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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个男孩出现了,他背着吉他,从清晨郁郁葱葱的暖阳里走来,模样清秀,神色从容。
后来一阵子她常常见到他,但从未有过交流。
她听过他独自在楼梯间弹琴,也见过他深夜来网吧打两局游戏。
他玩得可真菜啊,从红警到魔兽,仙剑到梦幻西游,Y.B整理就没有他擅长的。
可是他偶尔侧过头的时候,会从两台显示器中间看看她。
视线交错时,他毫不掩饰地微笑颔首。
那对清澈的眸子会发光,像高原上的星辰。
再后来,她被医院里白到发亮的床单晃了眼。
头晕耳鸣,哽咽着往外跑。
外婆走了,男孩也不在了。生命中对她最重要的三个人,有两个离开了她。
她一声不吭,熬了好几宿没睡着。
有天深夜鬼使神差地,她换了个手机卡,一口气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喂”了声以后,迅速挂断电话,大哭一场。
再一抬头,眼前的所有场景都消失了。
脚下出现了台阶和强烈的灯光。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看见座无虚席的场馆,有人高高举着“PluMage”的灯牌。而他们正张大嘴努力喊出的口号,却没能传到她耳中。
她独自站在舞台中央,耳边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左顾右盼着,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世界上有些问题的答案,要自己去发现才有趣。”外婆慈祥的声音在偌大的舞台上响起。
她蹲下身,抱着自己大哭一场,就像外婆去世的那天晚上。
在这虚幻的一刻,她终于能够坦诚地面对自己。
她是希望他来看比赛的,虽然不知道,那和他希望她去看演唱会的心情是否相同。可那种感受是强烈而炽热的,真真切切地将她原有的理智斩断。
而那一见了他就炸毛的小脾气,更加不是出自讨厌。
怀砚在食物的香味中醒来。
饥肠辘辘,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从脑袋里调出三个字——豆腐花。
“哟,你鼻子还挺灵。”见她总算起床了,路昀深又上去摸她额头,“烧倒是退了,头还晕吗?”
怀砚摇头:“不晕,我饿。”
“终于知道饿啦,我还以为你快修仙成功了。”他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把她180度转了个圈重新面朝里,轻轻一推,“不过,先把外套穿上再出来。”
“你管得比我哥都多。”她抱怨着往回走,乖乖回去穿好衣服,顺便洗漱了一下才重新出来。
路昀深拉开椅子请她坐下,把袋子的东西一样样摊开了给她挑:“白粥,茶叶蛋,煎馄饨,土豆饼……”
“我有豆腐花就够了。”她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好久没吃这个了。”
“那就多吃点。”他把另一碗也推到她面前,“我的也给你。”
“不用了,我也吃不了那么多。”怀砚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他,“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没走,在你家沙发上睡了的,还挺舒服。”
“……”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家多远啊,你忍心赶我大半夜回去?”
“……”
同小区不同楼组……也能叫远?
“对了,我刚才去买早餐,被早餐店的阿姨认出来了。”
“然后呢?”
“那个阿姨激动地指着我说,你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组合的……我没办法啊,就只好承认了,我说对,没错是我。然后她恍然大悟一拍拳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凤凰传奇!”
“扑。”一口豆腐花,差点喷出来,怀砚忍不住大笑。
许久没这样笑过了,好像也只有路昀深,才能偶尔把她逗乐成这样。
他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安静地看她笑。
她笑够了,才警觉地问:“路昀深,你老看【创建和谐家园】吗?”
他干脆没脸没皮地接了句:“你好看啊,尤其是笑起来。”
她不自在地敛起笑容,继续低头舀豆腐花吃:“再看收费了。”
“哦。”他低头,戳了几下手机。
几秒后,她手机响了一声。
来自路昀深的转账消息。
带着一串0的数字让她微微一怔,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我办VIP卡。”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如是说道。
第二天,路昀深又赶着去外地开演唱会了。
他的时间总是忽快忽慢,并且不受自己掌控。
怀砚有时候会在网上看到他,有时候是在超市货架上,他的脸被印在果汁和泡面包装上,满满的违和感。
想起从前他对商业活动的深恶痛绝,到现如今的得心应手,这些年,大抵也有过不少取舍。
年少时只看到梦想的波澜壮阔,却从不把这路上的荆棘放在眼中。直到切身经历了牺牲与妥协,用真心换来过伤害,失败又推倒重来,反反复复多次后,才知道梦想真正的重量。
他变成如今的路昀深,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还能云淡风轻地聊聊理想,也能与现实和平共处。
不平凡,不动荡,永远是刚刚好的状态。
几天后,大学的负责人打来电话,约怀砚在咖啡馆见个面。
其实怀砚对那些没多少兴趣,他们要拍纪录片,她就答应了,没承想对方还提了个不情之请,想邀请她作为怀教授的外孙女接受视频采访。
她一再婉拒,最后在对方的盛情之下,推荐了怀瑾。
知名学者怀教授的后代是外科医生,听起来总比打游戏的体面得多。
离开咖啡馆后,怀砚打算回家一趟,边走边低头看手机,回了条消息。
蓦地感觉被什么力量在脚上推了一把,下意识退后半步。
眼前是一只白色的狗,身上有奶黄色的花纹。
它吐着舌头,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而脖子上还挂着空空的牵引绳,被挣脱的主人在后头喘着大气追上来。
“布丁,等等我!”许卿狼狈地赶到,蹲下身抓住牵引绳,才松了口气,拍了下狗狗的脑袋,“你这家伙,怎么突然乱跑啊……”
他重新起身,还不忘教导布丁,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抬头看见本命女神,惊得差点又把狗给放跑了。
“P神……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许卿家就住前面那小区,上次送他回家过,怀砚是记得的。
“这是我家布丁。”他还给怀砚介绍狗狗,“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怀砚顿了顿,重复了一遍狗狗的名字,“布丁。”
“嗯,因为它的颜色像布丁。”
“你取的名字吗?”
“不是,我二叔带来的时候,它就叫布丁啦。”
“二叔?”
又是二叔?
怀砚蹙起眉,脑子里出现了个大胆的念头。
“其实在那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他家里还养了狗狗。”许卿牵起布丁,和怀砚边走边聊,“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有一天布丁趁他不注意溜走了,那天下大雨,他满大街地找,找了整整一宿。”
“后来呢?”怀砚第一次,对“二叔”的故事起了兴趣。
“第二天布丁自己回来了,不知道去了哪儿,可身上是干净的,也没饿肚子。二叔陪它玩了半天,就带我们家来了。”许卿说。
“那他……自己怎么不养了?”怀砚顿了顿,“我是说你二叔。”
“二叔工作比较特殊,经常天南地北地跑,实在没什么时间照顾布丁。”许卿回忆起当初的事,又说,“那天他走的时候,布丁特别舍不得他,就蜷缩成一团趴在他的鞋子上,不让他走。”
“喏,就像这样!!”许卿诧异地指着布丁。
它倒挺配合,说到什么演什么,直接就缩在怀砚鞋子上不肯动了。
许卿拽了拽绳子把布丁拉回来:“你干吗啊,布丁……你把人家鞋子弄脏了。”
“不好意思啊,P神。”许卿满怀歉意,“布丁平时不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没事。”怀砚下意识垂眸,布丁也看着她。
动物,也会有这么长久的记忆吗?
那是分手后第二个月。
某天清晨,它也是这样歪着脑袋看她,在网吧的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一见她出来就扑上前“呜呜”着求安慰。
怀砚不知道它是怎么找过来的,那么长的路,那么复杂的交通。它什么都不懂,仅凭着气味,就能嗅到她吗?
她还记得分开时的约定,“各自珍重,不再联系”。那场理智的分手对话,她始终不动声色。直到离开前看到布丁蹲在鞋柜边依依不舍的模样,才莫名其妙地流了眼泪。
路昀深没看见,他在背后玄关,提议要送她。
她说不用,她能一个人走。
布丁趴在她的鞋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她。多年感情化为泡影,到尽头什么也没留下。就连一起养大的小狗,都将走上陌路。
“布丁,我会照顾好的。”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