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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榻中许久,我才勉强平复心情,我江晏还是第一次摔得这么惨,第一次被别人算计成这样,还真是应了那句「温柔乡,英雄冢」。
我没什么事做,自然是在殿中翻书,夜色沉沉,谢殷竟然又来了。
我抬起眼皮子看他,「陛下不会还指望我侍寝吧?小心断子绝孙。」周遭都是暗卫,我是不能全身而退,但要是过分了,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我江晏。
谢殷抽掉我手中的书卷,「姐姐难道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分人啊,你看看你,哪里比得上你哥……」我笑眯眯地刺他。
这人约是从小被他哥的阴影笼罩着,一句话也听不得,不管不顾地就要低头吻我,我这次却长了记性,偏开头掐着他的下巴,看着他布满嫉恨和怒意的眼睛,「本来就比不上,还不让人说?」
谢殷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仓皇地离开,我看了一眼这人清瘦的背影,心渐渐沉了下来。
我是黑心肝,我是【创建和谐家园】,我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我好像还没利用过别人的感情呢,谢殷还是厉害的。
一连几日,谢殷都不曾再来。
我的孩儿们倒是偷偷溜进来几个。
「提督大人!」子墨后头跪了三个。
「其他人呢?」
「守在皇宫外,等大人一声令下,便能杀进来带大人离开。」
听了这话我笑了笑,「杀呀!」我什么时候要心慈手软了,我要想跑早就跑了,算计我?不疼一疼,到底是哪来的道理。
我江晏可不是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人,我要的是欠我的,百倍还之。
「是!」
信号弹响起,东西厂、锦衣卫乌压压地全部飞掠进来,而谢殷自然也在暗卫和禁军的围护之下出现。
「阿晏总是这么算无遗策。」谢殷穿过人群,紧紧地盯着我。
我摇了摇头,「哪有,还不是被陛下骗了去。」说罢招手,双方就厮杀了起来。
我拿过自己的佩剑,朝谢殷杀去,他不会武,给我碰到一下,都是要命的。
他的暗卫不是吃素的,我的孩儿们又何尝是好对付的。
我背后被人刺了一剑,却见谢殷面色惨白地朝我扑过来,我本想掉头宰了后头的杂碎,却心念一转刺向了谢殷的小腹,恰好刺在青鸾尾翼处。
我一脚踹开身后那人,趁机掐住谢殷的脖子,「都退下,我这一剑刺得可是不轻,不趁早治,你们又该发国丧了。」
大梁的禁军和暗卫都面面相觑,谢殷脸色惨白,声音很轻,「退下。」
我一手掐着谢殷,一手托着他清瘦不已的身子朝宫外走。
这人几不可闻地问了我一个愚蠢的问题,「姐姐是不是心里一点都没有我。」
他算计我,还要计较我喜不喜欢他,未免可笑,「不曾。」
这二字一落,这人似乎就完全脱力,我顺手将他丢下,朝我的孩儿们喊了一声,「走!」便飞掠离开。
后头的禁卫和暗卫似乎还要追,却又被制住。
连夜离开朝弦,路上草草包扎了伤口,马不停蹄,才算是到了大齐,我身体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吩咐子墨清点人数就倒进了寝殿中,不准任何人打扰。无论如何,失去意志,便只能一个人硬挨,谁都不能信,因为已经信错一次了。
十四、
等我悠悠转醒,发现郁流就躺在一旁,思绪千回百转,跪了下来,「臣罪该万死。」
郁流挑眉一笑,颇有些讽刺,「是挺罪该万死的。」他抬了抬手,「行了行了,起来,躺床上去,就你这德性,是男是女有区别吗?」
我没说话,又爬上床去,就说郁流知道也不会怪我,情分还是要从小培养。
不过我还没感叹完自己和郁流感情好,这人就一脸幸灾乐祸地笑我,「朕是真没想到,你能栽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谢殷,心里还是忍不住泛疼,「大梁现在怎么样了?」
郁流站了起来,「福大命大,活下来了。」
仅仅八字,我却不得不承认,心落到了实处,我不想他死。
郁流走了,吩咐我好好养伤,我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后背还阵阵发疼。
迷迷糊糊睡着,又被魇着了,满头大汗地醒来,扶着脸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谢殷你要缠着我一辈子不成?
这般想着,伸手拿过挂在床头的匕首,想着将腰侧那只鸠鸟割去,偏偏不知道是怕痛还是什么,我将匕首丢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算是把伤养好了,厂卫锦衣卫缺的人也训好补上了,我又成了那个行色匆匆,犹如鬼魅的大奸佞、大宦官了。
就是不太开心。
这种心情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不开心是被杂碎们烦着了,现在的不开心是心里空空的,闷得很。
郁流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竟然赏给我一个少年,眉眼风情抑或是身姿像了谢殷七八分。
我眯了眯眼睛,「等会儿送你出宫。」
少年被教得极好,好像是按着谢殷的模子刻出来的,弯着眼睛,「九千岁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看见他这副姿态,忍不住在案几上敲了敲,「满意,但是不行。」
再像,都不是。
小孩被送走了,我可是念着他像那个【创建和谐家园】给了不少金豆子呢。
十五、
猎猎寒风将窗户吹开,我放下手中朱笔就要去关窗,却发现窗外站了一人,白衣沾雪,眉眼带笑。
他还没说话,我就猛地关上窗户,背过身去,等着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才抬步走出去。
这人还立在窗前,微微垂着头,被浓重的黑夜笼罩,明明穿了一身白衣,周身的气质却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我挑了挑眉,半笑不笑地问他,「来寻死的?」
谢殷腾地抬起头,眸子有些亮,「姐姐……」
虽只有单单两个字,但正好掐着我的软肋,叫我提不起劲儿扑杀过去。
千里奔袭,雪夜佳人。
好像什么故事都可以听一听。
原来我江晏还挺有耐心的。
外头实在太冷,我把人弄进屋里,顺手倒了一杯热茶推给他,「咱们可不是能坐下谈天的关系,有什么事值得陛下千里迢迢来此处寻死?」
谢殷拿起茶杯,垂下眸子,「发现姐姐好像爱我。」
被他一下子哽住,说不出一个「不」字。
既因为这是实话,又因为面前美人垂眸的风情看起来脆弱至极。
他说他利用我不假,但是现在他什么都放弃了,求我垂怜他。
「皇帝不做了?」
「不做了。」
「喜欢我?」
「喜欢。」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么漂亮,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纤长的睫毛微微敛下,虔诚而着迷地亲吻我腰侧的鸠鸟,声音清润又带着一些颤,「我以为姐姐会把它挖了的。」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上来,我脊椎骨一阵发麻,「怕疼。」
谢殷听了脸色一黑,掐了一下那只栩栩如生的鸠鸟,「姐姐骗我。」
我听了咯咯地笑,「对,是骗你。」
我顺势滑过他后背青鸾修长的脖颈,「你合该是我的,我也是你的,阿殷。」
【谢殷番外】
谢殷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哥哥谢容不一样,即使自己和哥哥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但哥哥可以穿月白的长袍、玄色的锦衣,自己却要穿着束手束脚的裙装。他很不明白,为什么都是男孩,他要打扮成这样,他不喜欢。
他拿了哥哥的衣服穿,被母后狠狠地打。他浑身都疼,他总觉得母后想就这么打死他,因为母后嘴里念叨着,「你怎么不去死呢?!你穿你哥哥的衣袍,是要害死本宫和你哥哥吗?」
谢殷只会嗫嚅着说没有,可是皇后却并不在意他想些什么,偏要罚他,将他关进禁闭室,那里头漆黑一片,他哭得嗓子都哑了,求着母后放他出去,母后却根本不理他,母后只会抱着哥哥哄。
为什么?明明他和哥哥是一样的啊。
但是他根本没办法怨哥哥,每次母后罚他进禁闭室,都是哥哥偷偷给他送水送吃的,要是哥哥闲了,甚至还会在外头陪他,安慰自己母后也是爱他的。
怎么可能?他又不傻,母后明明恨不得自己死。
但是有一天,自己突然被从禁闭室放出来,母后为他细心地洗脸,轻声地哄他吃东西,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他以为母后终于也要爱他了,可是等父皇来抱着他哄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母后只是拿他争宠罢了。
巨大的委屈淹没了谢殷,他真的很想搂着父皇的脖子哭,可是他忍住了。
他也明白了,想要好好活下去,只能好好地穿着裙装,奶着声音讨父皇开心。
整个大梁都说他是最尊贵的公主,最受宠的公主,谢殷忍不住笑出了眼泪。太可笑了,他明明是最不被当人看的皇子,连做个男孩,和哥哥他们一起去学堂读书都不可以。
哥哥学骑射,学君子六艺;他学烹饪,学琴棋书画。
就连写出一手瘦金,都被母后把手抽肿,要求他改成簪花小楷。他不想学了,他可以不写字。
谢殷以为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会那么憋屈地过下去的时候,才知道他的母后到底有多么狠心。
谢容当上了太子,谢殷就成了皇后不得不除去的隐患。
等谢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那口气分明就是花楼老鸨。
他第一次这么恨,气出了眼泪,那妇人要剥去他衣服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从前再难挨,他也没想过死,如今,他倒是不想活了,这世上,谁期待他活着?
但若是他能活着,一定要所有欠他的人,都一笔笔换回来。
偏偏还没来得及绝望,他又被买入宫中,以为等到夜里,这大齐帝王发现他是男儿时应该就是他的死期了,谁晓得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外头看了一夜的书,临走前那颇含深意的眼神,几乎让谢殷以为,这郁流看破了自己,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说这无趣至极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那自然是御花园中撞到江晏开始。
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像一头狼,却又克制不已,让他有了几许好奇,不过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赐给了他,做了他的「夫人」。
也是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希望。
谢殷从来都是有野心的,为什么他要做谢容的影子呢?他一点也不比谢容差,谢容会的他也会,谢容不会的他还是会。
江晏权倾朝野,如果这个人帮自己的话,那一定有机会回到大梁,杀人,拿回自己应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