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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里,鲜少有外人进来。
苏婉走后,我在庄子里的日子,一如往常,直到不久后,有一名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晕倒在了院门口。
那学子名叫文曜,因盘缠被山匪所劫,他晕倒在院门口时,已然是穷途末路了。
文曜的出现与那话本子上的故事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一念之仁收留他在庄子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待他养好了身子,他却厚着脸皮来同我借了些许盘缠。
文曜离开时,满脸诚恳道:「多谢夫人多日照料,小生无以为报,若此次能得中甲等,必定以身相许!」
我傻傻地看着文曜离开的背影,这以身相许,大可不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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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曜离开后,我已然将他这个人抛到了脑后。
偶尔有时想起他那日说的话,我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切切实实的放在心上过。
说来也是巧了,放榜那日,我也想赶个热闹,刚要出门时,门口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沈牧一身绛紫色衣袍,突兀地站在门口。
门口处,小厮正抬手准备敲门,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讪讪地收回了手去。
算起来,我与沈牧近乎三个月未见面了,再见到他,却觉得恍如隔世,除了觉得有些意外,倒也并无别的念想。
沈牧见我从别院里出来,眸光微动,但他一贯不苟言笑,脸上再无多余的表情。
他走上前来,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却到底还是没说上一字半句。
我淡淡地笑了声:「武国公有事吗?我赶着出门,您能不能让一让?」
沈牧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姝仪,我与如琅明日就要成亲了。」
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服了服身子:「那妾身便在此恭贺武国公了!」
沈牧见此,骤然伸手紧握住了我的手腕,阴翳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近看,沈牧的唇上毫无半点血色,面色憔悴不已,身形也削瘦了不少。
可纵然如此,又与我何干?
我紧蹙起眉头,想要甩开沈牧的手,斥责道:「武国公请自重!」
沈牧却不肯撒手,犀利的眼神片刻之内,悉数敛尽。
「你同我回府去,我亲自去长宁伯爵府请罪,今日退婚还来得及。」沈牧的言辞间含了几分恳切。
我错愕地看着他,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武国公是在同我说笑吗?」
沈牧却道:「姝仪,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之所以会答应跟李如琅成亲,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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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也听明白沈牧话里的意思了。
可纵然如此,他此番行径非但没有感动到我,反倒叫我真真切切地看明白了他到底是怎样卑劣的一个人。
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恼怒声从沈牧的身后传了过来。
「沈牧你【创建和谐家园】!这么多年竟是我瞎了眼!」
我寻声看去,李如琅神情震怒,却英勇无畏。
李如琅又道:「既如此,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不过还请武国公听好了,不是你沈牧退的婚,是我李如琅退的婚!」
她说罢,当即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李如琅什么时候来的,想来沈牧方才所说的话,全都落入了她的耳中。
以往我只觉得,李如琅性情悍勇,如今见她这般,我却心头震动。
她一个早已过了妙龄适婚的女子,为了沈牧,一直留守闺阁,哪怕坏了名声,也无所畏惧。
可如今得知沈牧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娶她,更是当机立断,走的如此洒脱。
李如琅离开时,我非但没有从沈牧的脸上看到他有半分愧疚,反倒见他松了一口气。
见我盯着他看,沈牧神色一缓:「姝仪,别同我置气了,和离一事,你我就此揭过,跟我回府去吧!」
直到如今,他竟还以为,我会回头。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拉着马车、抬着箱子,每个物件上还挂上了红色的段子,十分喜庆地停在了院门口。
队伍中,一名婆子笑着上前,递上帖子笑道:「我家世子高中甲等,此番是托老身这个媒人应约前来向荣安侯府的盛大姑娘提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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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帖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忽然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
我寻声看去,却见到了多日前在我这庄子里蹭吃蹭喝,走时还讹了我一笔银子,说等他高中甲等了,便要对我以身相许的文曜。
先前收留文曜,是我的一念之仁,却不料他委实是个赖皮,我几次三番想要赶他离开,他偏生赖上了我。
他耍赖时,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自己身世悲惨,又口口声声发誓,他只在我的别院里小住七日,绝不食言。
后来他的确未曾食言,只是想起他在别院小住的那七日,我又觉好气又觉好笑。
此番文曜前来,骑着骏马,一身学子白袍,不染纤尘。
他下了马,向我走来,一路脚步生风、神采飞扬。
他行至我面前道:「当日劳烦盛大姑娘仁慈收留,如今小生高中甲等,方敢向姑娘道诉衷肠。」
他说罢,忽然冲我行礼:「吾对姑娘一见倾心,离别后寤寐思服,终不能忘,如今高中甲等,当赴那日之约。吾愿聘汝为妻,与汝携手,秉承螽斯之意,共赴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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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到今日方才知晓,文曜并非什么寒门学子,而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儿,秦王府的世子。
文曜是他的名字不假,可他全名乃是萧文曜。
我傻傻地看着他,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却不料,一旁的沈牧沉下脸来,冷笑道:「世子可知姝仪乃是我的妻子?」
萧文曜却不紧不慢道:「也不知武国公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这般年岁就得了脑疾?京城谁人不知,你与盛大姑娘早在三个月前就已和离了!」
沈牧冷哼一声:「那不过是姝仪一时的意气用事,作不得数!」
萧文曜却促狭地看着他:「怎么,难不成那和离书上并未有盛大姑娘与武国公亲笔签下的名讳?」
沈牧脸色一僵,欲要辩驳,萧文曜却不屑地笑了声:「既是样样齐全,武国公就不必在这纠缠盛大姑娘了,毕竟盛大姑娘如今可是良家女子,你这般纠缠尚有调戏冒犯之嫌!」
沈牧不甘示弱道:「那你此番与我又有何不同?」
萧文曜大笑一声,复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我与盛大姑娘两情相悦,今日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前来想她提亲的,何来冒犯之意?」
沈牧一时间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面色铁青,却又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我,眼中含了几分恳求之色,这还真是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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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我与沈牧有婚约在身,但也只是两家祖辈的口头之约,并无婚书为凭。
自我及笄后,武国公府迟迟未有动静前来提亲,众人都以为荣安侯府与武国公府的婚事必然要黄。
彼时圣上有意赐婚我与秦王府世子萧文曜,却不料消息刚传出来,武国公府竟忽然来荣安侯府提了亲。
再之后,我嫁与沈牧为妻,萧文曜弃文从武,去了关外。
京城人人皆知,萧文曜在关外娶过妻,只是他娶的那位妻子不到一年,便在关外被贼人所杀,走的时候,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我越过沈牧殷切的目光,看向了萧文曜。
「萧世子,说来你是个鳏夫,我也是和离之身,你我二人搭个伙过个日子,倒也省的。
只是这世间对女子多有不公,我偏也不是个认命的人,你既向我提亲,若能应下我一个要求,我便嫁与你,绝无二话。」
我刚说罢,一旁的沈牧彻底变了脸色,他紧紧地攥起了拳头,隐忍不发。
萧文曜却坦然地看着我笑道:「盛大姑娘请说!」
我淡漠地笑了笑,这世间怕是没有一个男子会应下我的要求。
而我不过也是想让萧文曜知难而退罢了。
旋即,我开口道:「我受够了与别的女子共享一个夫君,不论是侧室、妾、通房丫头,亦或者是其她那些与我夫君有任何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的,我都不能忍受。」
我刚说罢,萧文曜却抢了我的话:「巧了,我与盛大姑娘还真是心意相通,我也极其厌恶身边有一群莺莺燕燕,终日你争我抢,勾心斗角,扰的家宅不宁。甚至有的狠毒起来,连爷的子嗣都敢谋害,所以啊,我倒以为我身边只要有一女为妻,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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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难而退的不是萧文曜,反倒成了我。
我终是也想为自己赌一把,所以应下了他的求亲。
成婚前,萧文曜为防婚约有变,特地写了一封誓约书,字里行间,指天发誓,此生我嫁与他便是他唯一的妻子,他这辈子,绝不会再有其他的女子。
为表诚意,他特地在落款处印了私章与指印。
成婚当日,我回到荣安侯府出嫁,萧文曜上门迎亲时,特地带了一支军队,那是他进宫向圣上借的近卫军。
我出嫁的队伍跟随萧文曜去往秦王府时,半道上遇到了从武国公府里抬出来的花轿,还真是巧了,苏婉竟与我同一天出嫁。
听闻日前苏婉在府中不慎跌入池中,沈牧就在一旁却并未跳进池中搭救,而是吩咐了底下的护卫将苏婉从池中捞了上来。
而后沈牧以维护苏婉名节为由,将苏婉许配给了那名护卫,偏生那护卫早已娶妻,苏婉嫁给他也只能为妾。
两顶花轿迎面而过时,我坐的轿子骤然一个颠簸,不过片刻,萧文曜的声音传了进来:「娘子勿忧,有圣上的近卫军在,胆敢来抢亲的,便如同犯上作乱,乃是谋逆的大罪。」
花轿赶往秦王府的路上,终究还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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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萧文曜偶然跟我聊起成亲那日的事。
他笑道:「沈牧那混账,竟还想出个偷龙转凤的法子,想在半道上将你和苏婉给换了,幸好你夫君我有先见之明,跟圣上借了支近卫军,他可不敢被安上个犯上作乱,谋逆的罪名。」
我问他:「圣上虽是你亲舅舅,但是这近卫军可不是想借就能借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跟圣上借到了近卫军?」
萧文曜紧紧的将我揽入怀中,忍不住笑道:「圣上惜才,当年我弃文从武,最心痛的莫过于圣上,自你与沈牧和离后,圣上便立即快马加鞭派人去关外送了信给我,我从收到信,安排妥军中的事务,再到回到京城,这一来一去事务繁多,长途跋涉,耗费了两月之久。」
我震惊地看向他,却见他笑道:「圣上说了,只要我能考中甲等,便应我一个请求,所以自打从你的庄子离开后,我便回了秦王府,将自己关在府中一月有余,昼夜不分,温习学业。而我迎亲时跟圣上借的那支近卫军,便是圣上履行承诺,应了我的那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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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萧文曜成亲后,我才知道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比如萧文曜曾经在关外娶的那位妻子。
那时他心灰意冷,那女子趁他酒醉,爬上了他的床榻,他虽不爱那女子,却还是放下了执念,娶了那女子为妻,一心想要与她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