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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一进来,只觉得屋子里真是亮堂,这么大度数的灯泡一个月得交多少电费啊,好几盘饺子在灯下冒着热气,桌子后面的案条上还放着两罐看起来挺高级的东西,叫啥?赵婶一时没想起来,反正是高级营养品,城里人串亲戚都时兴送这个,赵婶看的仔细,有一罐已经少了一半,建国媳妇儿家都喝的起这么高级的东西了,做衣服卖这么挣钱?
赵大叔一进这屋子,也觉得敞亮,苏玉兰把酒开了瓶,倒了一杯放在赵大叔跟前,桌上的下酒菜也都离赵大叔比较近。
看着酒菜和热气腾腾的饺子,赵大叔只觉得建国媳妇儿这人比屋里的大灯泡还敞亮,自己就帮着干这么点儿活儿,包个饺子吃吃就可以了,一大盆排骨看着得有好几斤呢,他婆娘都说了饺子是纯肉馅的,这一顿饭得花好几块吧,这都够他们两口子吃上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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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在大桥村是外来户,虽然已经在村里住了三代了,但是赵姓的人数却并不多,赵家也没有一个出头的人物,村里有什么场面上的事根本轮不到他出面,建国媳妇儿这么破费的招待他两口子吃饭,赵大叔很受用,头一回有了一种被人敬着的感觉,心里热血沸腾,几杯酒下肚,话就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
“建国媳妇儿,我跟你说......以后有啥事只管跟叔说!”
赵大叔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胸脯,像是打包票似的,结果力道没把握好,把自己给呛着了,
“咳......咳......”
赵婶在边上给自己男人拍了拍背,想劝几句又把话咽了进去,两口子过了半辈子了,自家男人怎么想的,她又岂能不知?就让他痛快痛快吧!
赵大叔的酒量看着不怎么样,一共也没喝几杯说话就有点大舌头了,
“听叔跟你说啊......村里那些娘们儿说啥......让她们说去......都是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货......咱村像你这样的不多见!”
赵大叔说完,还对着苏玉兰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边上的赵婶却显得有点尴尬,冲苏玉兰挤出了个笑脸,赶紧开口解释,
“别听你大叔瞎咧咧,他这人一喝多嘴就没个把门的。”
赵大叔这样一看就是喝多了,苏玉兰准备了酒就是给赵大叔喝的,如果赵大叔一点不喝,苏玉兰心里还不高兴呢,现在这两口子酒喝了,饺子也吃了不少,苏玉兰心里高兴,哪还会计较赵大叔酒后说的话。
“你说谁......喝多了,那群臭娘们儿......就知道嚼舌头根子,你说说......她们哪一个......能跟建国媳妇儿比?”
赵大叔人看着还是清醒的,话已经说不利索了,苏玉兰也就不敢再让赵大叔喝酒了,只劝他吃菜,吃饺子。
被人嚼舌头根子这种事谁能乐意,只是她这“疯”名声早已经传出去了,要想彻底辟谣哪有那么容易,村里人爱说闲话,难道她还能把人家嘴巴堵上?
高家要500块钱押金,王月娥骂骂咧咧一分钱不出,李建华没办法,自己东拼西凑借了300块钱,下午下了班就直接往高庄去了,从县城直接往北就是高庄,路近了不少,李建华赶到高敏辉家的时候天还没黑。
自行车停在门洞,李建华正要往里走却被高敏辉拉住了,
“坐。”
大舅哥这回没冲自己发火,李建华心里有点惴惴不安的,但是又有点小庆幸,前两次登门高敏辉可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大舅哥的态度就是高敏芝的态度,是不是敏芝自己相通了?
李建华觉得这回准是有戏了,而且他今天也不是空手来的,
“大哥,500块我一时拿不出来,我今天带了300,你让敏芝出来我跟她谈谈行吗?”
高敏辉眼神一亮,随后又暗了下去,叹了口气,
“人我跟你嫂子都劝着呢,可是敏芝就是倔,我这个当大哥的总不能把妹子往外撵吧!”
大舅哥都好说话了,李建华觉得事情可能还是有的谈的,
“大哥,那你帮我问问敏芝,300块行不行!”
“其实敏芝现在就一是一时转不过弯儿,这钱虽说是押金,可你们两口子过日子,钱虽然握在她手里,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家的。”
虽然跟预料的结果不同,但是大舅哥说的在理,李建华只能点头称是。
“这样吧,天也不早了,你把钱给我,我跟你嫂子再好好劝劝她,说不准她自己就想明白了。”
......
刚才门口一有动静,高敏芝就想着会不会是李建华来了,赶紧把门开了个缝往外瞧,看着两人没说几句话,李建华就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递给了高敏辉,既然给了押金,她是不是应该出来见见李建华,高敏芝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却看到李建华自己起来走了。
天是已经有点黑了,可是西屋离门口不远,高敏芝看到的不是大哥的背影,而是侧面,她很确定,李建华递给大哥的就是钱,只是李建华既然给了钱,为什么自己又走了?
高敏芝自己想不通,晚上吃饭的时候,
“大哥,刚才是建华来了?”
高敏辉正往嘴里喝着饭,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他来了一趟就没说啥?”
这几天在娘家白吃白喝,虽然有时候她也买点吃食,但是大哥一心为她着想,嫂子这些天对她也挺好,从来没有摆过脸子,直接问大哥收没收钱,高敏芝不好意思开口。
“你别管这些,这回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要不然以后他还敢欺负你!”
高敏辉每次不让高敏芝出面都是这么说,高敏芝自己也深信不疑,大哥愿意给自己撑腰,她有什么好怀疑的。
只是刚才高敏芝亲眼看到大哥接了李建华的钱却又只字不提,心里就不能不琢磨了?
虽说兄妹血亲,但是都成了家各过各的,再亲还能亲的过两口子?她和李建华还是要过日子的,涉及到钱的问题,高敏芝心里的警戒线一下子就拉响了。
“大哥,他没带钱来吗?”
“这事你就别管了,他打了你,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高敏辉说完话,放下碗筷就出去了。
“敏芝,你大哥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事他这两天可都急上火了。”
大嫂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况且人都出去了,找谁问去!高敏芝现在一脑子问号,她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见高敏芝不再追着问了,杨凤霞心里松了一口气,前几天一直好好的,他们两口子怎么说高敏芝就怎么做,今天怎么突然问起来了,小姑子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军军姥姥叹了口气,放下碗筷回自己屋去了,自己这闺女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来,当着大儿子和大儿媳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私底下可说了好几回了,让她回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她就是听不进去劝,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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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敏辉一出去好长时间不回来,高敏芝原还想着等大哥回来再找大哥问问,可一直等到晚上10点多,高敏辉还是没个影子,高敏芝心里疑问就更深了,前几天一到晚上家里就插好门,早早的就都睡下了,怎么今天大哥接了钱,就半晚上不着家了?
一晚上高敏芝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从李建华第一次来接她,到第二次大哥跳着脚要揍李建华,又到这一次李建华给大哥送钱,高敏芝来来【创建和谐家园】想了好几遍,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踏实,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六点来钟,高敏辉出现在了高庄村口,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耷拉着脑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家里挪,他身后还跟着3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推了高敏辉一把,
“能不能走快点,别耽误哥儿几个回去睡觉!”
这三个人看着最多也就256岁,高敏辉比这几个年轻人年纪大了有十几岁,但是跟这几个人说话竟然小心翼翼的乞求着,
“哥几个求你们了,能不能再宽限几天......三天......就三天,行不行?”
其中一个留长头发的年轻人,突然攥住了李建华的脖领子,
“别他妈废话,哥几个对你还不够好?都拖了多长时间了!”
另一个也在边上阴阳怪气的说,“昨天晚上让你还钱,你自己非要玩,输了还想他妈接着赖,快点走!”
......
到了家门口,高敏辉站住脚步不动了,他实在是没脸推这个门,可后面跟着的三个他惹不起......
根本就没等到高敏辉推门,“咣......”的一声,门就被那个长头发的给踹开了,昨天晚上家里一直给高敏辉留着门,门栓根本就没有插,动静这么大,正在睡觉的杨凤霞“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赶紧往身上穿衣服。
那三个年轻人径直就进了屋,杨凤霞刚穿上棉衣棉裤,正坐在炕上系扣子,屋里突然蹿进来三个大男人,吓得她“啊......”的一声大叫,赶紧就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了,只露个脑袋,
“你......你们要干嘛?”
杨凤霞的一声尖叫,把身边的儿子也吵醒了,十来岁的小孩一睁开眼,看到自己家里多了三个不像好人的人,吓得也不敢乱动,悄悄的把自己的头蒙到了被子里。
高敏芝刚才一听到门响,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出来了,那三个男的已经进了屋,高敏辉却在院里蹲了下来,双手扶着额头。
他想不通自己运气怎么会这么差,昨天接了李建华的300块钱,想着赢了钱还清以前的帐以后就再也不堵了,一开始运气是真好,连着糊了好几把,看着堆在跟前的人民币,高敏辉就开始飘了,照这运势,只要再多胡上几把,不但能还了帐,自己还能赢下不少,只是天算不如人算,到后面竟然再好的牌都没胡,一晚上下来不但本钱没了,反倒又欠下300多块,一共800多的债,可怎么还?
高敏辉不敢进屋,就那么蹲在门口。
杨凤霞刚才那么一叫,高敏辉才站起来踉踉跄跄进了屋,堵了一晚上,又蹲了一会儿,猛一起身头重脚轻的,高敏辉整个人看着就跟喝醉了似的,走路都走不稳。
“敏辉,这......这是咋回事?”
看到自己男人进来,杨凤霞揪着的一颗心稍微放松了一点,昨天高敏辉去还钱了,这事儿她知道,可是钱都还了,这些人上门是来干啥的?一个个看着都不像是好惹的,高敏辉这是又招惹了什么人了?
“高敏辉欠了我们的帐,你赶紧拿钱!”
长头发的年轻男人貌似是个领头的,从兜里掏出一张欠条在杨凤霞眼前晃了两晃,“一共850,赶紧拿钱!”
“什么,850?”杨凤霞脑袋轰的一下就炸成浆糊了,前几天高敏辉跟她说欠的是500,还钱的办法都已经想好了,钱也到手一部分了,怎么一下子又变成850了?
听到这些,高敏芝心里的疑惑一下子有了答案,大哥怎么欠的这些钱现在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李建华给了大哥多少钱,那些钱还能不能要回来?
“哎呀......活不了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也不管有没有外人了,杨凤霞瘫在炕上,一边哭,一边骂高敏辉。
那几个年轻人也不耐烦了,
“【创建和谐家园】晦气!”
其中一个个子小些的抡起跟前的椅子就朝桌子上砸了下去,“噼里啪啦......”茶壶茶碗一时间碎了一地,这破屋子除了这点东西都没什么可砸的,小个子还没砸过瘾,扔掉手里的椅子,又朝高敏辉踹了两脚,“快他妈给老子拿钱!”
高敏辉“咕咚”一声就跪下了,
“你们就高抬贵手再宽限几天吧!过几天我一定还钱!”
“一定还钱......”
高敏辉一个大男人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嘴里一直嘟囔着“一定还钱......一定还钱......”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又踹了高敏辉一脚,出门前又警告了一句,
“三天以后见不到钱可就没今天这么简单了!”
三个活阎王出了门,高敏辉一下就瘫在地上了。
杨凤霞还在小声的哭,这些人这是不给自己留活路了,800多块钱呀,别说三天了,就是三年都凑不够,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呀!
被子底下高敏辉的小儿子早就捂出了一头汗,被子底下闷得受不了,可是他一双小手还是紧紧的捉着被边,生怕漏个缝那些人就会把自己捉走一样。
高敏芝看着大哥这丧气样,心里气的直突突,钱八成是拿不回来了,眼前这个跪在地上对小流氓乞求的的男人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替自己撑腰的大哥?想到前几天大哥说的那些话,高敏芝心都凉透了,什么不能让自己白白被欺负了,什么好好治治李建华,原来都是为了哄着不让自己出面,好跟李建华要钱,
“大哥,昨天建华给你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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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想到了结果,可没亲耳听到,高敏芝还是有点不死心,
“输了,都输了......”
高敏辉在地上摊着,双目无神,就像一个丢了魂的人,突然他猛地一下子翻声起来,
“妹子,求你了,帮帮大哥吧,现在只有你能帮大哥了!”
高敏辉两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高敏芝,两只手用力的抓着高敏芝的胳膊,
“建华在城里上班,一定有办法,就算大哥求你了,你帮帮大哥吧!”
高敏辉手上力气不小,用了多大的力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高敏芝现在不光两只胳膊疼,一颗心像也被刀剜了似的,把自己耍的团团转,大哥怎么还能张的开口让她帮忙?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手里有点积蓄,大哥开了口,自己怎么也要帮衬一点,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