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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颌抵在头顶,温柔地揉着我的发顶,心也随之化作一滩春水。
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许是着急赶路,谢霁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尘土气息。
「话都让你说完了,本宫还能如何?」我语气上仍是不情不愿,但暗处早已勾起嘴角。
幻象总会烟消云散,残忍的事实宛若利刃,让人遍体鳞伤。
回过神来,发现脸上冰凉,我抬手拭去泪水,「再好,都已是曾经了。」
「娘子的夫君一定很爱你,他定会保佑你和腹中胎儿的。」阿莜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
「但愿。」但愿他放过我。
阿莜走后,有人送信。
信上写着,岁晚亲启,寄信人自然是谢霁。
从前,谢霁离京超过一个月便会给我寄信。寥寥数语,或是报平安,或是诉相思。
未避免太后发觉,我每每读完就烧毁。
如今,我的好奇和欣喜早已消磨殆尽。还未拆封,便喂了灶头。
许是谢霁吩咐,赵大娘隔些日子就会过来帮我浣衣。
一连两月,谢霁都未曾到来,日子虽然艰苦,但也自在。
赵大娘的儿子林生人很好,日日都给我送菜。
只是今日我听到敲门声从屋内出来时,门被谢霁合上。
脚似沾了浆糊,陡然停住。
谢霁凌厉的目光投来,许是连夜赶路,红丝布满眼白,拎着菜篮的手指节泛白,几欲握断。
「你怎么又来?」我问道。
他嘴角笑意冰凉,「原以为你只是不愿回信,没想到你竟连信都不愿看了。」
注:荷包上绣梅子的喻意来自于:国风·召南·摽有梅 ,是一首表达女子嫁期将至,寻觅夫婿的急切心情的诗。
其中「庶士」一词也来源于此,庶:众多,士:未婚男子
4.
「情已断,何必再藕断丝连。」身上的力气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而消散,原来,心还是会痛。
伸向竹篮的手被他握住,薄茧割手。
谢霁用力一拉将我拥进怀里,一如从前,将头埋在我肩窝上,「岁晚,你都还未替我做过鞋。」语气强忍着怒意,哑声低语。
「听闻做鞋好卖些,所以找林大哥试试手。」
原是想给谢霁做鞋,才学了做。鞋还未做好,人心却变了。
「不准替他做鞋。」谢霁一字一顿地说着,腰上的手捏了捏,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道:「明明是有着身子的人,怎还比从前瘦了?」
我挣扎道:「通州还未是你的城池,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很快就是了。」
「那我提前同你说声恭喜?」我冷笑道。
「岁晚,别这样。」谢霁无奈道,将我搂得紧了些,任凭我如何捶打都不放手。
「宋岁晚自然不会这样。可我只是个因战乱死了丈夫的可怜妇人,不是你的岁晚。」
腰上的手一僵,我顺势用力将谢霁推开。
他连连后退几步,双目怔住。
双目盈上热泪,看不他是悲是痛。
「还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我不想被太后发现再抓回去活埋!」许是心气郁堵,小腹丝丝绞着。
谢霁上前扶住我,「岁晚!」
我睁地看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
「好,我走。」谢霁搂住我的肩,「只是,来时赶路,还饿着,走不动。」待我站稳后,他收回手,在一旁等我回应。
「吃完就走?」
「吃完就走。」谢霁一脸认真,肯定地应我。
「好。」我示意他将竹篮给我。
他避开我,「有着身子是不能做粗活的。」说着,朝厨房走去。
我看着谢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心乱如麻。
5.
我将面端到谢霁面前,「快吃。」
谢霁并未动筷,眸色幽暗,「我送来的东西,为何不用?」
「那些华贵之物,会让人生疑。」
「滋补身子的药也不愿意吃?」
我垂下眼眸,听到自己平静地说:「阿莜姑娘医术很好,她开的药足矣。那些东西放在屋里碍地方,还请你顺道带走。」
「那便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他一口回绝。
「谢霁……」
「面快凉了。」他打断我的话,开始大口吃着面。
没过多久,整个碗便空了。
「谢霁。」我又唤了他一声。
「嗯。比起当年寺中的素面,要进步许多。」谢霁一脸餮足,仿佛之前的争吵都是我的幻觉。
才启唇,人被他拥住。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不想我再来,就记得看我的信。你不念我,那我便多念你一些。」
颈后忽地一凉,「别再丢了。」
他松开我,眸光仍在我身上流连。
我低下头,发现是我被劫时弄丢的玉坠。
玉未碎,人已散。
关门声将我唤回神,身上残留着他的余温。
仍记得当初梅子时节,漫天落花,他带我走过寺门前的百步阶梯,以余生起誓。
如今回忆起来,宛如心头挑刺,痛彻心扉。
6.
谢霁以剿匪为由离京谋反那日,漫天鹅毛飞雪。
我听到消息时,躲过一众宫人侍卫,孤身离宫来找谢霁。
赶到谢府门前时,谢霁还未离开。
掀开帘子,他扣着我的腰将我拉入马车内。
我一身落雪,头发和外衣都湿了,生怕这般狼狈的我让他生厌。
谢霁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双眸平静得出奇,只淡淡一句:「你怎来了?」
身上的寒意随着话音渗入体内,我愣了愣,随即轻捶他一下,嗔道:「本宫知道你今日要走,若不来,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了。」
「你若嫌本宫麻烦,本宫走便是。」说着,我转身欲下马车。
谢霁拉着我的手,将人带入怀中。
「不敢。」他将一旁热好的手炉塞到我手里,我靠在他怀里,心中暖流阵阵。
太后以为谢霁中意我,忠心耿耿,便让他去淮州剿匪。却未曾想到,正中谢霁下怀,他部署的一切,都在淮州。
而谢霁,对作为废弃棋子的我的厌恶,从那时便初见势头。
在淮州,我看见了谢霁的青梅。
他心心念念的青梅,冰肌胜雪,唇瓣红艳,若红梅谢雪,杏眼盈盈,暗送秋波。
初到淮州,我因舟车劳顿,当夜并未同桌用饭。
洗漱完才歇下,我就听到那头有人推门。
坐起身一看,是谢霁。
他眼尾绯红,带着浅浅醉意,耳尖的红晕染至双颊。
我掀被下床,扶住有些站不稳的谢霁,酒气迎面扑来。
「怎么喝这么多?」我小声问他,将他扶到一旁。
「因为开心……」他懒懒地抬起眼皮,笑意堆在眼尾,压得眉眼弯弯。
谢霁相貌好,喝了些酒,似是情动一般,我竟看得出神。
「我让人去给你煮醒酒汤。」我移开目光,脸上染上些羞意。
还没走出几步,谢霁长臂一伸,将我搂到怀里,后背贴上炙热的胸膛,沁出一层薄汗。
我低头去掰他的手指,声音渐渐弱下去:「谢霁,你醉了。」
「青青,」磁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手指一顿。
青青?今日接待我与谢霁的林遥书他妹妹就叫林遥青!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左脸贴上一片滚烫,「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与心上人亲密无间的此刻,他唤的是旁人的名字。
述一腔深情,却不是予我。
我哆嗦着嘴唇,热泪滚烫,心中的情动面目全非。
我用力挣扎离开,捧着他的脸嘶声喊道:「谢霁,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青青!不是!」
「不是!」我猛得睁眼,一片漆黑,泪水不停地从眼里涌出,滑入两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