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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鱼中景-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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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尚在早晨,后院却没了太阳。

      陆璟站在门口,屋檐下,穿着初见的那身红裙,却失了色彩。

      今日是阴天。

      12

      这是陆璟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连名带姓,我丝毫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他说完这两句话后,看到从我身后走出来的陈文玉,甚至不等我回答就转身离去。

      干脆利落。

      陈文玉不明所以,「阿璟怎么了?」

      我只摇头叹气。

      她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用胳膊杵了杵我,「小江大夫,有些人要哄着的。有误会就去说清楚呀。」

      我失笑,「我可还记得你是陈二娘介绍给我的,现在怎么还给我牵红线了。」

      「那江大夫对我也无意啊,你身上可还带着别的姑娘送的东西呢。」她指了指我腰间的香囊,「第一次我就看到啦,阿璟送给你的吧?嘿嘿她都和我说了。」

      原来那日这两人是说了这些。

      我望着陆璟房间的方向,只道:「那你随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顺便与我说说,你们那日都聊了些什么。」

      「啊,这不太好吧……」她说是这么说,但跟在我身旁时嘴上也没闲着,基本都招了个干净。

      陈文玉与陈石是邻居,打小青梅竹马。陈文玉想嫁给陈石,但陈文玉的娘看不上这个做猎户的。而陈石又是个一根筋,与文玉打闹惯了,这么些年也没看出女儿家的心思。后来小姑娘大了,家里要给她要寻一门亲事,被陈二娘知晓了,拉郎配配到了我。

      「我本来不想答应的,结果那个大傻子和我说看上了你的堂妹。我气死了,就决定过来看一看是到底何方神圣,谁知道阿璟真的有这么好看。」她噘着嘴,满脸怨念,结果说着又笑起来,「不过幸好,阿璟和我说她心悦江大夫你,我就可放心了。再说了,傻大个哪里配得上阿璟……」

      她叽里呱啦,我却只听到某几个字眼。

      「她说心悦江大夫你。」

      他心悦我?

      所以先前不是我多想吗?

      那他心悦我,是因为他喜欢男子吗?

      我有一肚子的疑问,抓心挠肝,呆愣地盯着那药煮好,下一刻便嘱托了陈文玉和陈石好生照顾巧儿,匆匆往陆璟的房间去。

      这几日事情繁杂,可这一件,我最想知道答案。

      阿璟,你和巧儿发生了什么?你对我,又是怎样的感情?

      我那连日的怪梦,又有几个真,几个假?

      你昨夜与我交缠的手指,那手心的汗,又是真是假?

      阿璟,我不想听旁人说,我只想听你说。

      然而所有的疑惑在见到空荡的房间时消失得荡然无存。

      他不见了。

      没有少一样东西,没有多一样东西,小榻上还放着他早晨绣了一半的刺绣,看模样是一条鱼。

      我坐到小榻上,摸着那刺绣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走了。

      他向来干脆,当初走的时候也这样。

      眼角酸涩,我欲抬手揉眼,忽发觉房间暗了几分。

      「江鱼。」

      我抬头,循声望去,他站在门口,背着光。

      身体的行动快于意识,回过神我已经冲过去抱住了他,他手中的包袱径直掉在地上,一声闷响。

      陆璟僵着身子,声音带着几分落寞,「我发现除了这儿,我无处可去。」

      我说出了早该出口的话,「那你便留下来吧。」

      「江大夫对谁都这么好心吗?」

      我松开他,对上他的目光,带着发烫的耳根子道:「我谁都想救,可想留下的只有你一个。这话早该和你说了,可我胆小得很。」

      爹一直教导我,不要像个姑娘家多愁善感,男子当沉稳内敛,喜怒好恶不形于色。但刚刚他不在了,我真的怕得很。偌大的房间无比逼仄,压得我喘不过气。

      陆璟盯着我,似是想从我的表情辨认这话的真假,最后还是认输般叹了口气,自嘲道:「原来把你逼急了会是这个模样,我竟完全招架不住。」

      我退后一步,摸了摸鼻子,别开眼,「那你现在可否与我说说,你和那个巧儿发生了何事?」

      他轻飘飘道:「不过是我骗了你。我和你说我是被王爷赎出来的,其实不然,我是被这个女人买出来的。我和你说我捅了那王爷一刀,其实也不然,我给他下了毒,他中毒之际捅了我一刀。」

      陆璟慢条斯理地讲着让我心惊的话。

      巧儿全名楚念巧,是五王爷的侄女儿,向来不尊礼法,行事张扬。五王爷好男色,最好穿女装的男子。楚念巧知晓此事,就在一处青楼设了个窝点,专门培养类似的男子。陆璟就是其中一个。其实很少人知道幕后推手是谁,陆璟也是入了王府一段时间偶然间发现了此事。

      也就是说,那个将他推入火坑,毁掉他一生的人,就是楚念巧。

      「当初她买我的时候,我以为她是来救我的。所以她的好叔叔在府里看到我将我要了去,我也不怨她。但是谁知道啊,谁知道。」陆璟轻轻笑了一声,「我在那个男人身下承欢无数次,才找到一次机会将毒喂到他嘴里。他气急败坏,用刀捅我时口中还在不断吐血。可那又如何?我夺了那把刀,毁了他的命根子。王府大乱,我趁乱逃出来,混进了一座出城的马车。」

      他顿了顿,盯着窗外半阴的天,「江大夫,如你所见,我满嘴谎话,肮脏至极,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你早该把我抓去报官。」

      「可你却想留下我。」

      「你不该的。」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是。

      我坐在他身旁,试探着握住他藏在袖子下的左手,冰凉又僵硬。我拢住那只手,轻声道:「文玉和我说,你心悦我。」

      他猛地转过头,又抿唇不说话。

      「其实我也骗了你,我不是男子。只是我想做大夫,就一直女扮男装。我还骗你那条广袖裙是为你买的,其实是我自己想穿。那日你戴簪子,我骗你说尚可,其实很好看。你看,我也是个骗子。」

      他勾了我的手指,轻声道:「这不一样,江鱼,你知道的。」

      我看着他,心跳得飞快,「那你心悦我吗?我其实是个女子。」

      他已悄然勾住了我五根手指,「我从来没在意过这个。你是你,仅此而已。」

      「我其实不懂男女之别,小时候有人说我男,有人说我女,我分不清。后来在王府听到他们谈笑,说这样不男不女的也别有一番滋味,我才明白了一点,他们说的好像就是我。」

      「你说这世上有男人,有女人,有太监,我算什么呢?我好像甚至不可被称之为人,他们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宠物,高兴了赏块肉,不高兴了踹一脚。」

      「我不知道怎么活,江鱼,直到遇见你。」

      「我身处泥沼,脱不开身,既想要你救我,又想要拉你下来陪我。」

      「所以江鱼,你不该留下我的。」

      哪有什么该不该呢,我捡到他那一刻,一切都注定了的。

      倘若他带了私心,我又何尝不是。

      我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与我相同又相反的人。我多好奇啊,如同找到了同类一般,兴奋得难以自持。这几年我过得那么孤单,从内心深处希望能有人陪陪我,哪怕只是坐在旁边,偶尔与我说说话也好。

      陆璟认出楚念巧,就仿佛往日的不堪都找上了门。他害怕了,他想离开。又或者还有一个选项,我不救楚念巧,由她自生自灭,连同陆璟的过往一同埋葬。

      可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进院子吗?」我拉了拉他的手,「我当时觉得这个人一定很想活下去,才会倒在我的后院门口。我算是个烂好人,但凡遇到那些想活下去的,我都会想帮一把。阿璟,不是我救的你,从来都是你自己救的自己,我只能帮一小把。」

      「现在也是,如你所说,楚念巧当是个罪大恶极之人,但她现在被陈查这般对待,我看不过眼。我想治好她,再送她去该去的地方,偿还该偿还的罪。」

      「而你没有错,阿璟,没什么不该留下的,何况你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

      他注视我良久,才道:「那我便不走了。」

      六个字,简短又直白,清晰且有力。

      13

      陆璟留下了,事情还没解决完。

      楚念巧昏迷了一个半时辰,醒来后不愿见人。我赶过去时陈石和陈文玉还在门口拌嘴。

      「肯定是你长得太凶了,把别人吓到了!」

      「哪有的事,还不是你叽叽喳喳吵得不行。从小你就吵。」

      「我那叫能说会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木头,有嘴巴都不会说话就当摆设啊?」

      ……

      我和陆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人这么冤家?

      那两人见我们来了,这才住嘴,然后目光缓缓移到了我和陆璟拉着的手。

      啊,忘记松开了。

      我一阵尴尬,想抽出手,结果被握得更紧,去看他他还冲我笑了一笑。

      这便听到陈文玉极小声又很骄傲地说:「我和你说过了吧,笨蛋。」

      陈石挠着头嘟嘟囔囔:「小江大夫,你不厚道。」

      我甩开陆璟的手,丢给他一个眼神,「这锅你来背,我可不干。」

      说罢便不理他们几个,进了房间往里屋走去。楚念巧刚喝完药,正半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时整个人惊了一瞬,不由自主抱紧了被子往床里面缩,「啊!别过来!」

      我放慢脚步,温声道:「巧儿姑娘,是我,小江大夫,你我见过。」

      她这才抬起头,带着神经质的眼神,哆嗦着唇道:「江大夫,小江大夫,求你救救我。」

      我停在离床几步远的位置,「你现在在我的医馆,暂时是安全的,不必怕。」

      她还缩成一团不说话,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她冷静下来才问:「你可想与我说些什么吗?不想也没事,我就是之前看你在医馆附近,猜测你有事找我。」

      「我就是,」她紧紧攥着被子,艰难地吐词,「就是觉得,身上太疼,想找个大夫。他们都说,你是镇上脾气最好的大夫,所以我就……」

      「如果只是这件事,那无妨,你先养伤吧,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见她情绪尚不稳定,我暂时放下了打探消息的念头,安抚了她一会儿才出门,看到陈石坐在不远处的后院台阶上,颇为郁闷地拔草,陈文玉坐旁边,也在……郁闷地拔草。

      「我和他们说了我是男的。」陆璟走过来道,他还穿着一身裙子。

      话音刚落两人齐刷刷抬头看过来,两脸郁闷。

      陆璟又凑到我耳边道:「你的事我没说。」

      凑得太近,我耳根子烫得很,离了远些小声道:「她现在还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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