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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雪落棠梨-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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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迎上他的视线,开口道:「苏黎雪从不喜欢仰仗他人。这个仇,我要跟你一起报。」

      他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些许,露出一个笑容来。

      18.

      五月十八,京城一则爆炸性的消息传来,说城北新修的桥墩不知怎么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裂隙足有一寸宽,不似人为,施工众人围观时,桥底挖出了一块硕大的白石,形似人面,更神奇的是,这白石背后的纹路,隐隐约约现出一个「和」字。

      此事一出,街头巷尾所有的八卦都熄了火,所有说书的卖唱的开馆子的,哪怕熟人路上见了打个招呼,也要说:

      「您听说城北那件事了么?」

      关于那道裂隙的形成,有人言之凿凿说看到半夜一条白龙驾临河上,一爪搭在桥上,压得桥瞬间崩裂;还有人说这种裂痕怎么可能是压出来的,他家的三姑的二哥的大外甥住在那附近,说是一天夜里半空陡然降下来一个霹雳,将它一分两半。

      关于这块白石和字,说法就更多了。有人说修桥的官员间生了龃龉,因而原本去年就能修成的桥才迟迟拖到如今,这是上天提出的警示,说是要和气,放下党派之争,以百姓利益为先。另一边就有人斥他是一派胡言,说这一禾一口,加上人面的暗示,分明是说今年有旱灾,要饿死不少人!此言一出,立马人心惶惶了起来。不多时,京城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这样那样的猜测,恐惧的阴云在百姓间弥漫。

      宜香茶馆。

      穿着灰色长衫的瘦削老头依旧站在茶馆中间,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张小桌子,还拿上了惊堂木。听他说八卦的人也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整间茶馆水泄不通。

      「诸位,城北那座石桥的事情都听说了吧?」老头神秘兮兮地低语,扫视一圈。

      「听说了!听说了!」人群此起彼伏地应和着。

      「那块白石,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吧?」

      「是,是!」

      「老朽今日要跟大家说的,正是这块白石的含义。」

      人群中发出「嘘」声,都表示不信他真能说出什么来。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老头一拍惊堂木,「且听我慢慢道来。」

      「这块白石,它形似什么?」

      「人面!」有人抢答。

      「正是!」老头又问,「那这石头上写着的又是什么?」

      「和字!」

      「这就简单了。」老头顿了顿,将人们的好奇心都吊到了制高点后,才道,「这说明,这块白石暗示的,是一个名字带『和』的人!」

      「啊?」人们纷纷摇头,表示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据老朽查问,这白石还并非造桥的普通石料,而是……宫廷专供的汉白玉!」

      「宫廷专供?为何会出现在河里?真是奇了怪了。」台下议论纷纷。

      「为何如此?」老头神秘一笑,「那是因为,这牵扯到一则宫廷秘闻——」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伸长脖子听他讲所谓的宫廷秘闻。

      然而,与此同时,门外一阵骚乱。

      似乎有一队士兵从门口的街上冲了过来,街边的商贩们尖叫着躲闪。

      那老头还在用神秘的语气道:

      「诸位想上一想,今年早些时候,因病逝世的六皇子,名讳为何啊——」

      「六皇子名讳?」「六皇子名讳是陆清和啊……」

      「砰!」有人踹开了茶馆大门,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从两边将人群包围。人群乱成一团。

      「接举报此茶馆有人妖言惑众,特来缉拿!」为首的人亮出令牌,随后两个人冲上前去,将那老头押住,带出茶馆。

      那老头也不挣扎,只是脸上噙着古怪的笑容,快出门的时候,他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嘶吼起来:

      「太子失德!残害手足!上天警示,若拥立无德之人,天必谴之!」

      刚刚稍微安静下来的人群又炸开了锅。人人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表情,议论纷纷。

      那老头立刻被快速拖走了,远去的一路上,还能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太子失德!残害手足!」

      茶馆的二楼,我望着老头远去的身影,有些担忧:「他如此这般,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陆清棠坐在对面,唏嘘着摇摇头:「这事是他自己【创建和谐家园】做的。他说,就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这老头是个落第秀才——其实他本来是能考上的,不过那次科举有人舞弊,硬生生将他挤了下去。他前几年还颇有些意气,写些针砭时弊的文章,得罪了与太子交好的潘家公子,被书馆辞退,还差点被打死。是六哥救了他,让他改头换面在这宜香茶馆谋个生计,还让他把儿子也接回了京城,说了桩婚事。算算日子,应当是刚当上爷爷了。他视六哥为再生父母,是刀山火海也愿意闯的。」

      我们目送着那老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他的声音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不知道他还能否再从阴暗的牢房里走出来。但是六皇子保佑,他今天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整个街头巷尾人声沸腾,人人都在谈论着那个关于「太子失德,残害手足」的皇家秘闻。

      19.

      五月二十,城东京兆尹衙门口,有人击鼓鸣冤。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普通的麻衣,赤着脚,一下一下敲着京兆尹门口已经落灰的大鼓。

      不多时,府门终于开了。出来两个人,问她:「何事击鼓?」

      她「啊啊」了两声,掏出一张纸来,递过去。

      原来是个哑女。

      那两人看了几眼,脸色霎时一变,一个迅速回去禀报,一个就要捉住那哑女往衙门里带。就在这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冲到了府门口,制止了那两人的行动。

      「吾乃京兆尹卢潜,姑娘的冤情我们已经知悉,姑娘请随我来。」

      卢潜带哑女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如今正在议事的金銮殿。

      关于石桥和说书先生的种种已经上达天听,近几日,参太子和请求重新调查六皇子死因的奏折如雪片一样飞来。事关国本,民意沸腾,哪怕皇帝想装聋作哑,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更何况,六皇子确实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哑女上了堂,并没有十分意外,她规矩妥帖地行了礼,又递交了一份状书上去,恭恭敬敬地跪在原地等待发落。

      周围各种各样心思迥异的目光投向她。太子站在最前方,脸色阴沉。而谢景玉紧随其后,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干其他大臣们,有的怒目而视,觉得哑女一介平民登上金銮殿实在是脏了他们的眼,有的则激动万分,希望六皇子去世的真相水落石出。

      脸上表情最轻松的要数陆清棠了。刚刚就是他说,太子若觉得死无对证,大可以叫哑女来对峙。

      哑女提供的手书里,详细记载了太子是如何给六皇子下毒,使得他一场普通的风寒日渐严重,以至于药石无医的,以及六皇子死后,他又是如何想办法将可能知晓内情的侍女们赶尽杀绝的。她饮下的毒药不知是剂量不够还是如何,只是将她毒哑了。她便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隐姓埋名,寻机为六皇子报仇。

      她还提供了两件证据,包括太子通过【创建和谐家园】向服侍六皇子的嬷嬷输送金钱的证据,以及当时的手下向西域商人购买毒药的证据。

      这些证据自然不可能是她自己收集到的,而是我和陆清棠多方收集,有意让她这个第一证人在堂前交出的。

      证物一出,【创建和谐家园】人的脸色俱不好看。皇帝端详着证据,有几个想要说话的【创建和谐家园】,刚说了几个字就被皇帝的眼神吓得住了口。

      太子咬着牙辩解:「这都是一派胡言……这证据分明是伪造……」

      陆清棠还是不紧不慢:「堂哥啊,这要真的都是一派胡言,你当初为什么仅仅因为她见了苏黎雪一面,就将苏黎雪骗到醉春楼害死?」

      「孤没有!你休要血口喷人!」太子脸色惨白,越发失了章法。

      「是否是血口喷人,还是请当事人来说吧。」陆清棠向皇帝一拜,挥手让我出来。

      我才从一旁的幕后盈盈现出身来。

      「拜见皇上。」

      众人见到我这个已经下了葬的死人复生,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只有谢景玉凉凉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了目光,不置一词。

      皇帝见了我,面上也是一惊:「黎雪,你……还活着?」

      我点头再拜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女侥幸逃过一劫。」

      「刚才清棠说,你是被太子所害,可有什么证据?」皇帝眼神微眯,扫视我们众人。

      「若说证据,小女本人就是证据。」我拜倒在金銮殿上,「当日我遇见哑女,不过片刻,太子便找上门来,邀我去醉春楼聚会,我去了之后发觉无人,门窗紧锁,不一会儿就有熊熊火焰燃起。幸而我学过功夫破窗逃出。此后我怕太子追杀,便一直隐瞒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幸得荣小王爷相助,如今才能够面见圣上,求您主持公道!」

      太子急红了眼:「荒唐!本太子好心好意请你相聚,那日不过是巧合罢了!」他又向皇上叩头道:「儿臣不知怎地得罪了荣小王爷和黎雪表妹,非得将事情赖到我头上。我看是他们蓄意陷害,若她没有提前安排,当时醉春楼怎么会拖出一具与她别无二致的尸体,以至于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呢?」

      「哼,」陆清棠冷哼一声,「难保不是你手下的人知道没办好事怕挨罚,自己伪造的呢。」

      太子愣了愣,目光瞟向站在他身后,此前一直一言不发的谢景玉。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谢景玉才悠悠上前。

      「此番荣小王爷的指证,似乎是证据确凿。」谢景玉道,「针对六殿下一事,既有人证哑女,又有物证,而针对杀苏姑娘一事,亦有人证。不过——」

      他指着哑女:「她不过是一个小婢女,如何知晓此等秘辛?难不成太子下毒,要闹得六皇子府人尽皆知?再说,她既然已哑,口不能言,一介婢女,恐怕也不怎么会断文识字,这一纸诉状,真的是她所写吗?有心人以利诱之,怂恿她做些什么事,恐怕也不是不可能吧。」

      「谢景玉,你!」我怒极,却被陆清棠制止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走近哑女:「你看看,可看得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哑女假装辨识着上面的字,然而还是露了馅。

      那上面写着:

      御前欺瞒者,治欺君之罪,杀无赦。兼大不敬者,五马分尸。

      这样的话她若是看懂了,免不了战战兢兢一阵,可她如今目光涣散,只盯着那个「五」字出神。这恐怕是她唯一认识的字了。

      没错,哑女的确不识字,她的那些诉状和证据都是我和陆清棠搜集的,让她出来,不过是以她的名头交出证据更有可信度,可是被谢景玉这么一搅,倒像是我们在作假。

      谢景玉轻蔑地嗤笑一声,又将那张纸向四周显示了一下,才翩翩一拜道:「既然这诉状是代笔,那这诉状里说的事情,以及婢女提供的证据,真实性也颇为可疑。

      「再说苏姑娘一事。当时醉春楼走水已经被证实是劫匪所为,京兆尹已经结案,肇事者已经伏法,口供物证俱在,无任何疑点。苏姑娘经历大难,胡思乱想一些也正常。只是万万不该拿空口的臆断强加于人,质疑我大夏的法度。」他轻飘飘几句话,就又把我打造成了一个因为惊吓而胡思乱想的形象了。

      谢景玉再向皇帝拜道:

      「国之本在于法度,法度之基在赏罚分明,实事求是。六皇子之逝世,举国痛惜,但也万不能因此乱了法度,不能因为一个皇子的不幸,就非要另一个皇子来偿还。若因为这真实性尚且存疑的证据,以及一些空穴来风的污蔑,就治罪于国之储君,世间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20.

      谢景玉这番话有理有节,还戳中了皇帝老年丧子的悲伤。是啊,皇帝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又怎么愿意轻易地再治另一个儿子的罪呢?

      我悄悄抬头观察龙椅上的人的神情,他显然有些动容。我急急忙忙地想解释:「皇上,这些证据全部属实,并非臆测,如有虚假,臣女愿担罪责。」

      但谢景玉轻轻柔柔的声音打断了我,他含着笑而有耐心,就好像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苏姑娘,臣还没有说完。」

      「继续说。」皇帝瞥了我一眼,又看向谢景玉。

      「臣并非暗示苏姑娘和荣小王爷做假证据,只是证据真实与否事关重大,需要仔细查验。退一步说,即使这些证据都是真的,也很难证明太子与六殿下之死有直接的关系。而那婢女的陈述,也不全然可信。」

      此时,【创建和谐家园】刚刚偃旗息鼓的架势一改,又恢复成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连声附和。而刚刚有为陆清棠说话的人,都缩起了脑袋,生怕皇帝迁怒于自己。太子更是得意洋洋,恢复了目中无人的作态,兴奋得脸都红了。

      「要治罪于储君,一些边边角角的证据自然是不够的。」谢景玉忽然掀开衣角,直直地跪了下去,朝皇帝磕了个响头。

      「因此,臣恳请再传召几位证人,补充一些证据。」他一字一句,「证人包括:前准六皇子妃戚若月、前六皇子府张大夫,证据包括未被篡改的六皇子的死因检验报告,以及太子陆清平长期【创建和谐家园】受贿、里通外国、卖国求荣的证据。」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我也愣在了原地。

      谢景玉不卑不亢地继续道:

      「平禧十八年,太子以云城布防图,换沙力国二十万两黄金;平禧二十一年,太子与弥罗国勾结,私放弥罗国商人五百人入京……就在近日,太子还收受大楚十万黄金,达成运送禁营货物入京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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