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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黄雀戏-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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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水很烫,我的心却凉了半截,喃喃自语道:「晟儿,你利用我?」

      他却发出一声嗤笑,上调的眼尾极其漂亮,声音却毫无笑意:「当然,还挺好用的。」

      「别人能利用你给我下毒,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你?我说过让你离我远点,你偏不听主动送上门来,我为何不用?」

      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我会收拾好残局。他不知道,我并不介意他利用我,我只是难过他从来不肯信我,什么都不肯同我说。

      巡逻的侍卫把纯妃救了上来,站在湖边看热闹的我被当作嫌疑人带到了皇上面前。

      纯妃果然没看清谁推得她,靠在皇上怀里楚楚可怜地流泪,时不时用畏惧又惊恐的目光看我。

      呵,这欲语还休的精湛演技,就差指名道姓凶手说是我了。相形之下我就朴实多了,爽快地承认:「是臣妾推的。」

      皇上脱下外袍披在纯妃身上,转头捏住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看我,被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因为她不配长得像姐姐。」

      他闻言,眼神忽然变得幽深起来,我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最后在纯妃柔弱又不甘的目光中,皇上只罚我禁足半月。

      只是我没想到,杨晟会来看我,他支腿坐在屋脊上居高临下,背后是漫天星光,可他的笑竟比星光更耀眼:「周茹,你为什么要帮我?」

      答案太过理所当然,因为他是姐姐的儿子。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却不知道为何面色一冷拂袖而去,只给我留下一句话。

      「不要信我,我也不会信你。我和你最好,毫无关系。」

      禁足解除时刚好赶上秋狩,皇上带着妃嫔、皇子浩浩荡荡地前往西郊。纯妃柔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讲先皇后当年三箭逼退两万敌军的旧事,说自己仰慕先皇后的风姿,而后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什么无福得见,实属憾事云云。

      而后她话锋一转指向我:「听闻贵妃娘娘的骑射是先皇后亲手教的,不知臣妾是否能饱饱眼福。」

      皇上被她说得五迷三道,我就倒霉了,赶鸭子上架般地被迫上马。更倒霉的是,马居然不听我的使唤,自己很有想法地跑进密林。

      察觉到不对劲,我当机立断跳马,几乎同时一支箭擦着马背而过。

      好家伙,我之前以为纯妃是用眼泪当武器的白莲花,谁知道人家竟是真刀真枪、掀桌搞刺杀的真大佬。终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样想着,马蹄「哒哒」而过,上面的人将我拉上马背,居然是杨晟。

      我很惊讶他会来救我,更怕刀剑无眼误伤他,催促道:「晟儿你别管我,我会连累你的。」

      他只是冷笑:「不必摆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你我都很清楚,你根本不是我的小姨,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像父皇根本不爱母后,他恨她。而你入宫,也根本不是为了我。」

      我听得百感交集,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六

      我本不该姓周。

      我母亲是周国公后院中一个不甘寂寞的小妾,和小厮私通生下了我。

      我本来该和母亲一样被沉塘溺死,是姐姐救了我。我的身世在周家不是秘密,父亲每次看到我就大发雷霆,所有人都骂我杂种、骂我【创建和谐家园】,只有姐姐对我好,她教我读书写字,亲手将我抚养长大。

      皇上也的确恨姐姐。

      因为朝中周家树大根深,每次他发布政令,总有大臣问他皇后是何看法。

      之后哥哥战死沙场,姐姐忽然病重卧床,他甚至不许任何人探望。

      哥哥死后不到一年,姐姐也撒手西去。皇上却忽然像吃错药一样,在她的葬礼上生生咳出一口血来,差点儿哭昏过去。

      真是可笑啊,姐姐生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死后却成了白月光、朱砂痣。

      可又有什么用呢?姐姐已经死了。

      又有什么用呢?他依旧对杨晟不闻不问。

      我入宫也的确另有目的。

      我从不肯相信当年在沙场上睥睨三军的姐姐死于疾病,我要查出她的死因。

      我要为她报仇。

      杨晟还是带我逃出了密林。这次刺杀以几个背锅侠的死草草结案,一方面因为纯妃的枕头风实在厉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公主杨宁在秋狩猎场居然对承恩公萧靖一见钟情。

      杨宁是姐姐和皇上的嫡长女。

      至于承恩公嘛,他生了张让万千少女见之思春的脸,杨晟和他比都逊色三分,又文武双全。可惜他姓萧,前朝国姓那个萧。皇上拿他这个前朝太子当吉祥物,好吃好喝地养着,可并不代表舍得将爱女嫁给他。

      但杨宁很固执,在雨中跪求皇上。

      我理所当然地被皇上安排去劝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我也没什么好办法,给她撑了把伞,说些「你是公主,不能只顾情爱」之类的车轱辘话。

      她等我说完才平静地看向我,双眼又深又沉:「可我就是喜欢他啊。不追求情爱又能追求什么呢?母后倒是没耽于情爱,也不是被父亲背叛、被丈夫背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伞柄从手中滑落溅起一片雨水,我愣愣地盯着她:「你知道你母后是怎么死的?」

      她垂眉摇头:「不知道,但我记得很清楚,她下葬时那座镶金嵌玉的梓宫里,根本没有母后的尸身。」

      我忽然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之前我一直以为姐姐死于后宫的阴谋,可除了皇上谁还有能力这样瞒过天下人,原来他是真的恨姐姐,恨到不给姐姐活路。

      我只觉得自己跌入一团不真实的云中,浑浑噩噩地来到杨晟面前。他正在读《淮阴侯列传》,问我有何事。

      我死死地盯着他:「杨晟,你想做皇帝吗?」

      他微屈的五指猝然握紧又松开,狭长的凤眼挑开势在必得的光,七分像皇上,三分像姐姐。

      他没说话,却已经用眼神回答了我,我一字一句地向他郑重承诺:「我会帮你,杨晟。」

      「我定亲手将杨越从皇位上拉下来,我要将他拉进地狱。」

      七

      杨宁从宫外来信时,皇上正和我待在一起。通报的小太监只能见到我,战战兢兢地回话。

      我知道他在怕我,也清楚他一定在心里骂我「妖女」。

      这是我下决心为姐姐报仇的第三年,也以「妖女」之名被骂了三年。因为皇上一反常态对我十分迷恋,我日日伴君左右,是真正的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据说百姓一提到我便哀叹周氏家门不幸,百年清誉、满门英烈全败在我这个狐媚子手上。

      我笑着听这些骂声,转身给皇上送去一碗神仙汤。

      越是雄才大略的君主越难以拒绝长生不老的诱惑。更何况神仙汤又名忘忧汤,甜腻的香气里据说藏着凡世求不得的极乐世界。

      不过我在里面又加了一味药,具有成瘾性,长期服用会使人神志不清。我便用这种药控制了皇上,他在神仙汤颓靡的气味中醉生梦死了三年。

      想到他曾戎马倥偬的铮铮铁骨正在被我一寸寸地捏碎,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杨宁此次来信是因为丈夫薄幸,尽管她的丈夫就是她在雨中跪求来的承恩公萧靖。

      他厌恶杨宁的姓氏和血脉,将国仇家恨全发泄在了她身上。新婚夜,他将杨宁晾在婚房上了一个粗使丫鬟的床,后来又勾搭上了杨宁的贴身婢女。

      偏偏杨宁是娇养长大的姑娘、云捏雪做的人儿,一阵风就能吹倒,气急了也不过说话的声音大些,连仗势欺人都不会,所有的委屈都自己一个人吞。

      若非她被折磨到小产,估计也不会向宫里写信。

      我看完之后怒气冲冲杀向公主府,一进门便看到萧靖狼狈不堪地倒在庭院中,杨晟箭袖轻袍,手中的三尺长剑正对着萧靖的咽喉。站都站不稳的杨宁被内侍搀扶着,泪眼盈盈:「晟儿,你不能杀他。」

      我的一腔怒火被她的泪浇灭,只余叹息。

      我走过去抓住杨晟的手腕迫使他收剑:「晟儿,陛下未做决断,你的确不能自作主张。」

      杨晟从唇缝挤出一声嗤笑,轻蔑地看了萧靖几眼,而后将目光对准了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正握着他的手,连忙收回来。

      杨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我脱下鹤氅罩在她身上,恨铁不成钢道:「宁儿你糊涂啊。」

      她低低地咳了几声,我赶紧扶着她回到房中,还是忍不住对她道:「当年你二姨母,也就是我和你母后的堂姐,她丈夫是个不成器的,整日流连花街柳巷,还嫌弃她只生了个女儿。你知道你母后得知后是怎么做的吗?」

      「她带着我直接去青楼把那个【创建和谐家园】从花魁身上揪了下来,【创建和谐家园】衣衫不整,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你母后刀起刀落,阉了。你母后说他既然敢嫌弃我们周家的血脉,那他就不配再有孩子。」

      杨宁听后沉默良久,朝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可我不是母后,也做不了母后。我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满腹的道理和说教终究还是败给了她这一句话。

      晚上我去见了皇上。他刚刚服完神仙汤,正躺在软榻上散热,衣襟敞开露出松弛的胸膛。纵使他贵为君王,也逃不脱英雄迟暮。可他的眸中却时不时闪过少年才有的光,如见故人,喜不自胜。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纱帐后挂着姐姐的画像,桃花马上石榴裙,红装潋滟、眉目胜雪,与真人等身高,影影绰绰,似故人归来。

      我在心中叹气,将萧靖与杨宁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却始终痴痴地盯着姐姐:「素素你瞧,居然有人敢欺负咱们的女儿。」

      他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又怎么抓得到?无力地从半空中垂下:「素素,你怎么不说话啊?是怪我把宁儿嫁给姓萧的那个【创建和谐家园】,还是怪我没保护好宁儿?」

      他垂下的手忽然暴起青筋,眼神变得凶狠,咬牙切齿道:「朕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他居然敢作践朕的女儿。素素你别气,我去把那个畜生活剐了!」

      他说着便挣扎着起身要去拔床头的王剑,但药劲未过,他又跌落回榻间,不住地喘气,四下张望,看了一圈又一圈,眼中带泪:「素素,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你别走——」他伸手拿起剩下的半碗神仙汤一口饮尽,手一松玉碗滚落在我脚下,他也发出一声长长而满足喟叹,又安稳地躺在软垫上。

      神仙汤甜腻的香气胀满宫殿,他溺在其中,嘴角是梦幻般的笑。

      我转身离开,轻轻地拭去眼角一滴冷泪。

      我才不会可怜他。

      八

      我带着皇上要活剐萧靖的口谕去找杨晟,他正坐灯下批阅奏折,墨发被玉冠扣得严丝缝合。

      自皇上日日地泡在神仙汤里后大多数政务便由他处理,东宫的灯几乎夜夜亮到天明。

      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五官被前朝与深宫磨砺得愈发棱角分明。他不爱笑,深不可测的双眼中总含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却依旧是丰神俊朗的。

      按照旧例,他十六岁就该立太子妃。皇上亲自给他选了江左吕氏的女儿。

      后来皇上渐渐不理朝政,杨晟便以国务繁忙为由将婚事一直拖到现在。

      我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引来杨晟的目光:「你来做什么?」

      我将皇上的意思转述给他,他却扔给我一本奏折,不用看便知道是骂我的。

      言官每天的上书一半在劝皇上雨露均沾,另一半便是引经据典地明讽暗讽我这个贵妃,骂了三年居然不带重样的。

      杨晟见我没反应,眉以侵略性的弧度挑起:「你别做太绝,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摇头笑道:「放心,我不会死在杨越前头。就算死,也是为了给我姐姐报仇,与你无关。你不必觉得愧疚。」

      这句话却不知道怎么触怒了他,他忽然一挥手,訇然巨响后奏折散落一地,他于其中缓缓抬头,眼中流出近乎野兽般掠夺的光,像网一样将我捕获。

      我下意识错开他的目光,却听到他问:「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敢让母后看到吗?」

      我敢吗? 让姐姐看到她当作掌珠、精心呵护的妹妹在深宫中腐烂发臭?

      她若真泉下有知,大概会痛心疾首、扼腕叹息吧。

      我最后一次见她,她亲手为我带上一支梅花簪,对我说:「以后姐姐怕是不能总陪着你了,但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的确不敢拿如今的模样去面对她,可是——可是,我最想做的事就是为她报仇。

      当晚是王侍卫亲自把我从东宫送出的,他担忧地问我「还好吧」,我勉强地笑了笑,第二天便发起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殿外下着鹅毛大雪,积雪落下的「簌簌」声响令我想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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