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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除了这句对不起，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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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能让他淡忘和林皎皎炙热的爱恋，习惯陈爽的陪伴。
昨晚一整夜，在那栋空无一物的副楼里，赵天霖一个人枯坐了整晚。
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细碎的、不重要的、和陈爽有关的事，他整个人整个人生都跟陈爽绑在了一起，分不开也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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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霖，陈爽已经失踪快三个月了，你就没想过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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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皎皎被他抓疼，嫉妒和仇恨让她面容扭曲，“我就这么一说你就受不了了？那我偏要说，陈爽死了，她肯定死了，你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
“闭嘴！你走，离婚的事我交给律师去办，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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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那不是她
三天后，警局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陈爽找到了。
“赵总，这名死者是三个月前在距离医院一公里外的草丛里发现的，因为之前一直无法确认死者身份，尸体就留在太平间里冻存。死者身高一米六五，体重约为52公斤，黑色长发，和赵太太的外貌特征相似。另外法医检查过，这名死者生前接受过流产手术，也与赵太太的情况相符。根据赵太太生前所在的医院提供的样本，经过DNA比对，证实这名死者是赵太太。因为面部被人为毁坏，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停尸台上，白布给一点点揭开，熟悉的面容并没有出现，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身满是紫黑色的淤痕，左胸上若隐若现着一颗小痣。
“最近有个连环杀手，赵太太身上有多处被虐打的痕迹，也曾有被侵犯的迹象，窒息而死，死后也被毁容，和连环杀手之前的犯案手法很像，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请节哀。”
从接到消息赶来医院，直到现在，赵天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即使听到死的人是自己的妻子，依旧冷漠得如同看待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冷冰冰地不近人情。
陪同的警司对他的表现也有些诧异，之前动用关系调用所有警察替他找失踪的老婆，每天都亲自打电话到警局施加压力，还以为是个爱妻如命的大好男人，可现在看起来分明就是个冷血的。
“她不是爽，不是我太太。”久久之后，赵天霖终于开口。
警司愣了下，连忙翻看资料，“赵总，我们比对过赵太太的DNA，证实了死者的身份。”
赵天霖嘴角勾了勾，“我们吵架了，爽很生气，她一生气就会躲起来。这种证明花点钱就能搞定，她很聪明，她一定是气还没消，所以故意弄这份东西出来的气我。”
说着，赵天霖抬头四周看看，对着那处黑洞洞的摄像头，“她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看我怎么办。”
在空荡冰冷的停尸间，赵天霖的声音轻柔得令人恐怖。
某一瞬间，警司突然觉得他之前的认识错了，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有些疯了。他接受不了老婆惨死的事，所以就去否认这个事实。
一时间，警司对他充满了同情。
赵天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款式简洁的婚戒，很新，像是刚戴上不久的。那是他和陈爽的婚戒，结婚之后就给他扔在角落里封尘，直到昨天，他翻箱倒柜找出来戴上。
戒指有些紧，戴得很不舒服，可赵天霖轻柔地摩挲着，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爽的左手上也有一枚这样的戒指，是结婚那会我亲手给她戴上的，她很喜欢的，从来没有摘下过，”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凌厉，指着尸体的左手，“这人手上根本没有戒指，她怎么可能是爽？！”
“赵总，很有可能戒指被犯人拿走了……”
“我说不是，你听不懂人话吗？”赵天霖近似暴怒得嘶吼，两手大力揪着警司的衣领，“我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要是再找不到我太太的消息，你就准备让贤吧！”
“这……”
不理会战战兢兢的警司，赵天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停尸间。
019 我们永远不分开
面对白纸黑字的DNA报告，赵天霖宁愿固执又可笑地相信那枚消失的戒指，一口咬定死的人不是陈爽。
“死的人不是爽，她一定是躲起来了。”
他是这样催眠自己的，也是这样告诉别人的。
日复一日，他派人去搜寻陈爽的下落，从这个城市到全国再到全世界，只要是赵家能涉足的地方，赵天霖都派人去找。
他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任何一点有关陈爽的消息都能让他瞬间大喜或大怒。
但是时间一日日地过去，陈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消息，除了那具被赵天霖拒绝承认的尸体。
七天后，赵天霖被赵老太太的一个电话叫回了赵家，说找到陈爽了。
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睡过觉，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精神有些恍惚，刚下车的一瞬间，他有些认不出自己的家了。
花园过道上堆着好些花圈，白茫茫的一片，上面用写着“陈爽”。
“谁准你们弄这些的？！”刚看清上面的字，赵天霖就刺红了眼，像疯了一样，把花圈一个个推倒，“爽没死！你们为什么要咒她？！她没死，没死啊！”
客厅里满是黑白的布幔，正中央那挂着张陈爽的黑白照。两边跪着些披麻戴孝的人，有些在烧纸，有些在磕头念经，有些在高声哭着。
“不准哭，爽没死，她还活着，统统给我滚！”
赵天霖双眼通红，手上青筋尽起，大力揪起一个人的衣领，连踢带踹地把他往门外赶。
他的爽没死，不需要这些不认识的人假情假意地来哭丧！“滚啊，都给我滚！”
“你闹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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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爽没死呢，我快找到她了，再等一会，她就会回来的！”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里响起。
赵天霖被打得偏了头，脸上立刻浮起了红掌印，但这一巴掌也让他从癫狂中暂时清醒过来。
赵老太太举着一枚小小的戒指，“阿爽的戒指找到了。”
在惨白的灯光下，戒指闪着哑光。
赵天霖手抖得快拿不住那戒指，和他手上的那枚同款式，只是略小了一些，内圈里刻着一行英文字母“ZhaoTianlin”，正如他手上这枚里刻的“ChenShuang”，是一对独一无二的结婚对戒。
“早上我接到警司的电话，说犯人找到了，从他身上搜出了这枚戒指。拿了些照片给他认，他说，那天他杀的人就是阿爽。”
赵天霖紧紧地握着那枚戒指，跪倒在陈爽的黑白照前，眼角的水痕滑下，声音嘶颤而哀恸！
再也骗不了自己了，唯一的可笑的理由已经没了！
“爽，你回来好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回来，你回来啊，我会爱你我会对你好，只要你回来！”
*
太平间一向很冷，冷得入骨。
赵天霖是来接陈爽的，那具他拒绝承认的尸体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手指悬停在血肉模糊的脸上，靠着记忆，赵天霖喃喃自语，“这是眼睛，一只内双一只外双，很特别。眼珠子很黑，每次都能从你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这里是鼻子，你知道吗，你鼻尖上有颗痣，有时候我会手痒，想趁你不注意碰碰它，不过都忍住了。”可惜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是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吗？是我们结婚那会。你很紧张，浑身都在抖。那时我就知道，那是你的初吻。说出来可能你不信，我有偷偷高兴过。”
很多原以为无关紧要、早就忘掉的回忆全部鲜活了过来，一幕幕浮现在赵天霖的脑中。
越想就越悲愤痛苦。
赵天霖握着冷藏保存的遗体的手，脸贴着她的手，声音几近温柔，“我一直觉得你傻，因为就算我不爱你，你还是一直爱着我，傻得可笑。现在想想，其实我更傻，起码你知道自己爱的是谁，可是我直到你走了，才看清自己。”
“爽，我现在才说爱你，是不是太晚了？”赵天霖紧紧握着冰冷的手，跪在地上，“你陪了我十七年，我剩下的人生里没了你，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爽，我很自私，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想放手，一直陪着我，行吗？”
回应他的只有太平间里轻微的空调声。
赵天霖等了一会，笑着在冰冷的手背上吻了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陈爽的遗体被送到了火葬场。
赵天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高温火海，那一刻，那些炙红的火焰灼烧的根本不是陈爽，全都钻进他的胸腔，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疼如炼狱！
很痛，痛得他要发疯嘶吼。
几个小时后，火焰慢慢熄灭，曾经鲜活的人再也不复存在。
赵天霖捧着那小小的骨灰盒，手指摩挲着盒子上陈爽的照片，“你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久的，很快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020 报复
警局地下室阴森恐怖，空气里弥漫着霉味，角落里趴着个人影，被揍得像烂泥一样，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被人揪着头发把脸一抬，皮肉外翻、鲜血直流，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赵天霖懒坐在室内唯一一张椅子上，声色平静，有点冷寒，“继续。”
随着他话音刚落，一男人握着块尖锐的石块用力往那人脸上砸去。
“啊！”
尖叫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特别是隐隐还有些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赵天霖闭起眼睛，仿佛极为享受这一切。
一边的警司哆哆嗦嗦的，“赵总，这，差不多了吧，这犯人过几天就要定罪，背了几条人命，肯定得【创建和谐家园】的。”
刚赵天霖带着一群人来了警局，二话不说就要把嫌犯带来这动用私刑，毒打不算，还用石块把那人给活活砸毁容了。
“死？死算得了什么？子弹一过，两眼一闭，一切都完了。”赵天霖的声音寒气太重，他微微带笑，像一条漂亮却吐着信子的毒蛇，“他这条烂命就能弥补我太太的命？”
现在只要他一想起陈爽就不可抑制地想象起她临死前的遭遇，嫌犯的犯罪口供就像一部声色俱全的电影，一幕幕在他脑中重现，他甚至能听到陈爽绝望的呼救。
赵天霖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抬脚踩在他脖子上，慢慢施力，“如果没有你，我会找到我太太的。她身体不好，我要带她回家好好养病。以前我们感情不好，没关系，总有以后的，只要给我时间，一切都会好的。可是就是因为你，一切都毁了！”
脚下传来些骨骼咯吱响的声音，那人口中呜呜直叫，身体如痉挛一般挣扎。
在快要断气的一瞬间，赵天霖及时抽回了脚，“带回去，别让他死了，给他留口气，找几个人在牢里好好照顾他。他对我太太做过什么，我就要在他身上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在那人模糊不清的求饶声中，赵天霖走上台阶，一步步缓缓的，离开了这个阴森恐怖的地下室。
*
赵天霖回到了赵家。
从前他不怎么回家的，因为陈爽在这，可是这里却成了拥有陈爽最多回忆的地方，他不得不回来。
入目的白色布幔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副楼再也不是空荡荡的，之前被丢弃的家具大部分找回来了，按照陈爽生前居住的样子摆放着，可是里面陈爽用过的小物件就没那么幸运了，现在的这些都是新的，是工人循着记忆买回来布置的。
赵天霖很固执，他要和陈爽在时一模一样。
在房间里来来【创建和谐家园】慢慢踱着步子。
床头柜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的婚纱照，他冷着脸，陈爽却笑得很灿烂。
赵天霖留恋地抚摸着照片里陈爽定格的笑脸，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