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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镜中玦-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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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实在没睡醒,不孤听话地缩了回去,合眼前还不忘嘱咐我:「小龙在外头,你有事就喊他哦曦曦。」

      我轻声答:「知道了。」

      又多站了一会儿,见他又睡熟了才悄声出门去了。

      外头荒草丛生,一块一块的巨石沉默着,仿佛千万年来不曾变过。

      树林边缘,小龙挂在树枝上,一截细长的尾巴荡来荡去,恕我直言——这看起来真的很像一条死蛇。

      我绕开他,隐在一处较远的背风斜坡,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解开了衣裳。

      低头看去,腰腹处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青灰,与周围洁白的肌肤相对比,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像绢布被污泥浸染,由内而外的脏污。

      我伸手戳了一下,那块肌肤已经没有感觉了。

      最初,在我醒来的第五天,我无意间发现腹部上有一颗青灰的小痣,那时我尚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后来,渐渐地,原本只有芝麻大小的痣开始扩大,我才知道,那并不是一颗痣。

      这奇怪的青灰扩张得很慢,看起来像婴儿刚出生时【创建和谐家园】上还未散去的淤青。若不是我眼见它一日更比一日蔓延,只会以为是生来就有的胎记。

      而随着青灰蔓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呼吸和心跳……似乎正在消失。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一个深夜。

      我莫名地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睁开眼时浑身冷汗津津,下意识地大喘了一口气,仿佛经过了一场九死一生的挣扎。

      但是——我没了气息。

      我试着吸气,气息却无法进入我的体内。

      寂静的夜里,只有身旁热得露出大尾巴的不孤,他的呼吸声分外清晰,微沉而平缓。

      我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我才伸手摸上自己的胸口,等了很久,没有心跳,我的心跳停止了。

      我早知自己绝不是什么皇后,也知道此处绝非凡世,但万万没料到,我居然连个人都不是。

      那一晚,我闭着眼,却清醒了一整夜。

      最后看了一眼那块青灰的印记,我整理好衣裳,抬头远望。

      天欲破晓,晨星渐没,风起于山林,掠过清泠的水面,吹至我的眼前。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气息,草莽洪荒,万物生长。

      而我,缓缓地站起身来,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一件事。

      死期将至,我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我并不是完全失忆,只是……仍处于一片混沌,就如同站在一片记忆的废墟之上,难以从破碎倒塌的砖瓦来辨别房屋的原貌。

      又过了几日,午后,我独自来到一处断崖上,【创建和谐家园】放空。

      不孤找了我很久,山谷里回荡着他的声音,而我一直没有回应。

      他找到我时,已是斜阳满山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与小龙嘀咕:「曦曦她最近有点不对劲,她是不是……不开心啊?」

      小龙:「我咋个晓得,你个人去问她嘛。多半四(是)你太烦人,她终于受不了了而已。」

      「才怪呢。」不孤很理直气壮地反驳,「她最近啊,都睡得很早,起得也很早。前些日子,有一个早上,她还偷偷摸了我肚子……说什么怕我着凉,她还以为我真那么笨呢,会相信这种借口,哼。」

      「完蛋!」闻言,小龙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不孤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怎、怎么啦?」

      小龙拖长了声音,难得忐忑起来:「……听说女的都要来那个,心情容易阴晴不定,她未必……」

      「咳咳。」我没回头,只是十分刻意地咳嗽了几声。

      这两个人,脑子都不正常,越说越离谱。

      再听下去,我可能就成了有喜了。

      小龙立刻住了嘴,不孤还逮着他问:「什么啊,那个是什么啊?」

      我不得不回头制止:「喂喂!我都听着呢,背后说人闲话小心烂舌头哦。」

      小龙嗖地一声蹿进了草丛,迫不及待地溜了。不过,即使跑得那么快,我也能感觉到他那不可言喻的尴尬。

      只剩不孤还呆站着,一副摸不着头脑、世界好复杂的傻样子。

      我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朝他招手,他立刻走到我身边来,我坐的这块石头很小,他只能蹲在一旁。

      虽然是蹲着,但他身高腿长,也与我差不多齐平。

      不孤先是看了一眼我的表情,大概觉得我心情正处于晴朗的一面,才开口问:「曦曦,你到底怎么啦?」

      我随手掐断一朵野花,插到他毛茸茸的耳朵旁,淡紫色的小花与黑色的大耳朵,竟意外地相得益彰。

      不孤很顺从地任我摆弄,眼神一直跟着我转,只是耳朵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低头看自己的掌纹:「不孤,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呢?」

      「啊?」不孤好像有些措手不及,他想挠头,但又顾忌耳朵旁的小花,便放下了手,「你就是你,是曦曦啊……跟小龙一样,是我的朋友。」

      「朋友。」我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忽而轻轻地笑起来,「是啊,我把你当朋友,也把小龙当朋友,可是,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呢?」

      不孤愣住了。

      我抬眼看他:「难道妖怪都这么擅骗吗?」

      不孤的脸色立刻变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不,应该说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复杂,欲言又止。

      他垂下眼皮,大概是想遮住自己慌乱的神情,但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酷。

      我并没有表现得疾言厉色或是痛心疾首,只是轻声问:「怎么,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你说我跟小龙一样是你的朋友,难道,你也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龙被蒙在鼓里,任由他死去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孤着急起来,想要解释,「我真的把你当作朋友,我……你相信我啊曦曦。」

      我终于感到了失望。

      不孤一向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我丝毫不怀疑他的天真,但也恰恰是这点,让我更加难受。

      他这样真诚、善良,却一直不肯对我说实话。

      在一开始他就对我说过「凡人都很短命,你的一辈子其实很短」这样的话,他告诉我,我是个凡人。

      但是,后来在听到我的名字时,他和小龙的反应是如出一辙的奇怪,那样子好像我根本就不该有名字。

      凡人,短命,名字。

      恐怕他和小龙早就知道我本不是凡人,甚至还可能知道我本来是个什么东西,至于短命……这话大概是真的。

      只有知道我活不久,才会觉得能用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谎言骗住我。

      「曦曦……」不孤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他握住我的手,如往常那般撒娇似的摇晃,「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人的那种妖怪,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把你当作朋友的。对了,尾巴,我从不让别人碰我的尾巴,但是你怎么碰都可以,真的!」

      说着,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他显出尾巴,半跪着把尾巴绕至身前,将它放到我的手里。

      我握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地捏了一下。

      不孤长长的眼睫突然微微发颤,底下绿石翡翠般的眼眸化作一汪春泉,却忍着没有移开尾巴。眼睛仍是直直地望着我,带着讨好似的笑意,似乎觉得我已接受了他的道歉。

      我忽然想起小龙说他们狐狸的尾巴最敏感,一摸就【创建和谐家园】,虽然这话有夸张诋毁的嫌疑,【创建和谐家园】应该不至于,但确实是敏感的。

      所以,我松开了手说:「不孤,你当真是个小孩子。」

      还以为凭着撒娇就能获得世上一切谅解。

      这话里拒绝的意味太浓,即使是孩子心性的不孤也听得懂,他将将亮起的眼睛立刻呆住了。

      按道理来讲,以他这般容貌,生来便是该高踞山巅的,此刻却露出这样黯然神伤的神情,矛盾中又叫人莫名心折,真是我见犹怜。

      「我并不怕死期将至,我怕的是不知为何而死。」我终究还是心软,对他解释,「我有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但认识你和小龙,我想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候。可是,我最真诚的朋友们在明知真相的情况下,却能一言不发,看着我糊里糊涂地死去。」

      不孤被吓住了,他喃喃道:「我们,只是怕你难受……」

      我如果还能自在地呼吸的话,此时一定要长长地叹一口气,但我无法,只能摇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不会死呢?什么都不告诉我的话,不是断了我所有的可能吗?而且,即便是死,也该让我清醒着死去。不要替我做这种决定。」

      他伸手拽住我的衣袖,我低头看去,他已是泪光盈盈了。

      不孤抬起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眼角,努力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能把你孵出来,也一定能让你活下去。」

      孵出来?

      听了这话,我不禁眉心一跳,觉得事情可能比我想得还古怪。

      难道这只傻狐狸爱吃鸡不是没道理的?他与鸡到底有什么亲缘关系?

      日薄西山,我迎风而立,闭目嗅风,依稀捕捉到来自远方的讯息,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一种突如其来的福至心灵。

      冥冥之中,万物皆有造化。

      我睁开眼睛,对不孤说:「回去再说吧。」

      我们并肩而去,我的衣摆拂过石边断梗的野花,走出两步,我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那里立着一朵完整如初的淡紫小花,随风轻轻摇摆。

      我抬眼看向不孤发顶,他察觉到了:「曦曦?」

      「没事。」

      我将视线从他耳旁那抹淡紫移开,收敛心神,默默地思考着。

      08

      回到屋内,只见小龙盘在床中央,头搭在自己身上,蛇信微吐。

      他一见不孤在我身后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他将头向上立起一点:「先坐到嘛,我们慢慢嗦(说)。」

      不孤殷勤地为我端了凳子放到床前,然后把窝拖到我身边,自己坐在里面,我下意识地揉了一下他的耳朵。

      这时,日暮黄昏,屋内静谧,而床帘无风自动,不过眨眼的工夫,小龙便化作了白衣人盘坐在床上。

      他的红瞳恰好映着残阳,显出几分如霜的血色,冷淡而妖异。

      小龙缓声道:「我先前就跟你讲过,镜墟设有禁制,若要出去就要打破禁制。我和不孤来镜墟的第二十九年,为了找到打破禁制的方法,四处寻找镜墟的阵眼。后来无意间进入了一处山谷,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村落,我们就是在一户人家的水缸里发现了没有意识的你。」

      我皱起眉头:「第二十九年……可是我前不久才醒过来,我受伤了吗?」

      小龙摇摇头,重复了一遍:「那时,你还没有意识。」

      「那我……」我刚要出声询问,就意识到不对劲,小龙着重点明的是「没有意识」,再加上之前不孤说的「孵出来」,我便明白,恐怕那时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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