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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问鼎宫阙徐明义夏云姒-第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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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已是暮色四合,石阶两侧又草木葱郁,倒还不如山脚侧边那里视线清晰。她一级级向上走,直至快登上第三处平台了,才止住脚。

        ——她看清了那孩子。

        乳母是倒在第三处平台上的,但孩子从乳母怀中滚落出来,更往下了两级台阶,离她已不过几步远。

        是五皇子。

        他在襁褓里,看不出有什么伤处,似乎只是静静睡着。周围的景象则与之反差分明——乳母头上磕破了,鲜血直流。人显然已断了气,但眼睛仍大睁着,直勾勾的,恰看着眼前的孩子。

        浓稠的血浆从她头边一低低溅落,滴在下面的石阶上。

        出乎意料的画面将她的冷静倏然击溃。

        她竭力克制情绪,心下力劝自己上前细看,心神却还是在一分接一分的涣散,将她的勇气彻底抽散。

        终于,膝头一软,她跌坐在地上:“太医……”她头皮发麻,“太医……”

        太医怎么还不来。

        孩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她脑海里乱作一团,翻来覆去地都是这两句话,却一句也说不完整。甚至慢慢的,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

        是以皇帝赶至时,听闻的便是贵仪娘娘听说有孩子出了事,就独自登上了石阶,到现在都没见人下来。

        皇帝眉心一跳,疾步也登上山去,不多时就看到了那委顿在地的背影,不住地颤抖着,看上去纤瘦无力。

        视线越过她肩头,他也看到了那可怖的血腥、那双直勾勾的眼睛。

        “……阿姒!”他一喝,不受控制地又窜上两步,一把将她眼睛蒙住。

        只觉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接着,整个人在他怀中瘫软下去:“孩子……”她声音嘶哑,好似两个字就已用尽了全部气力,接下来就只剩了抽噎。

        他同样遍身都冷了,那画面让他不忍多看,狠狠别过头,仅存的理智让他将她紧紧抱住:“阿姒……阿姒别怕,朕在这里。”

        “孩子……”她着实失了控,竭力地想恢复理智,脑中却仍一片空白。

        她也辨不清自己到底在想眼前的五皇子还是自己腹中的孩子、亦或是已然平安长至十岁的宁沅,但总之,这一刻鲜见的恐惧吞噬了她。

        上一次有这种恐惧,还是听闻姐姐命不久矣的时候。

        后来姐姐真正离世时她都没再这么怕过,她以为自己早已克服了这样的软弱。

        可这孩子……

        夏云姒脑中一阵阵嗡鸣,恍惚了许久才发觉自己已被人圈在怀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一口朝眼前的肩头咬了下去。

        极端的恐惧在施力间慢慢挥散,又过了会儿她才真正回过神,感觉眼前之人好似被咬得摒了息。

        她发着懵抬头,看了他至少两息才辨认出来:“皇上?”

        说着又下意识地要扭头看那边,他再度挡住她的眼睛:“别看了。”说着伸手架住她,“朕送你下去。”

        她没再说什么,因为脑子委实反应不过来了。方才所见,实在触目惊心。

        直至被送到山脚下,她深吸了口没有血腥味的空气,才勉强平复了些。

        听到他声音沉沉:“快备轿,送贵仪回去,备安胎药给她,传太医请脉!”

        小禄子与莺时都见惯了她的运筹帷幄,实在没料到她方才那般从容地上去,竟会是这样下来。

        自知思虑不周、伺候不周,二人匆匆磕了个头,忙按旨去办事。

        夏云姒很快便被扶进了软轿中,软轿周围漂亮的绸缎隔绝了外头昏暗的天色,她终于将神思一点点拢了回来。

        “莺时。”她抬眸,看向陪坐在旁满面担忧的莺时,“可看到了什么可疑之人么?”

        “倒没见到可疑之人。”莺时边说边抬手,从袖中取出一物,“但捡到了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

        【五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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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

      ¡¡¡¡44£ºÜ³Ü³Ü³Ü³Ü³Ü³Ü³ÏÅËÀÀÏ×ÓÁ˰¡°¡°¡°¡°¡°¡°¡Ñª°¡£¡£¡£¡£¡¡¾×øµØ´ó¿Þ¡¿

        【又五分钟后】

        44:来说说,有什么疑点吗?

        莺时:……你是不是学过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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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时摸出来的是块玉佩——准确说是半块。

        “奴婢是在山坡后头捡到的, 落在水池边。”莺时道。

        夏云姒将它接过,玉佩水头一般, 半圆边缘处断痕明显, 花纹雕琢精细, 外圈是宫中常见的祥云纹样, 正当中是个福字,也不稀奇。

        在下方很靠近断痕的地方挂着穗子, 棕色的,上面有枚小小的平安结。

        夏云姒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想寻出刻有名字的地方,却无果。

        仅凭着这些想出个究竟就有些难了,更何况她当下还惊魂未定着, 脑子很有些懵。

        她回到玉竹轩时, 被急传而至的太医已在殿中候着了。她腹中着实有些不适,所幸太医搭过脉后说并无大碍, 她便喝了宫人端来的安胎药, 靠在罗汉床的软枕上歇息。

        她原想睡一会儿,却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是乳母那双直勾勾的眼睛。

        不多时听到珠帘碰撞,夏云姒抬了下眼皮, 继而便要起身:“皇上……”

        “好好歇着。”他沉着脸,进殿坐到罗汉床边,看着她叹气,“怎么这样冒失, 你也还有着身孕,吓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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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直觉告诉她,假若这件事并非意外,那这个能对孩子下手的人恐怕在姐姐的事上也不干净。

        她太想知道是谁了。

        面上只轻轻一喟:“臣妾从未见过这样的血腥,更想不到会在行宫之中见到。听闻有人摔了,也想象不出是怎样的情景。”

        这也不全是骗他。深宫内苑之中,一切都华丽美好——起码在表面上华丽美好,今日那一幕与平日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贺玄时锁眉:“你身边的宫人也不知劝着你些。”

        “……不怪他们。”夏云姒忙道,唯恐他问当时宫人都去了哪里,及时转了话题,“五皇子怎么样了?”

        他陷入沉默,她的心跳在沉默中又快起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面色,嗓中发哑:“难不成……”

        他握过她的手,声音十分无力:“这是宫中头一个夭折的孩子。”

        语毕,便觉她的手猛然一颤。

        他望向她,她竭力克制着情绪,薄唇却还是轻颤不止。

        她心疼孩子,但也不止是心疼孩子。

        这样的事,恶毒得令人触目惊心。对方又在暗处,让她无可遏制地在想若有一天那只黑手伸到她背后该怎么办。

        “皇上……”她反握着他的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冰冷之至,“皇上会查吧……”

        他沉沉点头:“自然会查。”说罢又坐近了些,将她揽住,“你不要多想这件事了。朕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更不想你出什么事。”

        她一语不发,只顺势倚进他怀中。此前她无数次这样做,都不过是假作乖顺的算计,眼下这怀抱倒真令她安心了些。

        她长长地缓了好几息,终于平复了那份心悸。小声与他说:“臣妾想睡一会儿。”

        “好。”他轻应了声,便将她从罗汉床上扶了起来,送去床上歇着。安胎药中原也有些安寝之物,她又好生劳心伤神了一番,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她睡时,他一直没走。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她醒过来,便看见他盘坐在罗汉床上批折子。

        他也看向她,笑了笑:“吃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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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又有了平日的意趣,饶有兴味地舀起一个,送到他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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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说:“朕吩咐了太医,一会儿再过来给你请一次脉。”

        她道:“臣妾没事了。”

        “没事也再请一次。”他说着,余光睃见她的情绪,抬眸看她,她果然正撇嘴翻眼。

        皇帝眉宇轻挑:“怎么了?”

        “当真不用太医来了。”她摇着头埋怨,“皇上在这里盯着,太医必定又要给臣妾添一碗安胎药。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苦得很。”

        “啧……”他皱眉啧声,“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嫌药苦。再说,每次进药不都有蜜饯送来。”

        她便突然转身凑过来了些,手肘支着榻桌、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地娇笑:“那皇上喂臣妾吃蜜饯。”

        他愣了下,继而失笑出声:“原是在这等着朕呢?”

        她得寸进尺:“皇上喂不喂?不然臣妾可是一口也不喝的!”

        “喂喂喂!”他边笑边无奈摇头,笔杆在她额上轻敲,“你若愿意,朕日后每天都来喂你。”

        她这才露出满意之色,遂不再扰他,由着他专心批折子。

        不多时,樊应德又进了殿来,下意识地扫了眼她的神色,才朝皇帝躬身:“皇上。”

        皇帝转过头,樊应德禀说:“差去云水阁的太医来回了话,说叶姬娘子醒了。”

        夏云姒垂眸,这才知叶姬原已昏过去了一场。

        抬起眼帘,她见他神色有些松动。在他开口之前,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自然而然地看她,她只看向莺时:“你亲自挑些好东西给叶姬送去,让她好生歇着,本宫就先不去看她了。这会儿她大约最是需要自己静一静的时候,本宫一去反倒扰她清净。”

        莺时福身应诺,就退了出去。夏云姒平平静静地又看向皇帝,便见他略作思量,继而轻道:“传旨,晋叶氏为贵姬,以示安抚。”

        方才那几分松动不复存在,她打消了他要过去看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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