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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能看到少女白得反光的皮肤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红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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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鹿眸微微睁大，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故作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霍珩唇角微勾，轻轻地笑了一下，他弯下腰，手里还握着她白皙纤瘦的手腕，他的下巴抵在向晚的肩窝处，轻轻地嗅着她脖颈间的味道，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向晚脖颈被他的呼吸和发梢弄得有点痒，她正要推开他，电话另一端向丽华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妈妈问你话呢，你刚刚在做什么？”
向晚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睫毛胡乱地颤动着，声音很轻很低：“刚刚和舍友出来吃晚饭了。”
向丽华想到前不久女大学生遇害的新闻，皱了皱眉：“两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还有，你们大晚上的就别到处乱跑了，有时间就呆在宿舍里好好看书，这次比赛成绩对你来说很重要，知道吗？进入国家队才能参加国际比赛，只有国际比赛拿金牌了，你到时候出国可以选择的好学校才更多，知道吗？”
向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霍珩靠在她身上，几乎是紧紧地贴着她，向丽华的声音不大，向晚不确定他能不能听见，但是当向丽华说到出国的时候，向晚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巨大的恐慌从心头袭上来，霍珩漆黑幽深的眼眸忽地变得空洞起来，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无意识的用了力，发出轻微的骨骼错位的声响。
向晚很疼，她死死地咬着唇，没让自己呼痛。
也许是体内残余的酒精作用，向晚觉得自己勇敢了一点，她脸颊安抚似的蹭了蹭霍珩的。
默了几秒，她对着手机，低低说道：“妈妈，我想留在国内读书，可以吗？”
向丽华似乎是没有想到向晚会主动提出要留在国内读书，她愣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情先不急着决定，你先好好准备这次考试，后天就要考了吧？”
向晚“嗯”了一声，电话那端的向丽华又嘱咐些了什么，过了好几分钟，她才说了句考试加油，挂断了电话。
【创建和谐家园】内重新恢复寂静。
霍珩早就松开了她的手腕，他直起身，眼睫垂着，遮住眼底那些阴暗的情绪，他缓缓问道：“她想让你出国？”
少年低哑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向晚看到了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向晚明白他口中的她是指向丽华，她轻轻地点头，刚想说她不会去的。
霍珩忽然抬手将她整个人扣进了温热怀里，他的力道还是很重，但显然收敛过了，不像刚刚抓她手腕那样不知分寸。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很轻很低，带着点哑：“不要去，可以吗？”
向晚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怀里，郑重点头：“嗯，我不去的。”
如果没有遇上他，她可能会听从向丽华的安排，出国读书，出国工作，走向丽华觉得为她好的道路。
但是现在，她不经意之间好像许诺了霍珩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她不可以反悔的吧。
向晚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有些青紫的手腕，鹿眸里浮着的情绪意味不明。
*
回宿舍之前，向晚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两盒一次性口罩。
向丽华给她准备的口罩太厚了，戴起来有点闷，喘不上气来。
她拆开其中一个包装盒，拿了一个出来，自己戴上，遮住了她被咬破的唇瓣。
她的脸小，戴上口罩，几乎大半张脸都被挡住了，只剩一双清澈的鹿眸露在外面。
向晚又递了一盒给霍珩，她抬起头，扫了一眼他的下巴，好像她咬得要更狠一点，那一圈牙印，好几个都见了血，可见当时她有多用力，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给你，遮一下你下巴上的牙印吧。”
她垂下脑袋，小声道歉：“晚上我喝了点酒，不该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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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怔了一瞬，记忆浮上来，她眨了眨眼睛，摇头否认：“我没有呀。”
冬夜寒冷刺骨，可能因为要下雨，风突然大了起来，两旁的树木剧烈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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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抿了一下唇角，唇瓣上被咬破的地方，有强烈的刺痛感传来，又想到那什么照片，她蹙眉嗫嚅着：“……就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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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漆黑的眼眸里有执拗的光闪过，“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向晚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轻声说道：“你快回去吧。考试加油。晚安。”
说罢，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飞快地上了楼。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40、040 ...
向晚推开寝室的门, 正坐在书桌前刷着代数题的颜云舒停止抖腿, 偏头朝她看过来。
向晚猝不及防，对上颜云舒审视一般无比锋利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 无辜地笑了笑。
颜云舒作为一个老司机, 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但她心中实在悲痛不已，她蹙了蹙眉, 不死心地问道：“你为什么戴着口罩？”
向晚移开视线，不和她对视，她清了清嗓子, 声音很轻：“外面有点冷。”
颜云舒“啪”得一声将手上的笔丢在了桌上, 她直起身，朝向晚走过来，作势要摘下她脸上的口罩。
向晚双手拽着扣在耳朵上的白色棉带，身体一个劲地往后退，不让颜云舒摘。
颜云舒有种错觉，自己就像强抢良家妇女的盗匪，她咂了下舌, 又轻叹一声：“真真是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 泼出去的女儿……不对，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
向晚：“……”
颜云舒打了一个哈欠：“对了，看起来跟你家狗子很亲密的那个女人让我告诉你, 她只是有件事情要找你家狗子帮忙，你家狗子在她眼里，只是个小弟弟，她让你别乱吃飞醋。”
向晚鹿眸微微睁大，她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吃醋呀，我一点也不喜欢吃醋的。”
顿了顿，她弯了弯唇：“还有，我家不养狗的。”
颜云舒冷哼一声：“所以你的嘴巴是被自己咬破了吗？想糊弄你舒哥，你还得再修炼个千八百年的。”
向晚：“……”
她选择保持沉默。
向晚走到书桌前，拿出练习册，正准备开始做。
颜云舒拉着椅子坐过来，“还有，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好像在我们学校见过这个女人，她可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这么想想，好奇怪啊，她和霍珩怎么认识的？你难道不好奇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吗？家人？还是朋友？”
向晚手上翻练习册的动作顿住，她眼睫颤了颤，半晌，她摇头，轻声说道：“好奇啊。”
顿了顿，她的声音更轻，几乎是唇语了：“但是好奇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过去，他的家庭，她所有关于他不知道的事情，她都好奇，但是霍珩从来没有要跟她解释的迹象。
颜云舒恨铁不成钢，她拍了一下大腿：“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的话，这些事情，你都需要知道的，不然鬼知道以后有什么麻烦等着你啊。我的小晚晚啊，你别被他两三句甜言蜜语就哄住了，让爱情冲昏了头脑。”
考虑到霍珩冷酷拽的性格，颜云舒认真地建议道：“如果他不告诉你的话，你可以去套他朋友的话啊！”
向晚叹了一口气，看着颜云舒的眼神十分复杂，脸上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颜云舒知道向晚什么意思，她啧了一声：“我看他那样也像注孤生没朋友的，行叭，你舒哥牺牲一下，等咱们考完试，我们组个局，灌醉他，到时候你想问啥就问啥！”
向晚没有说话，她轻轻地拍了拍颜云舒的肩膀：“快看书吧。”
冬令营第一天上午是开幕式，下午集中上课。
第二天和第三天上午考试，一共六道题目，题目难度总体上要比选拔考试还简单一点，不过陷阱也很多，稍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被题目信息误导解题方向。
今年最后一道压轴大题是道平面几何题，八个大小不一的圆交错排列，又被十几根线分割开，要求证明其中一条线段平分了其中一个三角形的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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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最不擅长的就是几何题目，不过好在这道是平面几何，不是空间几何。
她左手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利落地画了几条辅助线出来，原本就很诡异的图形看起来更加复杂了，她拿起橡皮，擦掉刚刚画的其中一条辅助线，重新连接了E点和Q点，终于将整个图形剖开，只剩解题所需的那个三角形和它的外接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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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也像这个复杂的图形一样，只要动脑想想，就能够读出他的心思多好。
但可惜，他可比这道题目聪明多了，甚至可能比她还聪明，所以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向晚抿了抿唇，将杂念从脑海里清除出去，集中注意力写题。
交完卷子，考试就彻底结束了。
不出意外，成绩会在一周内批改出来，也就是最迟大年三十那天出成绩，然后很多人的整个春节，估计都要在各大高校招生办老师抢人的电话粥里度过了。
想到向丽华让她出国的事情，向晚闷闷不乐地发了一会儿呆，等其他人都走光了，她才起身走出考场。
昨天晚上，她熬夜看书刷题了，现在也没什么胃口，直接回了宿舍。
颜云舒和原阳两个人去看今天刚上映的电影去了，霍珩这几天好像很忙的样子，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更没有见面了。
向晚嘴唇被咬破的地方已经好了，她抬手摸了摸，那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只要闭上眼，都是昏暗光线里，少年那张纯和欲交错的好看面庞，还有他眼底盛着的极端偏执。
……
*
向晚再醒过来，是被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喊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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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清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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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隔了几秒，平复下来，“我在楼下。”
向晚才睡醒，有些茫然，顿了顿，她反应过来，立刻下了床，“我马上下来……”
她急急忙忙的，下床的时候没注意，膝盖砰地一声撞在了椅子上，钻心的疼攀上神经，她小声地“啊”了一声，又死死地咬住唇，自己慢慢消化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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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闭了闭眼睛：“我先挂了啊，我穿个衣服就好了。”
换好衣服，到了楼下，看到路灯下站着的少年，向晚小跑着过去，因为膝盖还有点疼痛，姿势有一点点的奇怪，不过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霍珩大步朝她走来，扣住了她的肩膀，向晚正要抬头看他，他却在她面前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