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千万不要说谢,我们相识这么久,又多得诸位照顾,自然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我弯下腰去,对她轻轻地笑,「你安心养伤,等你好起来,带我们出去玩儿。」
赛云点着头,圆眼睛里露出一缕亮光:「嗯。」
又朝我身后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不见龙大哥他们?」
我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
不孤他这几日表现得也还算正常,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话变少了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爱贴着我了。
说实话,以前嫌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惹人烦,现在他好像突然长大了,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我试着与他谈起那天晚上的事,但他要么就是眼眸低垂不开口,要么就是用其他事岔开,总之就是避而不谈。
小龙的反应尤其大,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几乎不敢靠近我三步之内。
但我马上调整好表情:「我大哥他们在外头有点事,你放心,大家都会平安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的,你们都是好人。」赛云说着,又轻轻地皱眉,露出一个有点担心的表情望着我,「只是,你们可别又吵架呀,姐姐。」
「呃……」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头答应。
说了几句闲话,赛云就有些乏了。
我和李大夫一起离开了她的房间,走到外间,李大夫对我说:「龙姑娘,医馆后屋有一眼温泉,你近日多有劳累,我放了些补气养身的药材,有空你去泡一泡罢。」
我一听,赶紧摆手:「啊,不用不用,我其实身体挺好的,之前那都是小毛病。李大夫,您真不用太客气。」
「不是客气。」李大夫面色严肃,「医者父母心,就算你不是赛云的救命恩人,我也会这样做。只是之前温泉一直没有蓄起来,昨日已经蓄起来了,所以才叫你去泡一泡。」
说到最后,即使我百般婉拒,可李大夫仍坚持,说我的身体是外强中干,看着还行,内里其实气血两亏,十分虚弱,泡一泡药浴总有好处。
实在无法,我只好答应下午就去泡。
我本打算回屋先小睡一会儿,谁知一睡就是一下午,等我醒过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层云如血,在天际燃烧。
我拍了拍头,清醒了一点。
想起药浴之事,李大夫一片好心,既然答应了,总不好辜负,于是收拾了几件衣服到了李大夫说的后屋。
后屋其实不是真正的房屋,不如说后山更为恰当,远离正屋,逐渐深入,穿过一片青青竹林,我才终于看到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温泉。
温泉不算大,周围由碎石堆砌,虽有芳草萋萋,但还算干净整洁。
应该是李大夫提前打整过,旁边还放着一个木盒,里面是一块洗澡用的胰子。
我脱掉衣服,试着探下脚尖,泉水虽然冒着热气,但并不灼热,温吞吞的。
说实话,还好是黄昏时分,已经凉快多了,若是正午来顶着大太阳泡温泉,我恐怕也实在吃不消。
我注意到灌水处放着一个纱布包裹的大药包,泉水流经,不断冲刷,也就使药性融进了泉水中。
李大夫真是太细心了。
我坐在水中,靠着石岸,温水包裹着每一寸肌肤,热气升腾,有一股淡淡的清苦气息。
四周竹叶簌簌作响,晚风拂过山林,清凉无比。
在如此静谧舒缓的环境中泡澡,暂且不说药效如何,只是泡澡本身,就是值得享受的一桩乐事。
我低头看向腹部,不意外地看到青色的印记又扩大了一点,在水面粼粼波光下,隐约闪烁着金色的细小光点。
唉……看来,阴鬼之事要加紧了,要尽快去蜀山寻找解决之法。
如果蜀山有解决之法的话。
我刚叹了一口气,却又觉得不对,低头再看,这才发现,印记上的细小金点并不是因为水面波光,而是附着于青色的印记。
我不由得凝神,伸手摸了一下,只见金点相连成一条条细线,细线顺着皮肤的纹路交织成一个圆形的……符文?
这是什么?
我的手指离开,那纹路就消失了。
再去触碰。
又闪现了。
我看得久了一点,符文也愈加清晰,我努力回想,这东西既然刻在我身上,那一定是有前因的。
我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镜墟,也不是莫名其妙就做梦,梦到那个女人,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
其实冥冥之中,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我应该不是像小龙他们猜测的那样,只是单纯的石头成精。
那个女人……我闭上眼睛,似乎又感觉到她在我耳畔温柔低语,那样悲伤而包容。
不要相信任何人。
别回来。
我们都盼你做个自由的人。
……
正想着,金色符文陡然滚烫,我的神思一瞬抽离。
狂风忽起,我似乎正站在某处高山之巅,来到崖边,云海翻腾,如雪山倾覆,隔绝天与地,红尘紫陌与灵山仙宫。
朦朦胧胧中,我感到身旁有一棵花枝满缀的大树,应该是很熟悉了,哪怕只是隐约的记忆,我也能嗅到落花缤纷时清香如浪。
此时此刻,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啼鸣,这声鸣叫清亮柔和,却广传四方,似乎是在呼唤着什么。
我在花树下转身,心情愉悦,念出一个名字:逢春。
当是时,符文滚烫至烧灼不可忍受的地步,仿佛连神魂都被点燃,身心骨肉,无一处不焦裂作痛。
我简直像被重重地踢了出来,立刻回到了现实,可那疼痛并未稍作缓解,我浑身剧痛,即使是温水包裹,也像热油加身。
可又痛得神志不清,连爬出温泉水也做不到,只能无力地滑向水底。
我本已无呼吸,沉没水中亦是无碍,心中知道这一点,便任由自己滑落。
算了,暂且,先这样……
但是,下一刻,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出了水面:「曦曦!」
肌肤被人触碰,那痛楚更加剧烈。
我下意识地痛吟:「啊——!」
他又赶紧松开了我的手,让我重新回到了水里,只是用法力若有若无地撑着我不沉下去。
过了一会儿,符文消失,我也不再疼痛。
抬眼看去,这人半跪在岸边,正紧张地看着我的动静。
这人……是不孤。
当然是他。
我不知为何,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扯了一件岸边的衣服裹住自己,往水里沉了一点,抱着腿坐在离他稍远的岸边。
「你怎么在这里?」
哪怕勉强维持,但剧痛后我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虚弱。
到底是谁给我刻下这样一枚禁锢一般的符文?
刚才所见所感,是属于我的我前尘旧忆吗?
逢春又是谁?
「你刚才的表情,很痛苦。」先前还一脸紧张的不孤,现在又变得冷漠起来,他指了一下我的脸,「你哭什么?」
我这才感到眼中湿润,应该是痛得厉害了。
但我只是摇头:「水而已,不是泪。」
「……石曦。」不孤盯着我,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却开口连名带姓地叫我。
他叫得太认真,端端正正的两个字。
也显得分外疏离。
我感到古怪。
不孤最近越来越……陌生了,变得好奇怪。
也许是看出我的表情,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在无理取闹?」
我闻到一股香味,夹杂在清苦的药味中,像那晚回屋的路上,闻到的那股暖甜。
嗯?花园的花香能飘这么远吗?
我有些分神,但仍老实回答:「我没有。」
不孤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短,我来不及分辨其中的意味。
只听到他的声音如刺,带着某种无可奈何的愤怒:「又撒谎。」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感到一阵风,从我眼角拂过,水珠滴落,融进水里。
「你总是骗我,总是撒谎。」不孤说着,眼神晦暗,「我根本不值得你信任,无论你有什么事,想到的第一个人永远不会是我。逗我,你开心吗?」
没有那么恰巧懂事的风,是不孤。
他一边指责我,一边用他的法力为我拭泪。
「不孤,你最近……真的很奇怪。」我的脑子不太清醒,那暖甜的气息简直熏得我头昏脑涨,我快被浸透了,说话也有些着急,「我从来不觉得逗你好玩,也没有不信任你。但是,有话你要说出来,你不说,我真的猜不到。我不想你为了某些我根本不知道的原因生气,也不想和你这样……」
「我说了,你听吗?」
不孤的耳朵冒出来了,在头顶直直地立着。
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他,越来越近,直到他俯身就能碰到我。
他凑得好近。
眼睛也变得幽碧。
我像被蛊惑了似的,点头:「你说啊。」
他的眼眶泛红,泪珠挂在他的眼尾,那里的睫毛尤其长,像尾羽似的,一副将泣未泣的模样,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几乎以为他就要像以前那样抱着我撒娇了。
我的腰像是被人握住,往上提了一点,但不孤仍然没有碰我一根毫毛,他只是贴得更近了。
我和他之间,几乎只有一张纸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