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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问鼎宫阙徐明义夏云姒-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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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实则连往厨房走这一趟都不必,非走一遭,不过是想显得自己用心。

        只是“显得用心”罢了。姐姐当年才真是一颗心都用在了他身上,满心满眼都是他,可偏偏负也就负了,倒不如善做表面功夫的人过得顺心如意。

        是以不过小半刻工夫,夏云姒便折回了房中,先前遣出去的御前宫人也已经奏章取了回来,贺玄时盘膝坐在罗汉床的榻桌前读着。

        夏云姒回到房门口时一抬眼便止了脚步,静静地打量起了他。

        他很快有所察觉,抬起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她抿唇一笑,复又继续向屋里走去:“臣妾小时候就常听姐姐夸赞姐夫容貌英俊,如若画中仙、书中侠。那时也不太懂姐姐是什么意思,现下越看越觉真是如此。”

        这话倒不是虚的,每一个字都不虚。

        贺玄时笑了声:“你词倒多。”

        “是姐姐说的呀!”夏云姒边说边在榻桌对面坐下,以手支颐,歪着头继续看他。

        他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继续看奏章。只是看了会儿就被她盯得看不下去了,抬起头道:“你是不是闲得无聊?”

        “是。”她实实在在地一点头,百无聊赖地望向旁边的窗,幽幽一叹,“唉!姐姐性子真是好,听闻她从前就总陪着姐夫看折子,也不知是怎么坐得住的。”

        她生得妩媚娇俏,这副小女儿愁苦抱怨的姿态古灵精怪。贺玄时看着她,衔笑想了想,微微凝神:“你姐姐会帮朕读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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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玄时略觉意外:“怎么?”

        她双颊微红道:“臣妾不像姐姐学过那么多东西,只略读过些闲书。若读折子,最多也就是能念下来,个中深意就半分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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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不得干政。姐姐是他的发妻,或许还可与他讨论一二,但旁的嫔妃、包括她,都不会有那样的资格。

        这般说才能卸下他的又一层提防,至于显得自己无知一些又有什么要紧?

        果见他轻松一笑:“哪需要你读明白,能念下来足矣。”

        话虽这样说,但他也并未直接递来一本奏章让她读。夏云姒倒也不甚在意,他毕竟是皇帝,能事事都由着她才奇怪了。

        她便仍无所事事地坐着,先是一味地看他,后又寻了个话本来翻,翻了几页又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将书丢在一边,寻了纸来写字。

        这样耐不住性子,便会让人觉得心思不深。能成大事者,总是能静下心做事的。

        待得他看完一小摞奏章时,她手里那页原本拿来写字的纸已经被裁成正方形了,纤纤十指心不在焉地叠着纸鹤,无奈纸质过软,不太好叠。

        贺玄时抬头笑看着她,但她两眼放空,怔忪出神,半晌都没察觉他的目光。

        他屏住笑,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她又蓦然惊醒,后颈一紧:“怎么了?”

        他绷着脸:“怕你在朕面前入定,就此修成正果。”

        夏云姒明眸一转,不太好意思地别开视线,下榻踩上鞋子:“臣妾瞧瞧粥去,不在这里让姐夫取笑了!”

        说罢也没施礼,提着裙子便小跑出去。轻快的背影转瞬消失,贺玄时犹自望着房门的方向多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夏云姒再入膳房时粥将好未好,她便平心静气地等了一会儿,等粥熬好了,不紧不慢地端回房里。

        没什么可着急的,此时大可不必多么热情,若即若离最为合适。

        而后的大半天里,两个人同处一室,安然度过一段平淡又温馨的时光。

        这样的相处于他而言大约,必定有些特殊。

        他不是多么贪恋后宫的人,忙起来常常一连数日连牌子都顾不上翻,白日里去嫔妃宫里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于明君而言,大概总是自己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更为要紧。

        可她必要当那个“特殊”不可。

        所谓的君恩太过凉薄,宫里哪有百日红的花?年轻貌美的新宫嫔一出现,便总要有几朵原正盛开的娇花黯然凋谢。

        仅凭着宠,太难走到最后。她又非要走到最后不可,就必须让他对她有不同寻常的情分。

        不过这条路万不可操之过急,须得一步步来,小火慢炖,才能将情分熬出千般滋味、百转柔肠。

        今日这般的相处对目下来说便已够了,是以待得傍晚用完膳,夏云姒无半分挽留之意,反是着人请了含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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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话时,她笑意温缓,明眸清亮。

        贺玄时点点头:“心意到了便是,宁沅也不缺这一身衣服,莫要太累。”

        “诺。”她笑吟吟地福身,自己也送了几步,将他送至门口,遥望含玉与他一道离开。

        约莫小两刻后,含玉回到朝露轩,进屋见夏云姒时她多有些紧张与愧疚:“奴婢无用。皇上打发奴婢回来,奴婢一句话也没敢多说。”

        “不妨事。”夏云姒轻然而笑,“我盼着你能得宠,不说别的,你晋到御女站稳脚跟我也高兴。可我也不需你多伤神去争,回来也安心睡觉就是了。”

        况且这晚皇帝也没翻旁人的牌子,唐兰芝近些日子亦圣宠渐薄,她们又有什么可急于一时?

        如此平平淡淡地二十余日过去,后宫除却昭妃,没什么人称得上当真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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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扎眼也没有办法,她好好与他相处,才能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没道理为了不扎眼去避锋芒。

        ——要避锋芒就什么也干不成了,更何况她原也不是那等爱明哲保身的人。

        是以夏云姒略去那些宫中的尖酸刻薄不去理会,闲来无事时便思量如何替周妙解困。

        这案子拖得已久,眼瞧着是要不了了之。又逢年关,按着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年前要将许多事终结才好,免得过年晦气。

        是以周妙该是不会再有什么【创建和谐家园】烦,可光是没有【创建和谐家园】烦对她来说自是不够,要紧的是需让皇帝想起她。

        这个忙,夏云姒不非要帮。只是她若不帮周妙也会自己使劲、亦或求助旁人。

        还不如她来做个顺水人情。

        .

        除夕当日,宫中一团喜气,皇帝白日里在宣政殿忙于应付群臣贺年,后宫众人也免不得要与外命妇走动。

        尤其夏云姒这般出身显赫的,自早膳后便被踏破了门槛。捱到傍晚宫宴时,她几乎要觉得去宴席上面对刀光剑影都比待在这里招待各方来客轻松了。

        “去告诉周才人,我这便去宫宴了,让她等着信儿。”临出门前,夏云姒着燕时去传了话,又叮嘱小禄子,“你办事机灵,去周才人身边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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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宴照例戌时开席,夏云姒是在酉时末刻到的含元殿,殿中已很热闹。

        含元殿是三大殿中最大的一处,宽阔宏伟,能容数百人。踏进殿门,两侧先是四方汉白玉池,并不深,夏时会开满菡萏。池中水与太液池相通,暗藏水阀令其一日十二时辰不停流淌,以免蚊蝇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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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位到得早的宾客正在腊梅边寒暄交谈,内外命妇有三两位,更多的是来参宴的朝臣与宗亲。

        见又有人进来,几人皆停下交谈,向着来人施礼。夏云姒回了一福,并不多做停留,直接向殿中走去。

        宽阔的大殿大抵分为两部分,八成供群臣与家眷落座宴饮,顶头是九级御阶,御阶之上的高台上是余下两成面积。

        高台上便都是天家席位了,御座在上首,两侧依身份高低依次是嫔妃与皇子公主。太后素来不喜这样的热闹场合,否则右首最尊的席位就要备给她,天子要一表孝顺时,让出自己的御座请太后坐也是有的。

        夏云姒虽料得太后并不会来,但登上九阶瞧见右首那位面生的女子时,心下还是有些意外。

        ——她知道此人是谁,却没想到是这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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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前朝皇族之后。

        夏云姒行上前深福:“臣妾庆玉宫朝露轩夏氏,见过顺妃娘娘,恭祝娘娘新年昌顺。”

        此人正是顺妃郭氏,今年二十八岁了,比皇帝与先皇后还要年长两岁。

        细算出身,她是前朝亡国君的重孙女。大肃一朝素来善待前朝遗孤,是以郭氏一族一直以来的处境虽说不上多么称心如意,也很说得过去。

        十几年前,尚是贤妃的当今太后做主将郭氏选进了贺玄时府中,怎奈两个人并不投缘,后来贺玄时又结识了夏云妁,郭氏这么多年也都不太得宠。

        但也只是不得宠而已,她并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就连皇帝对她亦是敬着的,这一点从她不爱与人打交道皇帝便许她经年累月地住在行宫怡然自得便能看出。

        听夏云姒报完名号,顺妃想了想,便抿起笑容:“夏宣仪不必多礼。”

        夏云姒立起身,顺妃正静静地打量着她:“在行宫之中便想见见宣仪,未曾想一回宫倒懒怠了,日日只想在寝殿里歇着,懒于见人,直拖到今日才见着。”

        顺妃回宫其实已有七八日了,确是从头一日便紧闭宫门,谁都懒得见。至于晨省昏定更是见不着她的脸,执掌宫权的昭妃还要尊她一声姐姐,也不会挑她这个礼。

        夏云姒款款笑道:“娘娘哪日得空想见臣妾了,着人到朝露轩说一声便是,臣妾去陪娘娘说话。”

        顺妃欣然点头:“甚好。”

        夏云姒便没再多言,又福了一福,就由宫人引到自己席上落座。宫中比她位份高的嫔妃有不少位,她的座次离御案算不得近,不过眼下已越过了唐美人,在一众今次进宫的新宫嫔中又是最高了。

        过了小半刻,宾客几乎都到了,九阶之上嫔妃满座,堪称一派美景。

        那声“皇上驾到、昭妃娘娘驾到——”终于被宦官尖细的嗓音送进来时,喧闹的殿中倏然一静,阶上阶下尽离座下拜,山呼万岁气势恢宏,颇具盛世之相。

        夏云姒微微抬头,遥见贺玄时一身玄色冠服,在宫人的簇拥下携昭妃一并进来,心下忽而忿意横生。

        ——姐姐还在的那几年,她年年过年都入宫来参宴,每次这样与皇帝并肩而行的都是姐姐。

        如今,成了昭妃。

        虽然昭妃因为是妃妾身份而略微压慢了两步,却也终究和昔年的姐姐一样在接受众人朝拜了。

        她怎么配。

        屏息切齿,夏云姒硬生生将这份恨意忍下,冷眼看着那双绣龙纹的黑靴从面前行过,接着便是昭妃绣纹华丽的裙摆。

        皇帝在御座上落座,昭妃坐去了与顺妃相对的左首席位。樊应德行至九阶前,气沉丹田宣布开席,众人便谢恩起身,各自重新入了座。

        觥筹交错,宴上很快热闹起来。宫娥们穿梭在宾客间奉上美酒佳肴,歌舞姬水袖飞扬、腰肢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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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蓼循声停脚,在天子面前守着礼拱了拱手:“宣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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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玄时显然不知,她与长姐虽是亲近,但与夏家旁人的关系都不过尔尔,与父亲亦是如此。父女两个素来没太多话可说,真去了偏殿大概就是大眼瞪小眼地陷入窘迫。

        可这好心之语不好拒绝。夏云姒明眸一转,旋又笑道:“皇上。”她屈膝福了福,“臣妾可否带宁沅一并去?父亲也许久不见外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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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沅正乖乖吃饭,听到父皇的叫他,便放下筷子跑过去,有模有样地一揖:“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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