深也分开多年,那些陈年往事本该一笑置之的。可她劝了自己好几天,还是没能装作不知情,鼓起勇气开口问了他。
尽管,答案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内。
其实怀砚心里明白,外婆并不是针对路昀深,她是对这个圈子和圈子里的人抱有偏见。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怀砚低着头,轻声问他。
“告诉你,也只是让你不开心而已。”路昀深抬手碰了碰她的圆脑袋,尤其是那对高高竖起的兔耳朵,他好奇里面装了什么,饶有兴致地戳了两下。
怀砚心中五味杂陈,歪着脑袋,把他的熊爪推开。
“路昀深,我也不知道我外婆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她当时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我替她跟你道歉,对不起。”
路昀深默不作声,身体站得僵直。
不甘心地抓住旁边笨重的大兔子,在她还未有准备时就把她的身体扳过来,目光直直地探进头套里那双眼睛。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唯独在他主动示弱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脚底打滑,跌落神坛。他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从前时不时就哭丧着脸,装惨装可怜,博取怀大小姐的同情,屡试不爽。多半时间她是知道他在装的,可就是纵容他无赖似的表演,或者说,她也同样需要一个台阶去原谅他。
而此时此刻,她的道歉却是真诚的。
那种成熟又坦荡的真诚,把那些年的两情缱绻和默契的小心思狠狠割断。
他觉得自己于她而言,彻底成了个以礼相待的陌路人。
“你说对不起干吗?我们有这么生分吗?”路昀深满脸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