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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猛得睁眼,一片漆黑,泪水不停地从眼里涌出,滑入两鬓。
是啊,我从来都不是他的青青,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当时我并未像梦里一般,用力推开谢霁。
我愣在怀里,震惊,酸苦,慌乱,皆有。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地说服自己,只是他与林遥青多年未见,只是故人久别重逢之喜,他只是醉了,不若肯定还会叫林遥书的名字。
我静静地等,但谢霁没有在说话,他醉倒了。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真是可笑,卑微至此,甚至不惜装聋扮哑。
7.
那日谢霁走后,信一封接着一封地送来。
无非就是问我是否安好,他那边情况如何。
我匆忙一瞥,便又喂了灶头。
阿莜每三四日便会过来同我把脉,药抓好后便由药铺里的学徒送来。
每次阿莜都会同我说起她上京赶考的心上人,憧憬着以后入京后的日子,每每说完,她都会笑着同我说:「娘子放心,我会等到你的孩子出世后再入京的。」
没过多久,京中传来消息。阿莜的心上人高中,但却不会回来接她,因为他娶了御史的千金。
阿莜再来替我诊脉时,双眼红肿,嘴角挂着强笑。
「有时候真羡慕娘子,有个人待你始终如一。」说着,眼下渐渐湿润,泣不成声。
「你说……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变了……」
我轻抚着阿莜的背,温声道:「或许,一开始就没爱过,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罢了。」
一如谢霁待我。
「阿莜,这样的人,不值得。」不值得用余生去抚慰阵痛,不如淡忘。
阿莜哭了很久,我见天色已暗,索性留她吃晚饭。
两人又聊了一阵,送走阿莜时,我也有些乏了。
本想小憩一阵,竟睡着了。
不知怎得,越睡越热,醒来时身上一层细汗,而人却躺在床上,一旁火盆烧得正旺,谢霁正拨动着里头的炭火,棱角分明的脸被分成阴暗两面。
「不是说不来了?」
「这么冷都不烧火盆?」
两个人同时开口,他眼中的焰光因双眸微弯而消逝,「天冷了,我不放心。」
「我很好,你可以走了。」我移开目光,冷声道。
「很好?」他坐到床边,我旁往后挪了些许。
「从前你在宫里少说也会放三四个火盆,天稍冷便离不开手炉。」谢霁朝我靠近,我猛地向后躲着,触不及防撞到墙上。
意 料中的痛楚没有传来,一双手按在了蝴蝶骨上,抬头一瞬被按入怀中。
「我来时你鼻尖都冻红了,身上还穿得那样少。你同我说很好?」低哑的声音压至耳边,耳垂触及薄唇,烫得我偏过头。
「没有你,怎样都是好的。」
谢霁下颌崩紧,情绪再眼中翻涌,猝不及防地凑上来,五指穿过发丝扣住后脑,封死退路。同从前的温柔缱绻不同,唇肉厮磨,接着将内里掠夺得一干二净。
我狠下心用力一咬,腥甜在舌尖绽放,他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睨着我,仍由处置。
我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将他推开。
他拭去嘴角的鲜血,满目柔情地凑到我隆起的下腹上,抬手攥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动作。
「娘亲狠心,不疼爹爹,你以后出世可得帮我好好劝劝她。」
话音刚落,腹中的孩子就动了,试探一般,踢了我一下。
我惊得一颤,对上谢霁抬起的双眼。
「你看,孩子都心疼我了。」谢霁眉目舒展,轻声笑道。
「是我的孩子。」我纠正他道。
谢霁忽略我的话,继续柔声道:「迟些日子便要攻打通州,明日你跟我回去可好?」
「阿莜说我月份大了,不宜长途奔波。」我怕不答应谢霁便强行带我走,只好委婉拒绝。
「那等孩子出生,我们成亲,就在通州。」手被谢霁捂热了,掌心全是汗。
我这才明白后面这句才是谢霁的目的,只是我不明白。
然而上天也没能给我这个机会明白。
谢霁攻城那日,漫天血腥,杀声震耳,羊水也破了,而我隔着千军万马与他相望。
8.
寒意随着时间渐渐加重,如我的身子一般。
我趁自己还能行动自如打算出门购置接来下的日子要用的针线和布料。
买完布料,我看到布铺门口有个卖剪刀针线的摊位,我想着孩子出世,总归要做些新衣裳,决定买一把锋利的剪刀。
「请问剪刀怎么卖?」
摆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眼神有些呆滞,抬起眼后神色大变,冲上前跪下大哭:「娘娘!娘娘,奴婢不是有意丢下公主不管的,是……当时兵荒马乱……」
我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东西掉落一地。
那老妇人却上前抱住我的脚,忏悔似的继续道:「自那日后,奴婢夜夜难安,自知死不足惜,可又怕下到黄泉无法同您交待……」
路上行人纷纷看过来,我怕被认出来,只好俯下身挡住脸,「阿婆你认错人了。」
老妇人仍旧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理会我。
这时,一只手闯入视线中,将我和她分开。
那只手末端的袖口花纹繁复,道出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我的心提至喉咙,抬起头一看,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我从未想过我会在通州遇见他,宣国公世子盛颐。
当年宴上求娶未果后我们又相见,他仍是衣冠磊落的世家公子,而我已是村野妇人。
若他将我送回京,定能赢得太后青睐。
思考之际,老妇的儿子跑来,将老妇扶起,一个劲地同我抱歉:「对不起夫人,我娘她年纪大了,一时胡言乱语,还请夫人别怪罪。」
「无妨。」我心不在焉地应他。
说完正准备俯下身拾起地上的物品,却被盛颐止住。
「你怎在此?」他目光划过我的小腹,最后俯下身替我捡起地上的东西。
我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几个人正犹豫着是否上前,脑海一片混乱。
盛颐许是看出了我的慌张,浅笑道:「放心,我不会抓你回去的。」
我顿时长舒一口气,朝他伸手,「多谢。」
盛颐却没打算将东西还给我,「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何在此,谢霁呢?」
「不知。」我摇了摇头,「他弃而去,我另嫁他人。」
盛颐眼眸一闪,瞥了眼远处的几个人,「那你如今的夫君呢?」
「死了。」我平静地应他。
盛颐点了点头,并不惊讶,「你如今身子不方便,我替你送回去。」
「不必,我自己可以。」我果断拒绝,若是真让盛颐知道了我的住处,一来日后脱身困难,二来,谢霁定也会知道,届时定会立刻带我回去。
盛颐被我这副样子吓得一愣,随即眼角微弯,「我来祭拜我娘,你不必待我似洪水猛兽一般。」盛颐将东西递给我,「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强求,路上小心。」
「多谢。」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转身离去。
我怕盛颐跟上来,期间回头看过一眼,发现他站在原地,正同我四目相对。
我飞快地转过头,加快了步子。
9.
我与盛颐相遇一事还是被谢霁得知,最新一封信的内容便是让我远离盛颐。
我看着信一点点地被火焰蚕食,担忧随之漫上心头。
而这进退两难的处境,来的竟是如此之快。
谢霁兵临城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通州,城中百姓十分惶恐。
那日我给人送外绣品,正往回走。
街上的行人不是拿着包袱就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物资,不远处还有谢霁放在我身边的眼线。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叛军攻城啦!」
路上的人瞬间惊慌地逃窜着,我抱住小腹小心翼翼地在期间穿梭。
往前走的人群忽地又往回跑,我看着朝我涌来的人群,四处张望,发现有许多士兵将人群团团围住,往城门处赶。
人们仿佛网中的鱼群,涌向四周,又聚集到一起。
我夹在人群之间,因要护着孩子,只好随着人流走,几次看到那几个眼线试图穿过人群抓住我,但还未靠近就被冲散了。
远处敞开的城门刺眼,我顿时明白过来通州刺史的意图了。
谢霁每每攻城都善待百姓,而刺史借机将百姓赶出城,一来是想让谢霁措手不及,二来是拖延时间给自己逃跑。
痛呼声从四周传来,原是有百姓知道前路危险,想冲出士兵的围困而丧命。
人们无法,只好冲出城门,高举双手对着那头谢霁的军队大声喊道:「将军饶命!」
人潮汹涌,一路免不了碰撞。
我走出城门的那一刻,杀声一片,箭雨从头顶飞过,落到眼前的百姓、士兵身上。
血腥熏得我不忍皱眉,下身忽地暖流汨汨,羊水破了,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知战争残酷,但亲眼所见,满目血光,让人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