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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梁子恒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眼神越来越迷离。似乎沉醉其中。
这一幕都被玲珑看在眼中，所有的热闹和浮华在她眼中不过是个笑话，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悄悄从厅堂内退了出去。
她就是想看着他一点点在酒色中沉沦，渐渐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曾经东离那个英姿飒爽的王爷，堕落在温柔乡中。曾经她所受的苦楚，现在该慢慢反过来了，他们也该尝试一下坠落的滋味。
今夜月明星稀，玲珑独自坐在院落中的小亭中，冷冷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屋子里的欢歌笑语不时传出来，女子们的调笑声不绝于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没有再发出声响，周围安静的只听见虫鸣声，她靠在柱上准备闭目养神，忽见一个女子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看清了来者秀丽的脸庞，福了福身道；"绿意姑娘怎么也出来？难道不陪王爷吗？"
"王爷吃醉酒，已经睡了过去，无需我在一旁伺候。"绿意一五一十的回答，不过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她身上。
玲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论容貌奴婢远远不及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奴婢？"
"玲珑。你今晚的表现并不简单。"绿意秀眉微微蹙起，不解问道。
她见绿意心中疑惑，轻笑一声作答："绿意姑娘大可放心，奴婢对姑娘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有些东西，奴婢想要得到罢了。"
绿意见她如此平静，面上看起来还是像以前那般恭顺，不过她眼底的深邃，让绿意看不透，甚至觉得有些后怕，还好他们不是敌人。
"如果你喜欢王爷，我大可以帮你想办法，只是王爷的脾性不好琢磨，去他身边不一定是件好事。"绿意说着眸光渐渐黯淡，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道，"知道我为何不能怀有子嗣吗？每一次侍寝完毕，王爷都会赏我一碗汤药，在别人眼中是盛宠。其实不过是王爷的万物罢了。"
"果然无情之人，没想到王爷这么对你。"玲珑暗叹一声，原本以为绿意多少得到一些他的宠爱，现在看来他对所有人都那般无情，也许是一个无心的男子。
"如今府中的侧妃娘娘，虽然掌管府中大小事宜，不过王爷一般不去她房中，经常独守空房，所以才把这股气撒在我们头上。"绿意的话点中要害，眼神闪烁地看向厅堂，她喃喃自语道，"我很好奇以前的王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听闻她在王府之时，府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玲珑发出一声冷到骨髓的笑声，这声音让人听了发颤，她很快收敛了笑意，变回平日里那个恭顺的丫鬟。
"绿意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屋吧。"她扶着绿意走回厅堂。
打开房门，一股脂粉味随风飘来，玲珑看着屋内狼藉一片，梁子恒醉倒在桌案，酒杯里的酒撒了出来，歌姬们也醉倒一地，好几个躺在他的跟前。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绿意姑娘，我想起一个词来。"
"什么词？"绿意有些好奇的问道。
"现在的场景，用醉生梦死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所谓温柔乡，才是男子们最留恋的地方。"玲珑声音平稳，看向梁子恒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意。
第十一章 贴身女婢
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玲珑忙着收拾厅屋内的杯盏器皿等物，一宿都没睡。
梁子恒醒来第一眼，就瞧见她忙碌的身影，这个脸庞看起来圆润的丫鬟，似乎长得并不惹人注意，不过却耐看，小脸越看越舒适，一双黑眸更是目光流转，看起来是个灵动而聪明的人。
"王爷醒了，奴婢备好了醒酒汤。"玲珑见他醒来，便体贴的把汤端了上来。
梁子恒喝了一口醒酒。淡淡的酸甜味颇为可口，他觉得好喝，于是一饮而尽，看着空空的碗，他视线抬起，凤眸直直看向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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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王爷夸赞，是她的福分。"绿意帮着玲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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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恐怕有些不妥当吧。她才来妾身身边不久，万一伺候王爷不周。"绿意一脸担忧，秀丽的脸上满是惊惶。
眼前对玲珑来说多了一种选择，如果跟在梁子恒身边，机会也多出不少，不过现在他的性子阴晴不定，指不定哪天惹怒了他，就会性命堪忧。还有一种办法是留在绿意身边静观其变，碧落院与香云的矛盾迟早会爆发，到时候趁乱给予香云致命一击，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她思考着哪种方法最得体，于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思量。
"你这婢女，居然没有一点表示，本王说今天要带你去身边，总得知会一声吧。"梁子恒埋怨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说几句话。
玲珑回过神来，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她看了看绿意，又不安地看了看梁子恒，最后才缓缓道："绿意姑娘，奴婢虽然舍不得你，可是王爷要了奴婢去伺候，哪有违抗王爷的道理。"
一瞬间，绿意明白了她的用意，也知道是强留不住的，虽然不知玲珑所作为何，不过却又不愿成为玲珑的绊脚石。
"罢了，你与我的主仆缘分终究尚浅，还是速速去王爷身边吧，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王爷，不得有任何疏忽。"绿意对她千叮万嘱，至少这些时日两人相处融洽。
"是，绿意姑娘。"玲珑眼中流露出几分依依不舍，绿意对她不错，所以这份不舍倒是真的。
梁子恒先行一步离开，玲珑留下来对绿意说了几句体己话："绿意姑娘，以后定要小心侧妃娘娘，王爷对你越是宠爱，你就越是危险。"
绿意郑重地点点头："侧妃身份比我高贵，而且掌管王府众人，这一点我目前是无法相比的，你去了王爷身边才是更要注意，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玲珑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遏住对方的命脉，狠狠摁下去。
她与绿意辞别。前往梁子恒所在的前院，能进前院的丫鬟不多，往往都是主子看重之人，玲珑对这个地方无比熟悉，看着周围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她不禁驻足停留观赏，眼底的神情有些复杂。
这次玲珑被安排独自住一间厢房，对于一个丫鬟来说，这是一份莫大的殊荣，在王府的丫鬟们以伺候王爷和王妃为荣，往往觉得这样的差事就能高人一等，不过她也知道这样意味着危机要多几分。
前院里的侍从多。好几个都是面熟的人，不过即便如此，玲珑也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她不能露陷，否则他的手段，她都见识过了。一定会再次被逼得生不如死。
她作为梁子恒的贴身丫鬟，等他来到书院之时，自然是要贴身伺候，两个人少不了单独相处，每每此时她都安安静静，甚少说话。
"你怎么成了一个木头桩子。"梁子恒干瞪着她，脸上的神情颇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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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就该把你这个小木头当成柴火烧了。"梁子恒同她打趣说道，看着她疏离而惶恐的眼神，他一把扣住她的手道，"倒是个奇怪的人，王府内其他人巴结本王都来不及，你却对本王若即若离。"
"奴婢不敢，王爷多虑了。"她回答的谨小慎微，小脸一片紧张。
梁子恒猝不及然的冷笑一声，放开她的手说："你的背影像极了本王的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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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之后，她声如蚊呐道："看样子王爷对这位故人的态度并不太好，只是故人是故人，奴婢与她是不同的。"
梁子恒用手撑着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他收好桌案上的书信，换了一张严肃的面孔："你要记住，这些东西是不能碰的，不许翻看我的书信，否则会丢了性命。"
她当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前被人用书信所陷害，所以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来一遍，玲珑乖巧的点点头："奴婢天生胆小，万万不敢碰王爷的东西。"
自从成为贴身婢女，玲珑暗暗做出一些让梁子恒欣慰的事情，比如准备他喜欢的菜肴。又比如备好他喜欢的糕点。多年的相处，她自然知道他的喜好。
玲珑与前院的侍从们也关系交好，做糕点的时候也不忘给他们也备一份，在大家眼中，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女婢，模样乖巧性格温和。除了言语不多，几乎找不出来什么缺点。
她与他们相处之时，闲聊之时会问起梁子恒与重臣交好之事，以前梁子恒与墨家往来频繁，看样子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与墨家也少了往来，到底是有几分忌惮。
玲珑在前院渐渐站稳了脚跟，前期的路已经铺好，她总是费尽心力的替梁子恒寻来美酒，也会把他引到碧落院中，亦或是悄悄告知他哪里又有新的漂亮歌姬，看起来是个讨好主子的女婢。
"玲珑，你这名字还真是八面玲珑。"梁子恒看着她送来的一坛坛美酒，苦笑一番。
他不拒绝她送来的任何东西，不管是酒还是漂亮的女子都一一收下，梁子恒似乎沉醉其中，经常一整晚都在饮酒和莺莺燕燕中度过。
也许是因为心中恨极了他，所以看见他堕落成这般，她没有感觉丝毫的疼痛，反而有一丝报复的【创建和谐家园】。
暗楼并没有急着让她去做事，玲珑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后面的事宜。
不过最让玲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香云终究没有放过绿意，碧落院内一团热闹，她被梁子恒唤到了碧落院。
眼前的场景让玲珑心痛不已。她看见绿意头发蓬松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而且秀丽的脸上有几道指甲的划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绿意姑娘怎么呢？"玲珑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与人私通，如今被抓个正着。"梁子恒面无表情的说道。
玲珑又朝着那所谓的"奸夫"看去，那个男子长得颇为俊逸，像个书生一般，不过就凭绿意的性子，她断然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爷，这里面兴许有误会。"玲珑急着解释道，看着沦落至此的绿意，她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香云白了她一眼，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厉声呵斥绿意道："这小贱蹄子，居然背着王爷与人私通，平日里王爷那么宠爱她，看样子是把她惯坏了，如此的无法无天。"
玲珑心中焦急。想帮绿意说几句话，可是梁子恒看起来面色冰冷，似乎放任香云的说辞和做法，没有做出丝毫干涉。她体会到人微言轻的无奈，碧落院本来就被香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定然不会放过绿意。
院中的歌姬们都纷纷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对于她们来说绿意像姐姐一般，如今这个姐姐出了事，她们不知下场会如何。
"王爷，绿意姐姐是冤枉的，还请王爷明察。"
梁子恒对绿意的遭遇似乎无动于衷，把玩指间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王府中女眷的事情都是侧妃处理，这次也不例外，不过惩罚是惩罚，留她一条命。"
这似乎是对绿意最大的仁慈，玲珑有心无力，此时的绿意仿佛任命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底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灰暗一片。
玲珑再一次感到心寒，也许女人对于梁子恒来说，不过是可以随手抛弃的玩物罢了，当他腻味以后，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就连被冤枉也不去查明真相。
梁子恒吩咐完这些事情，转身扬长而去。
她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心中莫名发颤，双手紧紧握住一起，恨意再一次涌了上来。
绿意被施以杖责三十，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经得起这些折腾，疼痛的声音不断传来，为了杀鸡儆猴，特意在众人面前行刑。
如此一来，绿意在王府彻底没了立足之地，也彻底丢了脸面，不得不说是个可怜的人。
第十二章 倾诉
玲珑不忍心继续看下去，眼睛微微闭上，直到杖责完毕，绿意像个破布一样被拖着往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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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们把绿意身上仅剩的金钗也拔了下来，一头青丝松散开来，看起来破落不已，往日的风光变成今天的狼狈，都是因为梁子恒和香云。
玲珑虽然心中可怜她，不过也只是目送绿意被从府中拖出去。早就劝说绿意要争一争，否则结局可能不会太好，但是绿意没有听劝，反而被香云暗算，着实是让人惋惜不已。
从王府被赶出的奴仆和侍妾，下场往往较为凄惨，京都里面没有哪家府苑再敢收留他们。现在绿意身上还带着伤，身上又没有半分银两，玲珑不知她是否能够活下去。
那个所谓的"奸夫"也被香云狠狠责罚了一顿，不过也留着半条性命，碧落院的其余的歌姬们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她们不知道会如何被处置。香云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们的，对管事嬷嬷吩咐道："她们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王府可容不下这群不干净的人，要是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事情，丢了王爷的脸面。"
可怜的歌姬们脸上煞白，她们在王府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又要被送回原地，以后想必会更加艰难。
玲珑看着歌姬们一个个被带了出府，很快偌大的碧落院就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平日里的欢声笑语，周围陷入一片死寂中。
"这下子王爷终于不会再把心思花在这个地方。"香云松了口气。一脸得意的神情。
所谓小人得志，就是香云这般做法，她是看不惯的，然而玲珑如今的身份拿香云没有办法，她还需等待机会。
碧落院安安静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丫鬟仆从们也被遣散到其他院落中，昔日的繁华渐渐散去，玲珑眼中透出一丝凄凉。
香云从院子离开之前，走到她身边敲山震虎的说："你是王爷的贴身丫鬟，我是动不得你的，不过你也不要太嚣张，外面那些女子少给我带进府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番话说的清晰明了，以前那个态度温和的香云，早就不复存在，玲珑不宜现在与她争锋相对，福了福身应道："奴婢明白。"
她回到前院，拿出平日里积攒的银两，把它们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侍卫，央求道："林大哥，拜托你把银两交给绿意姑娘，她身上有伤，应该没有走太远。"
林侍卫接过银两，暗叹一声道："玲珑，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都到了这时候还不忘帮助绿意，不过她所做之事本就是死罪，王爷能够放她一条性命，实属开恩。"
玲珑苦笑一声："林大哥，我跟了绿意一些时日，想必这件事情另有蹊跷。"
"这话可不能乱说，以后谨言慎行，主子们的心思难以捉摸。"林侍卫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小心一些。
这几日梁子恒，玲珑见他看起来沉默许多。身形愈发消瘦，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冰块，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
自从碧落院的众人被遣散以后，王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主子的心情不好，做丫鬟侍从的自然小心谨慎的伺候。
等到这件事情渐渐平息，玲珑趁着采买溜出府，偷偷前往绿意所住之地，林侍卫把她安顿在京郊一个偏僻的屋内。
此处比不得王府，看上去荒芜，屋子十分陈旧，玲珑的银两不多。只能勉强为绿意找一个栖身之地。
她推开破旧的木门，轻轻走进去，一股潮湿的味道迎面扑来，她看着绿意苍白的脸颊，鼻尖有些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