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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遥书继续说道:「而将军,当时正扮成公主身旁的死士。当时我曾劝过将军无需多此一举,按照太后的脾性,公主必然是安全的。可将军,依旧坚持要去。」
按照林遥书的说法,其实最后将我安全救出的人是谢霁,但对于这个说法,我只是半信半疑。
「将军知道公主被掳后,连夜赶往京城,在重重死士中将幼帝劫出,还受了重伤。马不停蹄地赶回淮州后,部署好一切,又混入太后的死士中。」
「公主应该很明白,一个死士的武力如何。」
大陇延前朝旧制,凡皇室之人必配死士,其数不等。死士可以一敌百。
林遥书的话宛若重锤,一字一字地砸在胸口上,险些让我透不过起来。
「可他从未说过。」我艰难地发出声来。
「最初将军找到公主时,您正气头上,他怕您听不进去。后来,也曾写信解释,听说,公主一封未读。」林遥书解释道。
「将军胸口处有一刀疤,便是那时留下的。公主一看,便知真假。」
「其实,公主一直都是将军最在乎的人。」
话音刚落,越过林遥书的肩膀看到了谢霁和盛颐的身影,二人并排朝我走来。
「遥书,你为何在此?」谢霁看到林遥书有些惊讶。
「帮将军伸冤。」林遥书嘴角的浅笑若隐若现,又道:「夜深了,不打扰公主休息。」说完,转身离去。
我看盛颐安好,顿时松了一口气,所幸谢霁并未为难他。
蓦然又想起当初我生完孩子,正迷糊,只是一味地同盛颐道谢,并未说清楚是益州那次,难不成盛颐误会了?
谢霁那头目光灼灼,我偏头避开,忙将盛颐拉到一旁。
「我同盛颐说几句话,你别跟来。」我低着头,确定谢霁的脚并未离开原地才转过头。
「公主有何事要同我说?」盛颐眸中带着疑惑,想来谢霁还未将事情告诉他。
我忙松了口气,小声问道:「之前我被太后虏去益州,救我的人是你吗?」
盛颐眸中一闪,眼角微斜,很快就理顺了来龙去脉,「原来公主之前说的两次不同于我想的两次。」
我紧抿着唇,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难生恨 2
13.
「我之前的确在益州,只是未曾得知太后竟亲临过益州。如此想来,皇上近来身子不好是因为谢霁罢。」盛颐轻描淡写,好似并不在意。「当时我虽疑惑,但却未曾问公主,造成这一番误会,实在是抱歉。」
我连连摇头,「你不必如此,分明就是我一时糊涂。」
盛颐往回看了一眼谢霁,「我还是同他说清楚……」
「别……」我打断盛颐,拉住他的袖口,「夜深了,路不好走,你还是快收拾好离开。」
「他……不会在意的。」我又道,若是盛颐开口,谢霁难免借题发挥。
原本应在深夜锁上的城门开了,一行人从城里走出来,许是雪地滑,走得很慢,月光冷清,披在身上,更显落寞。
当最后一个人踏出城门,我被人拦腰抱起。
厚重狐裘将我团团裹住,半个脸缩在里面,眼眸垂落,避开谢霁的目光。
「他救了你一次,你就护长护短,那我呢?」温热的白气扑在脸上,「好好想想。」
我只好将脸完全埋在狐裘里,下城楼一顿一顿地,仿佛心也随着一上一下。
「躲没有用。」谢霁的声音隔着狐裘传来。
我沉默着,而谢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谢霁将盛颐赶走后索性将此处变成了他的临时住所,而我仍旧住在原来的房间,只是,谢霁也住了进来。
回到屋内,谢霁将我放到床上,一旁是正熟睡的晴雪。
我一起身,谢霁就开始解身上的腰带。
「你做什么?」我因要顾着晴雪,低声质问道。
只见谢霁笑眼迷离,手上仍再继续动作。
我正欲上前制止,他早已褪尽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上面伤痕纵横,触目惊心,其中最刺眼的莫过于腰侧和胸口处的伤疤,虽已愈合,但狰狞吓人。
那次他受伤时,因进入先帝地宫偷取一本残破的书被地宫的死士追杀。
我正在寝殿内午睡,蓦然被一声闷响惊醒,惊慌地睁眼想传唤宫女,但被手捂住嘴,血腥味刺鼻。
「是我。」耳旁传来谢霁虚弱的声音,我转过头看他,发现他一身黑色精装,腰侧血流汨汨,而衣襟处却露出一角泛黄的书。
「你怎么?」我惊慌地替他捂住伤口。
谢霁苍白的唇微微勾起,「小伤。」
门外陡然出现几个高大的人影,接着是一阵敲门声,「宫中有刺客闯入,公主寝殿内可有异样?」
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冷静,「本宫一直在午睡,并未有异样,倒是你们扰了本宫的清梦。」
外头的死士随即离去。
而谢霁早已褪去外衣,露出腰侧的伤口,深可见骨。
我颤抖着手替他包扎,寝殿内的白色丝绸围了一圈又一圈,期间几滴泪水落在上面,与殷红染在一起。
谢霁的手覆上来,少见的冰凉,仍旧是一副慵懒的语气,「别哭,我不疼,真的。」
泪珠似断线一般滴落,我吸了吸鼻子,「谁心疼你,本宫是心疼这新进贡的绸缎,都给你用完了,本宫还怎么给寝衣?」
「反正都是用在我身上的,横竖都是一样。」谢霁躺在床上半阖着眼,半轮墨瞳酿着笑意,竟看得有些醉了。
我将金创药收好,瞪了他一眼,余光落在他褪下衣物半遮着的书上,上面墨迹半褪,依稀能看出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青青」。
「那是什么?」我好奇问了一嘴。
「我要覆皇权的理由。」
14.
「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被谢霁的声音唤回神来,正对上他那双墨漆似的瞳,二人靠得近,隐隐感觉到他的体温,仿佛要将我所有退路封住。
「你脱衣服做甚?」我眸光下撤,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腰侧的伤口上,脑中又浮现起那两个歪歪扭扭的「青青」。
「自然是准备沐浴,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不要太操劳。」谢霁伸手欲替我整理鬓边的碎发,我急忙躲开,而他顺势扣住我的脑,附身一吻。
我双手抵在他身上,无意抚到胸口上的伤口,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他离了我的唇,手掌将我的手包围,「岁晚,对不起。」
谢霁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为何说对不起?」我的手想逃,奈何他攥得紧。
腰也被他扣住,两人最后的一丝缝隙也被消失了。「益州那次,还有城破那次,对不起……」
「我不会再弄丢你。」他郑重地说着,颈部被热气喷得发痒。
「谢霁,你弄疼我了。」我找借口挣脱开来,「你今晚睡在别处罢,晴雪半夜会醒。」
「那我更要留下,你如今正虚弱,多睡些恢复身子。乳母就在隔壁屋,晴雪醒了我便抱过去。」谢霁一脸认真地反驳我,一副不容拒绝的神色。
「谢霁。」我无奈地唤道。
结果这人却正经地应了一声,让我更加窘迫。
「这样不好。」我掰着手指,「你……明日还要早起和士兵们……商讨战事,还是换间房好。」
不等谢霁开口,我转过身轻手抱起晴雪。
他制止我,「好,我沐浴之后就走。」
我松了口气,等谢霁掩上门后,将半数烛火吹灭,上床阖眼。
今日这一场「闹剧」当真是让我筋疲力尽,很快就入了梦。
梦里我从头过着我的一生,被太后带到京城找先帝,然后先帝反叛,我入了宫,成了长公主。十六岁那年,盛颐在御前求娶我。先帝应允,于是红妆十里,我嫁与了盛颐。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寿终正寝。
一辈子平安顺遂,只是没有谢霁。
我有时会想,如果谢霁没有将我选作棋子,我这一生会不会好过一些。可惜,从来都只是如果罢了。
梦终,人醒。迷糊间觉得身上热,抬头与一硬物相碰,痛得我轻呼出声:「嘶……」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有人睡在身旁,与我相拥而眠,方才就是磕到了他的下颌。
「谢霁!」我使劲将他推开,抢过被子将自己裹住。
「天还未亮,再睡一阵。」谢霁眸底映着光,一片笑意,丝毫不恼,隐隐有再次侵入被褥之势。
「谢霁,你去别的屋里睡,好么?」
「不好,方才抱晴雪过去就醒了一次,在折腾就天亮了,清晨还要同商讨战事,还是趁机多睡一阵好。」谢霁将我逼至墙角,顺势将我揽入怀。
谢霁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怎么忽然就醒了,明明方才还睡得那样安稳?」
「我做了个梦,梦里没有你,我过得……也算幸福。」
他才阖上的眼蓦地一睁,情绪藏在昏暗的光线里。
15.
谢霁这次在通州停留了很久,通州物资富饶,的确适合养精蓄锐,而后便是直捣京城。太后失去通州,一气之下赐死了通州刺史一家。而盛颐那日离开通州后,没有回益州,而是回了京城,听说他一路扶摇直上,现如今已经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今日上元节,谢霁执意要带我出门。
我几次拒绝,奈何今日晴雪十分精神,怎么都哄不睡。
谢霁见我满脸愁颜,抱起晴雪说道:「既然不想睡,那爹爹带你去外面玩一阵,玩累了便困了。」
谢霁逗得晴雪咧嘴大笑,他眉眼间隐隐透着得意,贴上晴雪的脸,对我说:「你看,晴雪也想去。」
我沉默着,算是同意了。
谢霁很喜欢上元节,从前上元节也喜欢带我出宫。
那年花灯如昼,而谢霁却带我听说书。
说书老头嘴里念念有词,没听几句就昏昏欲睡,依稀只记得他说什么前朝懿德皇后与明帝情深,育有一女,为元瑶公主,昶帝反时,皇后与公主自焚于殿内……
当时觉着无趣,忙拉着谢霁去看花灯。
如今想来,很是疑惑,为何上元夜会有人说前朝旧事?
正想着,肩被人蓦地握住一揽,撞入谢霁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