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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个屁。
他叹了口气,嘱咐我:「以后在司天监好好学。」
「学什么?」
「众星在天,天有其象。人禀星气而生,随星位尊卑而成贵贱之命。」
温鸿羽的声音实在好听,像天上的星星琳琅地落在冰上。夜风吹起他宽大的官袍,仿佛一瓣随时要随风而去的雪。
他的眼神在月亮上停留了一阵,回过头,对我极平静地承诺。
「你不必担心。我永远会保护你。」
四周狂风大作,我觉得害怕,手里拿着的宫灯也在颤抖。温鸿羽站在原地,忽然笑起来。
他对我招了招手,说:「年年,来我身边。」
于是幼小的我走过去,放下宫灯,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
6
「总之,」我对十珞说,「我与师尊成亲实在不妥。」
「有什么不妥?你不喜欢师尊?」
「也不是……」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睡温鸿羽睡得糊里糊涂,疑点颇多。而且他娶我,应该只是出于恪守规矩的性子,并非喜欢。
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发生了就发生了,反正我睡师尊也挺赚。但成亲是大事,如今这样,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十珞穷追不舍:「你不喜欢师尊,那你喜欢谁?宋离?」
我顿感头痛:「这关宋离什么事儿,我跟他只是朋友。」
「你这么想,人家却未必,」十珞给自己灌了口茶,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我瞧着人家对你从未死心。你与师尊成亲最好,省得他对你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我跟十珞叹了口气:「算了,不说那些。晚上小厨房做什么?我想吃面。」
十珞随口道:「那你只能出去吃了呀,今晚厨房要做糖醋排骨和粉蒸肉,百流求了师尊好几天的。」
司天监的厨房手艺相当不错,但每日的菜式都是提前订好的,到点了大家去排队拿饭一起吃,烧什么吃什么。
十珞话音刚落,温鸿羽就从门口迈进来,我和十珞赶紧行礼。
「师尊。」
温鸿羽看着我,提纲挈领地道:「我订了嫁衣。锦绣坊来人量尺寸了。你去一趟客房。」
7
我与锦绣坊的人量完尺寸,再回小花园时,十珞和温鸿羽都已经不在了。天色将晚,我瞧着时间差不多,就往膳房走。
然而没走几步,我就撞见了垂头丧气的百流。
「怎么了?」我打趣道,「谁惹我们玉树临风的百流师兄了?晚饭不是吃你爱吃的菜么,怎么不开心?」
百流撇撇嘴:「别提了,不知道师尊突然发什么疯,说自己过生辰,硬是让厨房把晚饭改成了长寿面。」
「长寿面?」
我愣了一愣。
我走进膳房,果然见桌上摆着的是一碗碗肉香四溢的面条。
「小千!你运气真好,」十珞笑盈盈地将面推给我,「你才说想吃,就蹭着师尊的长寿面了呢!」
我很是不解,偷偷瞄了温鸿羽一眼:「师尊的生日……不是还没到吗?」
温鸿羽骨节匀亭的手握着木筷,吃得慢条斯理。
「提前过。」
我噎了一口:「……提前三个月?」
温鸿羽的动作滞了一下。
一瞬师兄略一思索,道:「今日是大雪,鹖鴠不鸣、虎始交、荔挺出。此时阴气最盛,但盛极而衰,阳气开始反攻,有所萌动。徒儿认为,师尊选择今日过生辰,为的是顺天时、养万物。」
温鸿羽沉默了。
他沉默了。
一瞬继续一本正经地推想:「长寿面有福祚绵延之意,师尊选择吃面,还有心系苍生,为天下祈福之意。」
最后,他望着温鸿羽,一脸崇敬:「不愧是师尊。」
我恍然大悟。
「我懂了。」
温鸿羽咳了两声:「快吃。」
8
不知为何,我与师尊要大婚的消息在王都传得格外快。
他们说,是我给温鸿羽下了【创建和谐家园】,威胁他娶我为妻,他才迫不得已要与我成亲。
我在城中臭名昭著,而温鸿羽身为司天监监正,素来清正端雅,在世人眼里是神祇一般的存在。不出半个月,连街头的酒馆里都开了评书,夸大其词地描述起我是如何人面兽心地糟蹋了温鸿羽,又逼迫他和我成婚。
我的流言往日传得已经不少,这次更加离谱。
横竖我说什么都没人信,烦躁之下,我不由赌气道:「对,我就是设计睡了温鸿羽。关你屁事?」
于是对我的各种谩骂愈发明目张胆,就连我吃碗阳春面,都有人朝着我砸臭鸡蛋。
「妖女!」那人忿忿不平地骂道,「不要脸!」
我侧身躲了他砸过来的鸡蛋,却忘了自己面前还有面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被掀翻在地,溅了我一身汤。
我大受震撼。
你打我就算了,你浪费粮食?
你知道农民伯伯有多辛苦吗你浪费粮食?
我决定拿出我的拳刃给这人一点教训。
然而我拳头还没举起来,那人直接往地下一躺。
「司天监【创建和谐家园】啦!」
好家伙,还碰瓷。
给我气笑了。
周围的人也开始围聚过来,对着我指指点点。传进耳中的,无外乎是什么不知廉耻、自甘【创建和谐家园】。
我正思忖着怎么脱身比较轻便,一片菜叶子就砸了过来。
「滚出司天监!」
砸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我刚要继续闪避,肩膀就被按住,然后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挡在了身前,生生把那些污秽受了下来。
围观人群立时愣住,动作也停住了。
「温监正?」
我有点意外。
师尊怎么来了?
温鸿羽穿的是司天监的官服,似云水天青,清贵非凡。此时被砸了污物,如同美玉蒙尘,瞬间就毁了。
我看着他那身狼藉的雪衣,心情有点复杂。
「温监正不必如此忍让!对待这种妖女,就该狠狠打一顿,逐出师门!」
「是我要娶的。」
温鸿羽的声音虽凉,却掷地有声。
四周的人霎时静了下来,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温监正……您说什么?」
「我说是我要娶的。」
温鸿羽定定地立在那里,说出的话却无异于平地惊雷,将众人炸了个天翻地覆。「她什么都没做。是我情难自抑,做出逾矩之事,与她无关。」
冬日晌午的阳光虽烈,却并不灼人,只叫人在这冰天雪地里生出几分脆弱的暖意来。
「但她早已经脏了!」有人叫嚷起来,「她知道她睡过几个男人吗!她早已是不贞之身,伤风败俗,枉为女人!」
我感到温鸿羽的气场骤然冷冽,连带着身后的我都打了个寒颤。
「脏?
「千年是我的徒弟,她性子顽劣,或许是骄纵了些,却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她有选择的自由。我不介意,也不觉得她有何过错。
「你敢这样说,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我的徒弟,是吗?」
他盯着那个人,一字一句。
在场众人霎时噤若寒蝉。
温鸿羽冷冷地睨视过他们,抓住我的手回了司天监。
9
我沉默地跟着温鸿羽回了司天监。
他的房间燃了暖香,檀木的气味温暖又好闻,闻着让人很安心。
我坐在桌沿,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师尊,其实您今日不必如此……」
温鸿羽垂着眸,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看得他轻描淡写地解了外袍挂在一旁,然后给香炉添了熏香,给茶杯沏上茶水。
我从小最怕他这个样子,不由走过去扯他的袖,放软了语气唤他。
「师尊……」
「为什么不辩解。」他盯着我,「他们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辩解?」
我隐隐觉得他有些生气,却不知他的气从何而来。
「没什么好辩解的,我本来就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