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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抬头,恰对上赵韧情绪难辨的黑眸,幽深的眸光直直对着她含泪的烟水明眸,仿佛能直刺魂魄深处。
一如梦中少年的眼眸。
朝朝心头一悸,被他握紧的地方似被烫着般,莫名不安:“陛下,我……”
他手上用力,强制她站起:“在朕面前,休要动不动就跪。”
朝朝心中不安:“可我刚刚……”
赵韧淡淡道:“朕若想治你的罪,你便是跪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朝朝无言以对。
赵韧继续道:“但你确实冤枉了朕。朕虽不喜赵旦,却不会杀他。”
朝朝心中有愧:“陛下,对不起……”
赵韧止住她:“朝朝可知为何朕不杀赵旦?”
朝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了摇头。
赵韧低头看她,露出些许无奈,声音低醇如弦音切切:“因为,朕不想你为他恨朕。”
平静的心湖仿佛乍然被投入一石,水花四溅,涟漪荡漾,随即,那荡漾迅速传遍四肢百骸,叫她指尖都仿佛跟着颤了一颤。
朝朝如被烫到,慌乱地挣脱了他的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自始至终没有逾矩之言,她却慌乱如斯。
这个男人,看着不近人情,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调低声下气哄人时,实在要命。也不知从前有多少小娘子被他哄骗了芳心?
祖父说,他是为了拉拢花家,为了花家背后的势力,才会对她格外优容。一个君王,为了稳固江山,真有如此胸怀,连她那样犯忌讳的话都能原谅?
她咬了咬唇,不想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轻声问他道:“那陛下可不可以告诉我,阿旦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祖父查探到的消息,说他出了大事;为什么卢一亭会是那样的反应?
赵韧没有直接回答,吩咐谈德升道:“去看看陈王到了没?”陈王是宗正寺卿,主管的正是皇族、宗室人员各种事宜。
朝朝不解:“他出了什么事,陛下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赵韧道:“朕说的话你愿意信?”
这是对她刚刚态度的回应了。朝朝无地自容:“陛下,对不起,我……”她没有搞清楚事实就妄下结论是她的错。
赵韧摆手:“不需道歉,在朕面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至于赵旦的事,还是让宗正寺卿来说好一点,有些东西也需要他带过来。”
朝朝心中疑惑更深,心乱如麻地看向赵韧。
赵韧示意她坐下等候,自己回到龙案前继续批阅刚刚没批完的那封奏折。
一阵寒风从大开的窗吹入。朝朝瑟缩了下,恍然意识到御书房中没有生火盆,两边的窗户全部大开,冷风嗖嗖灌入。她忍不住看向赵韧:这人不怕冷吗?这样的天气,竟只穿了件单衣。
她素来畏冷,又拢了拢雪凫裘,冰冷的手指蜷了蜷,紧紧攥在了一起。
“谈德升。”赵韧的声音忽然响起。
谈德升一个激灵,应道:“在。”
赵韧吩咐:“把窗关上,准备手炉,再移两个炭盆过来。”
朝朝愣了愣,实在佩服:他明明都没看她,怎么会知道她冷的?
谈德升应下。不一会儿,打开的窗俱关好,王顺带着小内侍移进两个炭盆,谈德升亲自送了一个包着丝绵套袱的海棠形铜烧蓝手炉过来,递给朝朝。
朝朝咬了咬唇,没有马上接。
谈德升小声劝道:“您拿着吧,我看您手都冻青了。”
赵韧头也不抬地道:“拿着,或者,朝朝更喜欢朕亲自为你捂手?”
朝朝面红耳赤,飞也似地接过手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比起上次相见,他仿佛抛弃了某些顾忌,在她面前说话越发随意了。可她有错在先,这会儿再要提出异议不免底气不足。
要说口无遮拦,他比起刚刚的她,真是小巫见大巫。
赵韧见她红着脸乖顺的模样,不由笑了笑:“无聊的话,让他们把上次的书和小玩意儿搬过来?”
朝朝摇头。她心中隐隐有所预感,他待她越好,越叫她坐立难安。
赵韧眉眼柔和,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谈德升的通传声:“陛下,陈王到了。”
赵韧恢复了素来平静无波的模样,开口道:“宣。”
陈王生得肥胖,圆脸叠肚,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扑通一下跪伏在地,先行了个大礼,这才抹了把头上的汗道:“可赶死臣了,容臣先喘一口气。”
赵韧问:“东西带来了吗?”
陈王道:“带来了,带来了。”从怀中取出东西呈上:“花小娘子的庚帖和婚书在此。”谈德升接过,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赵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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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这文改了一个接地气的名字《陛下偏要宠她》,过两天换封面,宝宝们千万不要找不到^_^
第19章 断绝
赵韧接过,翻开上面的大红烫金庚帖看了一眼,对陈王道:“该说的,由皇叔对花小娘子说吧。”
朝朝匆匆忙忙擦干眼泪,眼睛却兀自红着,仪态端庄地向陈王行礼,叫了一声“王爷”。宗室之中,陈王算是和她比较相熟的,当初她和赵旦定亲,礼仪流程全由陈王负责,一手操持。
陈王先前就注意到朝朝的模样了,心里正犯嘀咕。见状,“唉哟”一声,“朝姐儿这是已经知道了吗?可怜见的。”
知道什么?朝朝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赵韧代她回答:“她还不知道,只是先前以为,朕杀了赵旦。”
陈王脸上的肥肉一抖,不禁又抹了抹汗:“朝姐儿误会陛下了,陛下仁厚,岂会做这等事?阿旦好好的呢。只是……”他叹了口气,对朝朝露出了同情之色,“可怜了你。”
可怜她什么?朝朝询问地看向陈王。
陈王艰难地道:“阿旦他,出家了。”
出家了?
朝朝呆在那里:好端端的,赵旦怎么会突然出家?昨天相见时,他明明还和她说,想要提早娶她过门。
陈王的嘴一张一合,仿佛还对她说了什么,她已完全无法听清。
任谁想要出家,赵旦也不可能想出家啊!
赵韧又怎么会同意?
让赵旦出家,对赵韧来说,根本就是个昏招。
赵旦身份特殊,若换了她是赵韧,就算碍于名声,一时不杀赵旦,也必会牢牢监视,以免有心之人利用废太子的身份生事。之前赵韧也是这么做的,命赵旦在安德殿侍疾,就近监视。
可同意赵旦出家,这操作她就有些看不懂了。
出家人乃方外之人,不受世俗束缚,势必不能留在宫中,岂不是反而不利控制?就算赵韧还能想别的办法把人监视住,也显得同意赵旦出家多此一举。
赵韧能兵不血刃上位成功,又在短短几天内稳住形势,实在不像是能出此昏招的人。
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朝朝脑中一片混乱,无法理清头绪。
“婚书已经作废,皇家玉碟上,你的名字已去除,从今日起,你与庶人赵旦再无干系。按理说,这庚帖该发回原媒退回,既然你在,就由你自己带回吧。”赵韧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塞入她手中,朝朝低头看着手中烫金的大红庚帖,渐渐有了一丝真实感,怔怔看向对面。
赵韧不知何时又已站在她面前,正低头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朝朝看向四周,发现陈王和谈德升这些人已经全都不在,屋中只剩了他们两人。
她攥紧了手中的庚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你说过,我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你。”
赵韧点了点头:“朕说过。”
朝朝道:“陛下金口玉言。”
赵韧“嗯”了声。
朝朝抬眼,直截了当地问道:“阿旦为什么会出家,是不是和陛下有关?”
赵韧看着她:“朕如果说没有,你会信?”
朝朝默不作声。
赵韧眼神暗了暗,坦诚道:“确实和朕有关。朕让谈德升给汪太妃带了几句话。”
朝朝问:“什么话?”
赵韧没有瞒她:“朕有意启用花太师,稳定朝局。花太师却不愿奉诏,以病求退。想来是花太师故主难忘,不愿认朕为君。”
这话,是质问,是不满。
所以,汪太妃和赵旦怕了,想出了出家这一招,断尾求生?
赵旦出家了,与她的婚事自然作罢,亦是向新帝,向花家表明他们的态度:他们愿与花家割裂,不再需要花家的效忠。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赵韧并不讳言:“朕承认有自己的私心,但到底怎么做,选择权还在他们自己手中。”
朝朝咬了咬唇,轻声问道:“谈公公是什么时候和太妃娘娘说这番话的?”
赵韧道:“在你去过安德殿后。”
赵韧收到安德殿出事的消息时,她还在太极殿。所以,只是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汪太妃和赵旦就做出了取舍吗?
她和祖父所做的一切,坚持的一切,一下子全没了意义。
她不想怪赵旦,蝼蚁尚且贪生,能活着,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想死。就如罗氏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哪有什么至死不渝?
赵旦也是做出了他认为最好的选择,对他,对花家都好。他可以求得平安,而花家也再不会受忠义、诚信之名所累。
只不知道,他做出取舍时,有没有想过四年前,她答应他求亲时,他允诺过什么?
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原来,也是骗她的吗?
如四年前一样,她又成了理所当然被舍弃的那个。
朝朝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岁那个绝望的午后,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已被抽空,控制不住地发抖,攥紧的手几乎将庚帖捏碎。蓦地,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赵韧目光沉了沉,手抬起一半,又收了回来,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哭什么?”语气生硬。
朝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偏过头去,忍住哽咽声,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抽泣压抑无声,却更叫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