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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顾先生。”
冯宇不多看不多问，依言离开。
顾承骁抱女儿进了卧室，却没有开灯。
四周是沉沉的黑，只有浅薄的阳光穿透厚厚的窗帘，连近在尺咫的女儿，他都看不清。
“顾叔叔，黑！”甜甜冷不防陷入黑暗，害怕地喊，小身子往顾承骁怀里钻。
顾承骁紧紧抱紧女儿，难得低声轻哄，“乖，叔叔去拉窗帘。”
甜甜？
陷入虚无世界的陆妍，突然听到女儿的声音，掀了掀眼皮。
“顾叔叔，你快点，甜甜害怕。”
陆妍顿觉悲凉：女儿为什么那么依赖顾承骁？
顾承骁绑走女儿这么久，她连精神病院都待过，又落入陷阱都是为了从顾承骁手中救出女儿！可女儿，居然在他怀里撒娇！
难道因为那可笑的血缘？
转念，陆妍想到，按甜甜对顾承骁的依赖，说明这段时间顾承骁没有伤害过甜甜！所有人都没有伤过！否则甜甜状态不会那么好。
不幸中的万幸。
动了动眼珠，陆妍好像又看到一丝丝希望的光芒。
即使甜甜身上流淌着顾承骁的血，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哗啦——”
顾承骁大力拉开窗帘，黑沉的房间瞬间满盈阳光。
陆妍下意识闭眼。
“妈妈！”甜甜看到床上的陆妍，惊喜地喊着妈妈，扭动着小身子。
之前不见陆妍，被哄着，甜甜没有那么想，相信冯宇说的“妈妈出差了”。这一见，可了不得，没两秒，【创建和谐家园】嫩的脸颊就挂了泪珠。
盖过被子，陆妍终于开口：“甜甜，妈妈要洗个澡，你能在外面等等妈妈吗？”
喑哑的嗓音，像是喉咙被撕扯，并不好听。
却让顾承骁松口气，也让陆甜甜擦掉眼泪，乖乖地说：“好，妈妈我等你。”
第16章 囚禁
顾承骁怕陆妍【创建和谐家园】。
以前，他不准陆妍死——他要亲手折磨她。
现在，他怕她死。自恃清醒如他，都说不清是因为深爱还是愧疚。
被他折磨的一年多，她能死撑，全是靠女儿。
垂眼，女儿那么漂亮可爱，陆妍一定舍不得。
顾承骁轻声说：“半个小时后我进来。”
不知道拧着哪股劲，他说不出什么柔情的话。没得到陆妍的回应，顾承骁没强求，抱住女儿径直离开卧室。
楼下餐厅，顾承骁笨拙地喂女儿喝粥。
“顾叔叔，吹吹。”小丫头鼓起腮帮子，拒绝送到嘴前的一勺粥。
顾承骁愣住，在女儿无邪纯粹的注视下，轻轻吹着。
“叔叔，你真好。”甜甜咽下一口鲜香的粥，双眼水润润地望着顾承骁，“你是我爸爸就好了。你会对妈妈和我很好很好，对吗？”
手腕失力，他险些掉了调羹。
曾几何时，他许诺陆妍，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
然而……如今他们陷入了死局。如果不是学着耐心照顾女儿，在静谧而温馨的环境里，他可能都没有机会去回想起，他真的爱陆妍。
如果不是深爱，在以为她害死阿玉时，他不会对她恨之入骨；如果不是深爱，他不会还要用婚姻囚住她；如果不是深爱，他不会一年多狠不下心；如果不是深爱，他不会借着酒意去靠近她……
眼前浮现陆妍生无可恋的表情，顾承骁嗤笑：这种爱，谁要？
“顾叔叔，妈妈好了吗？”甜甜吃饱喝足，悠闲地晃荡脚丫，甜生生问。
弯腰抱起女儿，顾承骁说：“叔叔带你上去看看。”
考虑到陆妍状态不对，他担心女儿受【创建和谐家园】，把女儿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点播了一部动画片：“甜甜，你在这里看，叔叔去看妈妈。”
甜甜被电视吸引，吮了吮手指，乖乖巧巧应好。
经过门口时，顾承骁不放心，反锁。
“叩叩叩”，敲门声有力干脆。
他破天荒地尊重陆妍，隔着门问：“陆妍，你好了吗？”
陆妍坐在冰冷的浴缸里，目光涣散，听到顾承骁的声音时，瞳孔收缩，双唇紧抿，拒绝回应。
“陆妍？”
得不到回应，顾承骁推开门，见到赤呈的陆妍缩在浴缸里。胜雪的皮肤上，点缀着深浅不一的草莓，还有淡淡的掐痕。对他来说，是一种勾引。
但也是罪证。
她身上遍布的痕迹，她眼里深深的空洞，都是他的罪。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陆妍遥不可及。
原以为甜甜在会有用，实际上，治标不治本。
轻轻落锁，顾承骁迈开长腿，走到浴缸旁，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陆妍。”
渺远的声音钻入耳中，她抱紧双膝，缩到角落。
所有的温情，都被她骨子里的抗拒打碎。
他红了眼，“陆妍，【创建和谐家园】给我洗澡！你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手里！你的罪，让她替你受罚！”
猛然惊醒般，陆妍抬头，直勾勾盯着顾承骁：“你要对女儿做什么？”
甜甜……不也是你的女儿吗？
顾承骁沉下脸，自嘲：他只能站在陆妍的敌对面。
弯下腰，恶狠狠地掐住她下巴，微微用力，“陆妍，你以为陆甜甜是我的女儿能改变什么吗？阿玉还是死了！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当年一定是你费尽心机想要爬上我的床！”
“你在说什么！”陆妍疯了似的，拍打他的胳膊，“你这个强|奸|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任由她打了几下，顾承骁才甩开她，“陆妍，除了害死阿玉，你的罪又多了两桩！勾引我！偷我的种！”
看到她哭红的眼眶，他强忍心疼，冷漠地说：“不想我伤害陆甜甜，就他妈把自己洗干净！”
第17章 灌酒
“十分钟，你不出来试试。”
放完狠话，顾承骁转身，大步离开。
直到重新拉上玻璃门，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丝疲态。
其实，如果要推卸责任，刚刚那番话，完全可以作为他后半生的救赎。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所有的罪，都因他而起。
最无药可救的，是他爱陆妍。
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后，他无声苦笑，而后走到陆甜甜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初初体验为人父，顾承骁面对软糯可爱的女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疼。只这样笨拙而安静地抱着。
如果一开始他不恨。
在陆妍爱他的时候发现甜甜是他的女儿……
没有如果。
顾承骁收回遐思，关注浴室的动静。
十，九，八……
心里默默倒数的顾承骁，忽然听闻“哗啦”一声，循声望去。
视线碰触的刹那，陆妍怕他伤害甜甜，勉强又讨好地冲他扯起嘴角。
偏偏是这样的笑，刺痛了顾承骁。
但他不会功亏一篑。
捂住甜甜的耳朵，他眼神森冷，“下楼，吃早餐。”
下意识哆嗦，陆妍唯唯诺诺地哀求，“我……我想抱抱甜甜。”
顾承骁硬着心肠，“先吃早饭。”
眼前掠过顾承骁一年来折辱她的各种场景，她瑟缩着，轻轻走出卧室。
从楼下阿姨那里确认陆妍吃了碗素面，他才把甜甜给她。见她拘束，他故意接了个电话，急着要赶去公司的模样。
临走前，他威胁陆妍：“你敢跑出这里一步，别怪我心狠手辣。”
在女儿面前，顾承骁说不出“伤害你女儿”的话。
不过看她浑身颤栗，显然是怕他的。
至少怕他。
顾承骁离开别墅，派了多个保镖看守。
无处宣泄的徒劳感缚住了他的呼吸，他烦闷不已，直奔酒吧买醉。
大早上的，酒吧客人寥寥，他正好落个清净。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入肚，像是一团又一团的火烧过他的肠胃，痛，但远远比不上心里的。
他最爱的弟弟，居然是他害死的？
他最爱的女人，也被他害成了胆小瑟缩的惊弓之鸟。
他的女儿，他还没有勇气认。
商场上摸爬打滚至今，他酒量太好，怎么喝都不醉。
傅以琛靠近时，他第一时间惊觉，面上依然是意兴阑珊的样子，疏懒地给他倒了杯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