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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陆念锦吩咐了一声,她径直朝前走去,将他带到了书桌边,提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写道:刚才气的狠了,忘了说。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一声,随他信或不信,孟清庭她就是能看到未来许多事情的走向,他的身份,也早就暴露在了孟清庭的眼皮子底下。
写完后,她确定蔡浥都记下了,便将宣纸捡起来,投进了一旁的香炉中。
又看着香炉里的宣纸被烧成一堆灰烬,才看向蔡浥道,"去吧,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我也算做尽人事了。"
"是,太子妃,"蔡浥面容凝重的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
陆念锦看着他翻窗离开,消失不见,她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等着屋子里的灰烬味道散去,才回身往床榻走去。
这边,陆念锦强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无羡公子在书房中再次见了蔡浥。
听完蔡浥的禀报,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原本,他以为陆念锦怀疑孟清庭,只是因为不喜欢她。可没想到,她心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怀疑。
他眼底一片幽深,突然想起了在孟家保护孟清庭的死士,曾经跟他提到过的一句话:孟大小姐在从假山上摔下来苏醒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要属下暗中出手才能避过的危险,现在完全不用了,好像那些危险没有发生时,她就能提前预知似的。
以前,他没有在意过这件事,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放在心上。
如果死士和陆念锦猜测的都是正确的,那孟清庭的确不得不防。
毕竟,她现在是未来的四皇子妃,若是她真的知道他的身份,为了萧泽和她自己的未来,她肯定会劝萧泽和景妃在他恢复身份之前对他下手的。
这一刻,无羡公子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再加上大慈恩寺那一把狗急跳墙的火,他心里清楚的明白,他的身份,不能再隐瞒了,必须得立刻吩咐。
这般想着,他再不犹豫,径直朝外喊了声"来臣"。
来臣听到声音,立刻从从外入内,问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无羡公子道,"你亲自走一趟皇宫,告诉皇上。明日在早朝上,请他下旨恢复本座的身份。"
"主子,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恢复身份?"来臣不解的问道。
无羡公子则沉声道,"已经暴露了,再不恢复,反而更加麻烦!"
来臣听了主子解释,这才答应,连夜就往宫里而去。
这一夜,又许多人安眠,也有许多人不眠。
但是不管怎么样,次日早朝过后,怀德太子还在世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太子府,回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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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中,主仆三个各有各的心思。
就在秦嬷嬷终于忍不住,打算劝劝陆念锦时,外面,芸姜突然走了进来,福身道,"启禀太子妃,宫里福公公来了,奉皇上之命请您进宫赴宴。"
陆念锦一听要进宫,心里更烦了,她不高兴的命抿了抿唇,正要称病拒绝,可秦嬷嬷却在旁边捏了她一下,然后看向芸姜道,"辛苦芸姜姑娘传话,这事太子妃已经知道,你去前厅回话,请福公公稍等片刻,太子妃换过衣裳立刻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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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锦嗔了她一眼,"那你明知道我不想进宫赴什么宴!为什么还要替我答应下来!"
"老奴之所以这样,还不是为了姑娘腹中的小主子。退一万步来讲,您若是不曾怀孕,等国师回来了,你们两个能商量得宜,那自然还有几分和离的可能,国师能重娶,您也能自由,可现在的问题是,您怀了小主子,这皇室嫡长孙的生母自然是不可能被和离的,小主子他必须长于宫廷,以后若是运势再好些,说不得还要继承父亲的位置……如此,他又怎么能有一个不得皇上和皇后喜欢的生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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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皇后的疼爱喜欢,她不稀罕,但是她腹中的骨肉必须稀罕。
不然,到时候肯定连累她的孩子不得皇祖父和皇祖母喜欢。
一来二去,届时再被庶出的兄弟姐妹爬到头上。那不是拿刀子在戳她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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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已经在前厅等了有一阵子,他看见陆念锦款款露面,立刻站起身来,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公公免礼。"陆念锦笑言着,虚扶了福公公一把。
福公公一脸受宠若惊的站起身,甩了下手里的拂尘道,"老奴现在这里恭喜太子妃,您以后的好日子要来了。"
陆念锦客气的笑笑,"借公公吉言。"
话落,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外面,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所用的金辂车。
福公公亲自陪着她走到车梯前,躬身道,"请太子妃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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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好后,只听一声绵长的"太子妃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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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变了,陆念锦能感觉到,不管是芸姜和外面赶车的那些侍卫,态度都变了。
他们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轻视中带着几分悲悯,而是变成慢慢的敬畏。
是了,在这个世道,女子总是要依附男子而活的。
就算她是太子妃也不例外。
太子在,她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荣耀的太子妃,太子不在,那她就是一个惹人同情的寡妇,谁都能在暗地里踩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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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请下车!"
059 太子后悔,何必当初
福公公亲自将她扶下马车,又引着她换了轿子……再停下时,已经到了崇安门。
"太子妃请下轿。"轿子落地后,福公公绵长的声音响了起来,跟着,轿帘就被掀了开来。
陆念锦扶着秦嬷嬷的手一出来,就看到不远处迎面而立的颀长身影,正是无羡公子,不,他已经不是无羡公子,而是云朝的皇太子萧询了。
见她出来,他掠动杏黄色的衣摆,朝她走来,试图握住她的手,但陆念锦眸光一垂,却避开了她,她白净修长的手交叠在小腹间,肃容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太子,太子万安。"
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萧询哪里看不出她还在气他,心里叹了口气,他只能克制住想要亲近她的动作,沉声道,"父皇和母后在坤宁宫等着,我们立刻过去吧。"
"是。太子!"陆念锦一脸端庄却冷漠的说道。
萧询在前带路,两人始终差着一步往坤宁宫里而去。
再次踏入坤宁宫,陆念锦觉得这座宫殿熟悉而又陌生,她跟在萧询的身后,一步一步的朝里走去,到正殿后,她终于知道哪里陌生了,是坤宁宫里的气氛。
从前,坤宁宫是最静谧,压抑的宫殿,但是如今每一个角落里,每一个人都蕴着勃勃的生机。
"儿子(儿媳)给父皇、母后请安,见过父皇、母后!"两人一齐向皇上皇后行礼。
皇上和皇后和蔼的叫起。
两人许是终于认得嫡长子,欢喜坏了,竟不约而同的都穿了红色的吉服,看起来极为喜庆耀眼。
非但如此,陆念锦细看过去,发现皇后还化了妆,是极妩媚又不乏凌厉的桃花妆。
"锦儿倒是许久不曾进宫了,"皇后让人赐座后,握住陆念锦的手,温柔疼爱的说道,"可是因为怨本宫没有早些与你说出询儿的身份?"
陆念锦心里确实有几分责怪的意思,但表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她温婉柔顺的冲皇后笑了笑,道。"母后多虑了,太子能平安归来,我不知道有多欢喜,又怎么会责怪母后。"
"好孩子,你不怪罪母后就好。"皇后笑意更深了几分,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陆念锦依旧含笑,却不再言语。
始终关注着她的萧询,在心里哼了一声:骗子!
皇上打量到萧询的目光,笑了笑,"询儿和锦儿的感情这么好,倒是不枉费朕拼着让老四不喜,也为你们赐婚!"
说着,他又将无羡公子当初让人下山送信,请他搭救的事提了一遍,顺势打趣萧询道,"当初朕就看出,你对锦儿情根深种了,如今再看,果然如朕猜的一般。"
坐在皇后下首的陆念锦听皇上这么说,简直是目瞪口呆。
她朝萧询看去,怎么也没想到当日的那道赐婚圣旨竟然是这么来的。
她更没有想到,嘴上想置她于死地的无羡公子背后竟然会救她。
这么算下来,她倒是欠了他一命。
这厢,陆念锦正走神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嚎声。
陆念锦被那道声音搅得立刻收回思绪,与此同时。皇后凤眉微拧着朝宋迎姑姑道,"让人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哭嚎。"
"是,娘娘!"宋迎领命而去。
坤宁宫正殿因为突然传来的声音陡然平静下来。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后,宋迎回来,福了下身,脸色有些不太好的禀告道,"回皇上、娘娘的话,外面嚎叫的事宁贵人什么的宫女绿芜,宁贵人在御花园里和欣贵人拌了几句嘴,欣贵人一怒之下,用力推了一把,谁也不知道,宁贵人已经怀了龙胎,底下人叫了太医过来诊治,但太医无能为力,宁贵人又听说太子妃被誉为神医,能起死回生,便让绿芜来坤宁宫求皇上和娘娘开恩,允太子妃过去为其诊治……"
宋迎说完,除了皇上脸上有几分喜悦,皇后和萧询脸色都不好看,皇后气的是宁贵人胆大,竟然敢在她认回太子的私宴上闹幺蛾子,萧询气的则是,宁贵人不过宫女出身,现在也敢颐指气使他的太子妃!
不过两人都没有说出来,而是沉着脸朝皇上看去。
皇上已经有十几年没听到后宫传来好消息了,他是真的喜悦,毕竟还能让嫔妃怀孕,就证明他还年轻。
"太子妃以为如何?"他压抑着自己的心情,看向陆念锦问道。
陆念锦听他询问,就知道皇上是想让她救人的。
可皇后……陆念锦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朝皇后看去。
皇后也是从做人媳妇过来的,如何看不出陆念锦的两难,她紧紧的握着扶手,强挤出一丝笑道,"宁贵人腹中怀的到底也是你与询儿的兄弟,你若能救,自然要拼尽全力的救她腹中的孩子。"
"是,母后。"陆念锦起身答应。
又朝上座上的皇上行了一礼,然后才往外走去。
"宋迎,你跟着太子妃一起去。"皇后在陆念锦转身后,稍顿片刻,又看向宋迎姑姑说道。
宋迎姑姑道了声是,转过身快步朝外走去。
因为要救人,陆念锦的脚程也不慢,等宋迎姑姑追上人,陆念锦已经跟着绿芜出了坤宁宫。
绿芜小跑着跟上陆念锦,带着哭腔将宁贵人现在的状况又说了一遍。
陆念锦一面思量着,一面继续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