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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疏咬牙切齿,「你倒是开明得很。」
他难得夸我一回,我却听出几分恨意。
「你可想过,穆行渊不是可托付之人。」他凉凉道。
他信口胡言,我有些气恼,勉力压抑着,「穆将军与你是军中同僚,亦是多年好友,他是否为可托付之人,你应当清楚得很。」
卫疏语气愈发冷淡,「或许他心中另有钟情之人。」
我一怔,「穆将军不喜欢我吗?」
「穆行渊喜欢的是心有傲骨的女巾帼。」他的视线在我面上一顿,复又讪讪挪开,「而非你这般……的女子。」
我鼻尖有些发酸,不是因为卫疏对我的贬低。
而是穆行渊不喜欢我这句话。
上一世便是因为我的夫君不喜欢我,使我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难道今生也要如此吗?
我眼中潮意泛滥,越聚越多,一滴滴落到手背上,鼻尖也变得通红。
卫疏的拳头捏了又捏,悻悻道:「我与你退婚之时,倒不见你这么难过。」
我哭着说:「你与穆将军怎么能一样。」
九、
卫疏说,三日了,颂平王定会刻意阻拦侍卫军往这边搜查,不能再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我们需得自救。
他将石壁上生长的藤蔓收集起来,拧成手腕粗细的一根,用碎布加以固定,而后将绳的一端栓在树根上。他说自己若顺利着陆,便会找人来救我,让我好好待在上面等着。
若他摔死了,会在黄泉路上等着我。若等不到,他便一人高高兴兴去投胎,若等得到,就……
就如何,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到底没有吃那颗鸟蛋。
我此生从未如此担惊受怕,怕他脚下打滑,也怕藤蔓不够结实。
总算,他没有死。
我在石壁上等了一日,只觉得比前几日加起来都要难熬。
所幸,所幸只有三日。
再这样下去,我怕又要如前世那般重蹈覆辙,依赖和侥幸,是最不该有的东西。
结局一 穆将军(卫疏党可以跳转「结局二」)
晨曦洒在我脸上,卫疏没有失信,他带人来救我了。
同来的还有穆行渊,他轻巧地从上方落下来,然后将降下来的麻绳栓在我腰间,护着我一同顺着峭壁爬了上去。
悬崖边,他拥我进怀中,许久未有松开。
穆行渊是守礼之人,能叫他这般失态,看来这几日当真是急坏了。
卫疏站在一旁望着我们,不言不语,神情极是漠然。
日头正暖,我想起这三日来的种种,想起脱困前他对我说的话,想起他留给我的那枚鸟蛋,忽然释怀了过往。
颂平王与吢妃私通一事,最终被皇帝遮掩了下去,颂平王被削了权和家产,派遣去西北荒芜之地。听闻他两脚之间拴了条重达二十斤的铁链,只带了两个奴仆,连车马都没有,不多久就在路途中得急病死了。
而吢妃则被打入冷宫,从此困在方寸之地,受尽奚落折磨。
至于卫疏口中所说的女巾帼。
因着穆行渊在乌孙一战的庆功宴上露了回脸,便被那长公主瞧上了,又为这次春狩缠着他教了好些日子的骑射,情根益发深种。
我被困的这三日,他心焦难耐,带着人马四处搜寻我与卫疏的踪迹,日夜不眠。公主也与他一同搜寻,事事躬亲,衣裳和脖颈被荆棘划烂了也不曾吭一声,瞧着叫人颇为触动。
再后来,她在下山时扭伤了脚踝,是穆行渊将她背了回来。
女儿家的心思便在那时显露无遗,公主诉说了爱慕之情,可穆行渊说,他已经定过亲了,和京中孟国公的女儿孟璃。
公主愣了一瞬,尤不能甘心,「若是她死了呢?」
整整三日杳无音讯,众人心中已暗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穆行渊许久没有回答,只那眸子冷得叫人心惊。
公主有公主的傲骨,做不来低声下气乞怜之事,亦不屑以强权威逼,此后再未提过此事。
这些,都是我的好丫鬟告诉我的。
她说小姐,幸好你还活着,不然穆将军就要被旁的女子抢去了。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原来那日我被穆行渊救上来时,公主看我的眼神异乎寻常,复杂得紧,便是这么个由头。
许是我的身子太过娇贵,同样是在悬崖峭壁上遭过一回罪,卫疏和没事人一样,我却病倒了,足足昏迷了七日,药石无灵,爹请的宫中御医都唤不醒我。
娘亲请来驱邪的神婆前脚踏进门,我后脚就从榻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豌豆黄塞进嘴里。
神婆大喝一声「何方游魂」,正要将我降服,娘亲冲过来将我搂进怀里,哭着说:「女儿你可算醒了!」
神婆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一缕游魂。
我甫一睁眼,只见府内四处张灯结彩,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与我前世出嫁那日极是相像。
娘亲说,我昏过去后便同个死人差不多,浑身冰冷,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一张脸青白青白,连御医都断言我活不过半月,穆行渊却执意要娶我。
爹娘与他讲明了我的病情,直言他娶进门的大抵会是个死人。
他望着榻上的我,说他知道,乌孙一战前,我便等着他回来娶我,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倘若违诺,怕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他说要尽早成婚为我冲喜,果真,拜堂的前一日我便醒了。
京中皆传我与穆将军是天定姻缘,此番真情天地可鉴。
婚后我做了将军夫人,再见卫疏,他身着青衣,望着一池绿如苔的春水【创建和谐家园】,似是察觉到我的注视,回身向我看来。
半晌,他从掌中递出一样东西,是那枚画眉鸟蛋。
昏睡的那几日,我终于记起前世的卫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一日,我将和离书递给他,却未见他面上松快释然,反而死死瞪着我。
他屏退了下人,将我推到床上,吻着我的脖颈恨恨道:「若不是顾忌你的身子,定要为勋儿添个弟弟妹妹……」
后来,我一病不起,他在我床头守了三月,不理公务,连朝也不去上了。
死后我徘徊于灵堂不去,看见他身披麻衣,下巴上长出青色胡茬,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牌位前,用袖子擦拭着我的名字。
原来那两年里,他不碰我不是因为沈若雪,而是我落水后身子不好,日夜咳嗽,不宜生子。婆婆要为他纳妾,他都拒了,说是亏欠了我,合该要将一生赔给我。
我记得许多,却也忘了许多,重活一世,我原以为是为了避开前世种种,活成另一番模样,却不想是为了解开心中的嫌隙。
昏迷后,我的魂魄飘飘渺渺入了前世,依旧是那副愁云惨雾的凄凉光景,满目高悬的白幡和不绝于耳的啜泣声。
不同的是。
「咔嚓。」
只见那棺材盖子突地一响,由里推开,我的肉身从中坐起,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
烧纸的下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高声叫嚷着「诈尸了、夫人诈尸了」四散而逃。
卫疏怔忡地望着棺材中的「我」,竟未同其他人一般慌忙逃跑,反而支着桌子徐徐立起身,慢慢朝「我」踱去。
「我」亦觉得害怕得紧,傻乎乎地望着他,怯怯喊了一声,「卫疏哥哥。」
卫疏的脚步一顿。
他抬手,微微颤抖地落在「我」脸上。
也好,今世的我还未经历那些误会和怨怼,也未曾在无望的等待里消磨了所有感情,她那般喜欢卫疏,由她替我继续活下去,再好不过。
结局二 卫疏
卫疏没有失信,将我从悬崖下救了上来。
望着他额际的汗水,和紧紧注视着我的眼瞳,我忽然释怀了过往。
他本就是个好人,哪怕前世与我没有感情,也不曾亏待过我半分。
直至我死前,他都未曾纳妾。
可惜我对他的好感方维持了不到片刻,就听他道:「我去向皇上求了赐婚,求他把你嫁给我。」
我冷冷望他一眼,甩脱他的手走了。
穆行渊被公主看中,招为驸马一事,是我从下人们口中知晓的。
说来颇为俗套,他眉骨上那道疤是为公主幼时贪玩失手所留,彼时心高气傲的长公主不愿道歉,反说他自己没本事躲不开那一箭。前些时日,为春狩一事他被招入宫中教皇子们骑射,时隔数年再见,他面无表情一箭射掉了公主留在靶心上的白羽箭,将草靶旁的公主骇得退了几步。
公主自恃女中豪杰,弓马娴熟不输男子,他本是为了报幼年时的一箭之仇,却引得公主对他念念不忘,芳心暗许。
他在营帐之内,皇帝面前,拱手回绝,说是恕难从命,他已与相国之女定亲,且两情相悦,情意深笃。
公主在一旁冷冷望着他道。
「她可为妾。」
穆行渊闭了闭眼。
他知我是不肯的。
到底皇命难违。
原来卫疏早有所觉,所以才在崖壁上暗指穆行渊与我无缘。
因公主抢了我的亲事,皇上本就对我有愧,卫疏前去求娶,他便顺水推舟答应了赐婚,补偿一般给了我家许多赏赐。
那日,相府在画舫上宴客,穆行渊来见了我。我嗅到他身上的酒气,猜想他应是喝了许多,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即便如此,他依然站得挺直。
夏芝乖觉地退了出去,不忘替我们阖上门。
他眼中藏着些什么,艰涩地动了动唇,「是我负了你。」
我递了帕子给他,「我知你是为了保全我,怕公主迁怒于我,对我不利,我不怪你。」
他眸底痛意愈盛,接过我的帕子痴痴望着。
我道:「孟璃待将军之心仍然和从前一样,唯愿将军此生太平安好,不坠凌云志向。」
我从房中出来,忽然被紧紧扣住腕子,是卫疏,他眉眼锐利,低头沉沉看我一眼,拉起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