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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赛云一直在挣扎,还说有水,原来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沉入了水中,我不需要呼吸,自然没有窒息的痛苦。
赛云不一样。
她只是个虚弱的凡人小姑娘。
她刚刚是溺水了。
再顾不得许多,我尽力把赛云往上托举,咬着牙抬腿,硬生生地把水草扯断——天知道这东西怎么这么柔韧,就是小龙变回原形,也不一定能把我缠得这么死。
鲜血迅速扩散,将浓黑的河水染出丝丝缕缕的暗红。
赛云也配合着我往上浮,我们费了半天的劲,才来到浅滩上。
「曦曦!」还来不及坐定,头顶传来不孤充满担忧的呼唤。
我一抬头,看见空中有好几条人影,正在你来我往地激烈打斗,我赶紧拖着赛云躲到一旁的树林里,免得他们打架波及我们。
赛云呛了水,弯着腰猛烈地咳嗽,我一边替她拍着背,一边探头关注外头的情况。
不孤的两条尾巴已经全部展开,面相也显出狐狸的特征,小龙已彻底化蛇,他的鳞片偶尔闪出雪一般的亮光。
他们正在与好几个看不清面貌的人缠斗,对方神出鬼没,时不时藏在阴云之中,让人摸不着。
敌人开口:「我等皆是非人之物,你们又何苦与我作对!」
小龙蛇口吐人言,讥讽道:「好大个不得了哦你,还与你作对,藏头露尾,你是有好见不得人?」
「你!你可知我主上是何人!」对方气急败坏,攻击越来越凌厉,眨眼间便已铸成天罗地网,将两人围困其中。
「老子管你是哪个的狗,有本事来咬我啊!」小龙一边还嘴对骂,一边张口喷出一大股毒物,腐蚀这围笼。
而不孤则是用两条狐尾将其中两个人缠住,双手一张,这两人溃散的力量加上他自身的加持,竟将看起来牢不可破的禁锢冲垮了一半。
敌人看起来有很多,其实都是同一个人的分身,现在他的分身溃散,只余本体,力量大幅度减弱,立刻转身就逃。
但不孤的身影似一道流光,转瞬便截住了他的退路。
他与那人凌空而对,狐尾轻摆,看起来比水草还轻盈,眉眼柔媚多情,却不带一丝暖意:「你要去哪里?」
「九尾……」敌人看见他的尾巴,竟愣了片刻,而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九尾哈哈哈哈哈九尾!这世上竟还有九尾存世,你即便此刻杀了我又如何,若被我主上知晓,你也活不了多久……」
不孤眉心一皱,不知他此话何解,小龙从敌人的后面冲上来:「莫和他废话,快动手!」
谁知敌人趁不孤晃神的功夫,挥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黑色小旗,这旗子上流淌着暗红、深灰的印迹,像被禁锢的灵魂不断哀号。
不孤反应很快,立刻就飞身而退,撤出好远的距离。
但那旗子竟见风就长,到后来居然有了遮天蔽日之势,其上鬼哭狼嚎,又掀起阴风阵阵,刮得人晕头转向,只得退避。
等再回过头来,那人已经遁逃,了无踪迹了。
旗子还留在原地,正不停地旋转着。
正当两人不知该拿它怎么办时,有黑袍人自天际踏来,他还没走近,只是轻飘飘地一挥手,那巨大的旗子就被他收入了掌中。
他自空中落地,到了浅滩上,嘴里还径自念叨:「啊呀啊呀,迟来一步。」
我知道他无恶意,于是大胆地从树林中走出追问:「你到底是何人?」
他拿着那面小旗把玩,从容镇定:「上次已说过,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只是凑巧罢了。」
不孤与小龙也回到了地上,小龙扶着赛云走出来,而不孤则跟在我的身旁。
我按了一下腹部,只觉得那里隐隐作痛,但现下来不及管,又问:「那为何次次都这么凑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哎,与其纠缠我,你们不如先去河里找一下,有没有你们要的人。」黑袍人掸了一下袖子,有些无奈,「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再问我便是。」
河里不止有我们要的人,李大夫。
甚至还多了一个,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
赛云扑到李大夫身边号啕大哭,别误会,李大夫还活着,小姑娘只是压抑太久,终于可以释放了。
而当我们把那个姑娘从河里救起来时,她还能自己勉强行走,只是需要人搀扶。
姑娘生得清瘦纤白,腰似弱柳,身如白鹤,看起来几分病弱之气,却也十分惹人怜爱。
我扶着她走上浅滩,小龙走过来,好奇道:「这是哪个?」
姑娘闻声抬起两弯罥烟眉,眼波清凌,与他轻轻一碰便悠悠然转开。
小龙当场就愣住了。
姑娘将苍白沾水的嘴唇抿出几分血色,露出个娇弱而友好的微笑:「多谢各位少侠救命之恩。」
我看小龙好像愣得更厉害了,简直像没见过女孩儿说话一样。
咦?这倒有意思了。
20
我们一行人回到了医馆,李大夫暂无大碍,大概是发现得及时,还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赛云仍放不下心来,守在李大夫身边,不肯松手。
可她本就没好全,加上刚才在河里溺了一回水,我瞧着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有心劝她,又怕她不愿离开,便提议她和那位姑娘一起先去换身衣服,免得受寒。
赛云果然不太想走,她看了看双眼紧闭,嘴唇发乌的李大夫,迟疑道:「可爹爹……」
我又劝道:「这一晚上太折腾了,别到时候李大夫还没醒,你又不好,我们才真正是要手忙脚乱了。况且,这位姑娘也才得救正是虚弱的时候,先休息休息,不急这一时片刻,好吗?」
身边的姑娘也适时地捂着胸口闷咳了两声,我关心地看去,正要问她,却与她对视了。谁知她冲我轻轻地眨了眨眼睛,长睫翩翩,于满面苍白中透出一点活脱脱的灵动来。
我心下了然,也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赛云被说动了,低头抹了抹眼泪,然后转头望着我,眼睛红彤彤的:「好,我听姐姐的。」
我见她如此听话,不由得感到欣慰,摸着她湿透的发顶:「嗯,赛云乖,你先带着姑娘去你房里,喝点热水。」
赛云走到那姑娘面前,还带点哑哑的鼻音说:「这位姐姐,那咱们走吧。」
姑娘微低着头,对着我行了个礼:「姜黎谢过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赶紧按住她:「姑娘……姜姑娘你不用如此客气,这都是应当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姐姐你叫姜黎吗?我叫赛云。」赛云这时倒是像个小大人似的,坚强起来了,揽住姜黎的手臂道,「姜姐姐,你同我来吧。」
姜黎一点头,跟着赛云走了。
出门的时候又和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小龙撞了个脸对脸,小龙像被人摁住七寸似的,呆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人家。
姜黎反应很快,微侧身拉开了距离,仿佛是对着他笑了笑,赛云没注意两人的无声交集,只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龙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们都在屋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出去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进来过,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不过赛云也不等小龙回答,拉着姜黎就走了,我隐约听到她说:「姜姐姐,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姜黎柔声答道:「姜太公的那个姜,黎是……」
她们走远了,后面我没听清楚。
我回过头,看向那个黑袍人,他一直坐在角落的椅子里,默不作声。
我上前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名?」
黑袍人单手支颐,因他带着兜帽,如此垂首,我愈加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一缕发丝从他的脸侧垂落——发色斑白如同年迈之人。
我微微皱眉,心有疑惑。
这人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都不会是上了年纪的人。
难道是少白头吗?
他稍抬起头,将头发重新掖进帽子里,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叫长隐。」
我对他点头道谢:「承蒙几番相救,多谢。」
他摆了摆手,像是困倦了一般,打了个呵欠,藏在帽子里的眼神先是从我身上滑过,然后在不孤身上停顿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孤站在床柱边。
外头天光将亮,晨曦如雾,从敞开的门外涌进,正好将不孤的一半身子映亮了。
此时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这一路上,他都一反常态地沉默,只是不远不近地走在后面,没听他讲过话。而我因关心赛云他们,疏忽了他。
「不孤。」我不禁走到他身边,试图打破他的沉默,狐狸太黏人了,很容易就感到被冷落。
他侧了一下脸,朝我看了过来。
不孤天性纯真,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小孩子。
他身姿挺拔修长,面容美丽得如同山间的流云,本该是缥缈如仙,而他毕竟是个妖,与生俱来的幽魅自他的眼角眉梢流露,似真似假。
因侧脸的动作,此刻他的眉眼展露在晨光之下,如玉生辉。
可某一瞬间,我看到他另一半脸,藏在暗影中,仿佛有什么扭动的黑纹。
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再定睛一看,分明还是那张光洁的脸。
我不着痕迹地按了一下肚腹的位置——那里仍在作痛,冷静下来后,疼痛反而比刚才混乱中更剧烈。
其实我也不太好,虽然已经尽力忽略了,可这不明不白的痛楚,仍搅得我有些恍惚头晕。
不孤没听到我的下文,稍微等了一下,才抬了抬眉毛,问道:「怎么了啊,曦曦。」
我找回思绪:「啊,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困了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困,就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捏紧又放松,有些苦恼似的,「感觉身上没力气,心里不太舒服。」
「你遭打了,肯定难受噻。」这时小龙才走进来,悠闲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碎碎念,「但是我也挨打了啊,咋没你这个样子?所以说,还是要勤学苦练才得行……不过话说转来,那个鬼东西下手是真的毒,我的心窝子现在还痛……」
我和不孤都被他念得皱起了眉,我对不孤使了个眼色,无声问道:蛇妖话都这么多吗?
不孤冲我轻轻地摇头,也很愁眉苦脸。
我不太了解妖怪的习性,不过就不孤这表现来看,估计小龙也是个异类。
那头小龙还在愤愤不满:「等老子有天逮到他龟儿子的……」
我赶紧插嘴截住小龙的话头:「那东西被打跑了,万一再回来怎么办?我们有没有能一劳永逸,保全这些人的办法,毕竟,我们总是要离开的。」
「……」小龙哽住了,不耐烦道,「我咋晓得,这不是坐着个厉害的吗,你问他噻。」
他指的是长隐,于是我们都朝他看去。
长隐来历不明,但出手不凡,且看起来对此事早有了解,之前问过他,他要么避而不答,要么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这一次,我打算问个清楚。
谁知,长隐却笑了起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