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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疆的那几年,他从青昔的来信里在脑海中一笔一划的勾勒她的样子,她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
他渐渐知道,她喜欢吃甜,不爱吃苦,她喜欢樱桃,最讨厌梨子……
他每日都会给她写一封信,即便受了再重的伤,信纸上落了血,他便重写,一日一封,哪怕知道她不会看见,也从未落下过。
再后来,他从那一封封信里面,似乎看到了她巧笑嫣兮的模样。
他越来越喜欢她,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眼跟前,他想让她永远尊贵快乐。
再后来,青昔从俞贵妃那儿得知,她很可能是叔父的孩子,这不重要,他是旁支过继来的,与她并无血缘关系,即便是有,他也依旧喜欢她。
崔子山十三岁那年,在林子里发现了一窝兔子,眼睛红红的,让他一眼便想起了她来,他便想等兔子再大一些,就抱回去养,就像他陪着她一样。
可兔子没了,崔子山的父亲告诉他,像他们这样随时就可能没命的人,若是有了喜欢的想要的,便一早就要得到,什么都是会变的,自己不努力,就只能让给别人。
再后来,父亲死了,他想到了父亲说过的话,他不想再等了。
也是这个时候,青昔来信,说太子可能也喜欢她。
崔子山便是在那一天,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开始笼络朝臣,稳固民心,在军中的地位也越来越稳。
她及笄的那一年,崔子山回去了,他站在皇宫的围墙之外,静默着站了一宿便又回了西疆。
他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还不能保她万全无忧。
很多人都说他变了,变得狠戾了。
他不在意,他在战场上刀口拭血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原来的性子了。
起兵造反的那一日,他想,他要永远让她陪在他身边。
不管她愿不愿意。
没有人能比他更爱她,哪怕为了她死。
聽
番外•太子篇
我有很多个皇妹,扶聆是里面最特别的一个,因为她的生母。
我十一那年,聆儿没了生母。我记得那天她着了一身丧衣,笔直地跪在堂前,虽红了眼眶,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她母亲高兴的,终于摆脱了父皇为她母亲设下的牢笼。可她还是难过,她没了生母,偌大的皇宫,再没有人能如她母亲那般爱她。
我对弟弟妹妹们一向一视同仁,可每次见到她孑然一人,便总是想护着她一些。
都是年幼之时,瞧见父皇只单单宠爱她一人,加之生母所言,我那些皇弟皇妹都不喜欢扶聆,甚至会偷偷欺负她。
可我发现,扶聆每次都会找机会欺负回去,在皇宫长大,她总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
我曾问过她,恨不恨他们,她只是很淡的笑:「不过幼时不懂事,大了一些便也不再如此了,何况该还的我都还回去了。皇兄,我真正恨之人,是造成的伤害无可逆转,再如何弥补,都消减不了半分痛苦。」
所以在她知道三皇弟对父皇下毒,甚至她从中推动之时,她从未有心瞒我,甚至刻意让我知晓,给我阻拦她的机会。
我什么都没说,亦什么都没做。
父皇晚年病重,识人不清,竟常常把聆儿当做了她的生母,我曾见过父皇看她的眼神,叫人心惊。
她不过是为了自保,我对自己这样说,若是将来东窗事发,便都是我知而不报之过,她从未参与,亦从不知晓。
她及笄那年,我送了她一壶酒,名叫琼华玉露。
那晚月色朦胧,她在樱花树下醉红了脸,眉眼柔得不真切,她难得的失了态,泣不成声的同我说,她想她母后了。
我抬手于她发顶轻轻落下,没关系,皇兄会护着你。
可我到底没能护住她,让她一身傲骨皆被折碎,我想放在心尖护一辈子的小姑娘,再也不会笑了。
我出狱后只想一心救她出来,母妃问我,是想救她,还是想复国。
我跪在母妃面前,说:「若是我连她都护不住,谈何复国,何以守护黎民百姓。」
母妃第一次满眼失望的看着我:「你当真要为了她做到这般地步?天下女子多得是,你为何偏偏喜欢她!」
是啊,我为何偏偏喜欢她?
可我就是喜欢她,义无反顾。
我知自己卑劣,喜欢自己的皇妹。可从母妃那里得知她不是父皇骨肉之时,我心底都暗自的欢喜。
可我不会用自己的喜欢束缚住她,世俗的流言蜚语,我不愿让她受伤,我只想好好护着她,为她寻一个真心爱她懂她的郎君。
我连她的公主府都建好了,就在京西,若是以后驸马待她不好,我便能护着她。当初为了寻一方良土,父皇派我出任时我便四处留意,溪州太寒,东虞太苦,高圳太远……
崔子山死后,朝臣万民拥我登基,称帝那天,聆儿着了一身青衣,她浅浅的笑着对我说:「皇兄,皇宫困了我太久,我要离开了。」
心里似乎被火烫了一下,蔓延着每个地方地疼。
我问她,去哪儿?
她说她也不知道。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郁仪后来见我,说会陪她同去,我一边稍稍放了些心,却终究知道能陪她的人永远都不会是我。
我拨了一方单独的兵给他,对他说,护好她,莫要再让她难过,莫要让她再哭……
皇宫里的很多年,我都再也没见过聆儿,她的每一个生辰,我都携了一壶琼华玉露去了她曾住过的宫里,一人一酒,直至天明。
我一直都想对她说,聆儿,皇兄会永远护着你,你若累了,皇兄亦会等你回家。
聽
番外•郁仪篇
我第一次见扶聆,是在南书房。
她提笔端坐,后背板直得与周围嬉笑的皇室子弟格格不入。
父亲说皇上点了我作太子伴读,便要谨言慎行,凡事不得出错也不得出挑,对着皇子公主们也需恭谨有礼。
啧,真是事儿,若不是陛下有旨,我在自家学府多自在。
这些皇子公主们真是有趣,小花招一个比一个多,私底下明嘲暗讽争风吃醋得就跟我父亲那些小妾差不多。
这话实属大逆不道了,我微微坐直,敛了心思。
却见扶聆坐在一旁,面上不悲不喜,只静静地执笔写字。
入宫前就总是听说,这位公主最得陛下宠爱,瀛国之内,凡是珍有稀贵重之物,她宫里就不会没有的。
我原以为她是娇纵极了的性子。
她此前从未与我说过话,只那一次三公主把她的纸笔「无意」碰倒在地,我顺手帮她捡起时她道了声谢,目光落在我腰间系着的一只小老虎。
「这是臣的娘亲所做,保平安的。」话一出口我才知不妙,扶聆公主的生母可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禁语。
我暗暗瞧着她的神色,倒没有什么变化,只微微笑了看着我:「我能看看吗?」
「自然。」我解下小老虎,递给了她。
她接过的时候很小心,看得也很仔细,眉眼不自觉的染着浅浅的笑意,有些温柔。
没看多久她就还给了我,眼中并无伤感。
按理说我是不该插手皇子公主之间的事情,免得惹了麻烦。可几次三番的,扶聆的东西要不就是被不小心碰坏,要不就是突然不见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
她见了我的神色,便会意地颔首一笑:「积小成大,不必多忧。」
果然这些小动作小心思在陛下一时兴起来检查皇子公主们的功课时,皆被撞破,一览无余。
扶聆的书桌乱成一片,精美的罗裙上还沾着墨污,地上散落着她的东西。
陛下发怒,罚了一干的人,又赏了扶聆许多珠宝以示安慰。
倒是很是安稳了好一段时日。
日子久了我也才明白,所谓的极得陛下疼爱,便是看赏赐的东西有多贵重稀罕,不管她需不需要,不问她究竟想要什么,亦不顾如此让她瞩目是否会被兄弟姊妹嫉妒针对。
便是赏了,就必须得受住。
南书房的多年,我与扶聆也算熟稔。
我知她的诸多不由已,她也看出我对政权势要的不在意。
陛下曾有意探知我的心意,他欲择我为扶聆的驸马。
我与扶聆,其实更多的是相知相惜,并无男女之情。
不过我却可以借此予她自由,天高海阔,她大可多走走看看,觅得真心爱慕之人,婚约不过一纸之谈,只要她愿意,我愿助她。
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崔子山却起兵造反登上了皇位。
非但如此,他竟把扶聆囚在了皇宫,不顾悠悠众口,不顾礼法尊卑,不顾她意愿何为,他怎么敢。
我召集兵力之时,父亲只看着我,冷静而平淡:「府中百口你可不顾,千兵万家你可不看,但以你微薄之力,便能从崔子山手中救到人?」
不能,怒气顶峰我也知道,不能,我救不了她。
要想救出太子和扶聆,唯有徐徐图之。
我开始做着从前我最不愿做的事情,拉拢朝臣,招募僚士。
崔子山召我回朝时,御书房外,那声低啜我一早便听出了是她。
相见时我也只当看不见她有意遮挡的红痕,眼底的微红和倦冷我皆视而不见。
她不愿我知,我便不知。
只是用尽全力才堪堪止住心中狂嚣与杀意,不知出口时强装的随意她是否识破。
我越来越忙,不愿懈怠一刻,我害怕扶聆不愿再撑下去。
夜深暮静之时,我从其他官员府中出来,没有一丝困倦,只是第一次怨恨自己为何从前无意朝政权谋,否则如今便不会耗费那么多时间来游劝。
羽军已合时,我告诫自己,妄不能只顾己意,只有先救出太子,才有机会救扶聆。
可在那时,我才得知阿姐即将入宫为后。
我头一次与她大吵了一架,她分明都知道,为何还执意入宫。
阿姐着看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沈家若此时与陛下反言,难免打草惊蛇或功亏一篑,何况入宫是她心甘情愿,她亦能照看扶聆一二,传言递信也更方便。
我握紧了拳,心中恨极,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姐入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