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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感叹道:「好快。」
若不坐马车,单凭此种速度,恐怕不到半日我们就能从镇上到蜀州城。
不孤闻言将我抱得更紧,跟我夸耀:「这算什么,我做狐狸时能跑得比这还快呢,等我们离开人间了,你就可以骑着我跑啦!」
我:「……倒也不必。」
他却不依不饶:「不行!你一定要骑我试一试,真的很快的。」
「好好好,我骑,你小声一点,别被发现了。」我只好无奈让步。
正说着话,长隐从头顶飘然而下,黑袍翩飞:「到了。」
我们停在一处废园外,大门已塌得差不多了,可以看到内里的残垣断壁,和萋萋荒草。
只有一处房屋还算完整,立在深处,古柏森森,遮挡了大半。
但窗户里透出灯火,两条人影清晰可见。
女子娇笑连连,男子急不可耐,不多时两人已缠抱在一起,【创建和谐家园】惹人遐思。
我们三人站在这里,听人壁角,十分不正经。
而不孤还抱着我的腰,满眼天真:「曦曦,那个女的在叫什么啊?」
「……这……」我看向一旁的长隐,皮笑肉不笑地把问题抛给他,「对啊,她在叫什么啊?」
不孤从我身侧探出头,双眼发亮地盯着他,等他解答。
这傻狐狸之前都会亲人了,现在却不明白这事,莫非真是一切全靠天性?
长隐笑得从容:「我不知道她在叫什么,但是那个男的叫得也不轻。」
我转头一看,窗户上可以看到一条人影突然膨胀,十指尖利,一手紧紧地攥紧另一人的脖子,伴随着男子嘶哑的惨叫,有一股烟气似的东西正从他的口中冒出。
「糟了!」我反应过来时,长隐和不孤已朝那窗户飞扑而去。
我提步欲追,小腹却骤然发痛,脚下不禁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啊……」
我低头捂着肚子,稍微缓了一会儿,便咬着牙站了起来,尽管仍头晕眼花,却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去。
这时,长隐和不孤已打破窗户,进了屋。
屋内传来女怪的诡笑:「我道是谁跟着奴家,原来是两位俊郎君啊……两位郎君若是心急等不得,奴家便先来伺候二位吧,呵呵呵!」
我心中焦急,越过满地破碎的瓦砾和坍塌的石墙,但夜里视物困难,我不慎被杂草绊倒,等我再爬起来时,屋内的情况却已是瞬息万变。
不孤被狠狠地甩了出来,正好跌在离我不远处,我赶紧跑过去扶起他,发现他浑身上下尽是丝丝缕缕的细小伤口,像被无数把小刀割出来的。
我不由得大惊:「怎么会这样?!」
不孤借力站起,吐出一口淤血,盯着屋内,半是不解半是委屈:「她的头发好长啊,而且一碰到就会被割伤,好痛……」
头发?
我忽然想到不孤之前跟我说,姜黎半夜在走廊上梳头,头发拖到地上,还差点将他绊倒。
这女怪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但此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我连忙追问:「你伤得重不重?长隐呢?」
不孤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他还在里头,曦曦,你走远一点,这个女怪好吓人。」
说完,他向前倾身,面容急剧变化,成了一张彻底的狐脸,身后两条蓬松的大尾巴也赫然显现。
大概是尾巴的力量,他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精神也好了许多,然后他又凌空而起,直接从房屋的破洞处跳了进去。
我急得不行,又不敢贸然上前,担心添乱。
心中暗中自责,虽然是长隐提出跟来看看,但是我们确实不该如此毫无准备就应战,至少,我该想一个万全之策。
这个女怪功力如此之深,连长隐一时都无可奈何,若是他们有何闪失,那不仅救不了人,还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曦曦!」好在过了一会儿,不孤从屋里跑了出来,手上拖着一个不知生死的男子。
那男子与我们刚才所见是同一人,但面容却已是大变,肌肤青灰,两颊凹陷,活脱脱失了精魂生气,但好在仍余一线生机。
他一路跑,一路化为人形,身形逐渐挺拔,上身【创建和谐家园】,肩膀宽直,肌肉纹理清晰而不突兀,如玉雕成。
我看到他的颈侧有一道被数根细丝勒出的伤口,很深,鲜血直淌,染红了肩膀和胸膛。
但他冲我露出一个带血的笑容,纯粹又天真:「曦曦,我把人救出来了!」
我不知为何,忽然就眼眶发热,但还来不及给他一个拥抱,长隐也从屋内跑出来,大声喊道:「快走!」
如黑河一般的长发从屋内涌出,蠕动着追赶长隐,而在那层层叠叠的长发深处,是一颗美人头。
她雪面丹唇,媚眼如丝,连嗓音亦是娇俏:「郎君何处去呀?」
「哎呀!」她看见了我,「这儿还有一位小娘子呢。」
我们本该逃走,但她的头发就像这夜色,随处都是,将我们团团围住。
一颗又一颗的人头环绕着我们,笑声连绵,越来越尖锐,刺得人耳朵生疼:「别走啦,别走啦,狐狸的尾巴,郎君的心,小娘子的壳,都给我吧!九尾狐,世上当真还有九尾狐!哈哈哈哈哈哈,时也命也,合该是我的!」
空气中尸臭、脂粉夹杂,熏得我们头昏脑涨,令人作呕。
长隐皱起了眉头,面色凝重起来:「你也知九尾?」
「我如何不知?」女怪反问,「主上可一直在找呢,但是……给他,不如留给我自己呀!」
她的头发越围越紧,我们就像被裹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笼。
「你的主上……是何人?」我挣扎着问出此话,肚腹痛得我快神志不清了,我又跪了下去,手指抓紧了草茎。
「曦曦!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不孤连自己的伤都顾不上了,半跪在我身旁,查看我的情况。
我勉强摇摇头,听到女怪的疑惑:「咦?你身上怎么带有佛印?」
但她立刻抛下疑问,加紧了攻势,头发已经挨上了我们,不孤和长隐在外围,将我和那男子护在中间。
他们不断地割断头发,刺伤头颅,女怪却如同不知苦痛,面容越来越狰狞,力量越来越强大。
不孤已浑身是血,到处都是细小、重叠的伤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他仍撑着回头,担忧地问我:「曦曦,你有没有事?不要怕,我们肯定能……」
话音未落,一根几乎看不见的头发丝穿透了他的防御,洞穿了他的肩膀。
我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不孤被穿透:「不!」
一击之后不孤反应变慢,更多的头发丝钻进了他的身体,女怪发出了得意的尖啸。
有热气在我身体深处翻涌,那一直折磨着我的烧灼之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早已不跳动的心脏仿佛也燃烧起来。
我站了起来,探手抓住了一颗头颅——这是她的本体。
我的嗓子像被火烧过,沙哑难听,一字一句地说:「我让你别碰他。」
女怪睁大了眼睛,我看见了她眼中的惊恐,无数头发不遗余力地朝我激射而来,若被射中,我将四分五裂。
在头发刺中我的前一刻,我眼前金光闪过,竟徒手捏爆了这颗头颅,一朵红花从她口中滚落,女怪的尖叫只发出半声,就在烈火中连同头发一起燃烧成了灰烬。
一直被压抑的痛苦从指尖流泻而出,我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焰烧透了,体内力竭,朝后倒了下去。
不孤冲过来接住我:「曦曦!」
听起来,还算生龙活虎,太好了……
彻底昏迷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28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云渺渺之中,宫宇生辉,天帝临池,得见平滑如镜的水面忽地泛起一点涟漪,于是驻足凝神,一旁的仙官恭敬道:「君上,下界来报,人界之壁四面已破了两面,恐生动荡。」
「唔。」天帝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地转头,对那仙官道,「此事我已知晓,亦敲打过妖鬼两界,不会出事的。」
「是。」仙官深深地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只一瞬,天帝便消失了,这只是他的幻影,本体仍在最高的仙殿之中。
近些年,天帝越来越深居简出,少有亲临的时候,下头有事禀报,都是来这清心池,天帝感知到便会现身。
仙官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仙殿,六界壁障乃天帝神力所维系,如今出了疏漏,合该天帝修补,怎么只是敲打了事?难道破洞不用管了吗?
但只思索了一会儿,他便放弃了深究,毕竟天帝是天道的化身,无论如何,是不会有错的。
而在众仙不可窥视的仙殿之中,层层玉阶之上,那已【创建和谐家园】不知多少个年头的众神之主,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他长发如墨,鹤羽华衣,眉宇间神光流转,但一只眼已蒙上了白翳,不复明澈,本该看透世间万事万物的神啊……
与此同时,西天灵山,穿白缯轻衣的青年正在为一只金色大孔雀梳理羽毛,但他心头一动,转头看向了下界,喃喃:「佛印破了。」
停顿一息,他驾着孔雀朝鹫峰而去——那里住着如来。我迷迷蒙蒙地醒来时,耳旁似有争吵之声。
「这件事跟曦曦有什么关系,她自己要跑怪得了谁?」是不孤,他的声音又低又急,听起来充满愤怒。
「她不是自己跑的,是石曦把她赶跑的!」小龙的声音也不小,他好像更生气,「而且,我也没有要怪哪个,只是想把她找回来。」
不孤缓了一口气,大概是在尽量控制情绪,可惜说出口的话仍带有埋怨,「我们是为了找你才遇上女怪的,曦曦也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我们本可以避免这一切……我们真的该离开了,小龙。」
小龙:「我还要说好多遍,我不是故意的,你说这些又是在怪哪个?意思是我害了你们?我是担心姜黎才离开的,现在她不见了,我怎么能不管她?」
姜黎不见了?她怎么了?
我还没完全清醒,现在听他们吵得针锋相对更是头痛欲裂,试着开口打断:「不孤……」
可他们没听见。
「那又如何?」不孤冷着声反问,语调冷酷,「她本来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曦曦也说了,她很不对劲……」
这可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太过了。
我抬手扯着床帐,借力坐起来,勉强问了一句:「咳咳……姜黎怎么了?」
「曦曦!」不孤闻声走到床边,扶着我坐好,「你醒了?哪里痛,肚子吗?」
我坐起来才看到长隐也在屋内,但他坐在角落,一如既往地不吭声。
我摆手让不孤闭嘴,径自问道:「你们刚才说小姜姑娘不见了,怎么回事?」
不孤低头咬着嘴唇,脸上怒气犹然,明显不想回答。
我又看向不远处的小龙,他站得笔直,侧身对着我,一动不动,也是气冲冲的样子。
我咳了两声,轻声道:「不要为了一时意气浪费工夫,说吧,她怎么了?」
小龙动了一下嘴唇,才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