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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渝记得那晚,月色很美,晚风很轻,她辗转难眠。一时心血来潮,就跑到这安静的后院赏月,阴差阳错地目睹了那不堪的一幕。
当时离得太近,又不敢乱动,怕一不小心惊扰了他们。
沈壁辰的千娇百媚,男人的柔情蜜语,无不勾起了前世不堪的回忆,她腹中一阵抽搐,险些吐了出来。
也是那一晚之后,宋均彻底粉碎了沈不渝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人经不起想着念着,无论是爱还是恨。
沈不渝一抬头就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难料想,一向是沉得住气的七王爷,竟然在白日被沈夫人拒绝后,晚间又偷偷来找她!
沈不渝心中一顿冷嘲热讽,姐姐这清幽的院子果然好地方!
黄昏的天空很暧昧,身长如玉的宋均眉目含情地站在她面前,几步之遥,拈花而笑,抬眼问道:“沈大小姐,到底喜欢什么?”
“金子,你最不稀罕的。”沈不渝笑得得意,宋均却听出了话里莫名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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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他真的看走了眼,她竟如此贪恋财富?看着她一身素雅之色,却都是上等舒适衣料,剪裁得体,样式大方,并非此时奉阳城流行的那些花哨衣物。所戴的首饰也精致简单,不似那些艳俗之物。
她分明不是这种人,为何如此回答?
一时间宋均心中戒备起来,他疑她是心有城府。可从小锦衣玉食蜜罐里长大的娇弱小姐,十四岁的年纪怎会懂得收敛光华?
最终,宋均不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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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日,不光是宋均,加上其他名门望族的年轻才俊,沈府上送来的金银首饰,稀罕物件堆满了屋子。
沈不渝心里生出一个俗气的想法:这要是一屋金子,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画眉,把这些东西都拿去卖了。”她围着那些红木箱盒走了一圈,并未一一打开,但也知道都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顾母亲的阻拦,沈不渝把这些金子,悄悄地埋藏了起来。她心中想得是,万一哪天灾祸来临,还能继续不愁吃喝地过完下辈子。
坊间传,沈大小姐原来是个爱财如命的俗气女子!
七王府的花园里,一朵朵艳丽的花儿随风摇曳,尽情展示最美的姿态,花丛间蝴蝶结对起舞,上空有飞鸟经过。
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来人缓了口气才道:“王爷,沈大小姐这几日都睡到这几日上三竿,然后带着丫鬟出门就是酒楼吃喝,茶楼听戏。”
“还有呢?”宋均并未抬头。
“还有?”下人一脸迷惑,挠了挠头,看向自家王爷。
“沈大小姐收完礼物,全拿出去卖了,对外宣称自己年纪尚小,姐姐新出嫁,暂不考虑婚事。”思前想后,也就多想出这些来。
宋均顿笔,蹙眉,这性子真不是适合人选,不管真假,他都必须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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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月都不见十皇子的人影,沈不渝寝食难安之际,却等来了苏贵妃的传召。苏贵妃以思念妹妹为由,把她母女二人叫进了宫里。
姐妹情深,家长里短,一番寒暄之后,才入正题,苏贵妃说要和沈不渝单独聊聊。
沈夫人有几分担忧,虽与苏贵妃是姐妹,但毕竟身份有别,也只能默默退下。
身着锦衣的苏贵妃端起了一盏茶,抿了一口才徐徐开口:“乾儿被本宫关了禁闭,老大不小的人了,总像个孩子一样到处乱闯乱逛,让人不省心。”
“哦。”沈不渝貌似并不关心。
“不想知道我为何把他关起来?”苏贵妃眼中凝着精光,却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来。
“娘娘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沈不渝抬眼相望,笑意盈盈,一脸坦诚。
座上的人不免有些讶异,缓缓走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宫和你母亲虽非亲姐妹,但也并无差别。如今沈家与苏家荣辱息息相关,你的婚姻大事最终由不得自己。”
“渝儿明白。”沈不渝一脸温顺乖巧的模样,端庄优雅的笑容里挑不出什么错处,却不见得让人舒服。
“亲上加亲固然是好,却也会树大招风。乾儿的皇兄如今正得恩宠,两家这时候联姻,不免引起皇上的猜疑。”苏贵妃语气中是漫溢而出的担忧。
沈不渝转身看着她的背影,一个柔弱的女子扛起了如此沉重的责任,走到今日也是步步为营吧?苏家三位女儿,哪个不是风光富贵?苏贵妃是大姐,二姐嫁入了宁国侯府,而她的母亲是养女,也是最小的女儿。
“沈家早已经是苏家撇不开的一根线,我若不嫁给表哥,难道要嫁给七皇子吗?皇上虽会忌讳,猜疑,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我和表哥成亲之后,会远离是非,过着游手好闲的日子。”沈不渝前几句话分析得有条有理,而后几句话看似不经意,没心没肺,却让苏贵妃心中一顿。
苏贵妃敛了衣裙,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疑惑道:“这话是妹妹教你说的?”
沈不渝摇摇头,指尖绕着耳后一缕头发,淡然一笑:“这是我的真心话,相信母亲也愿我平安过一生。”
苏贵妃犹豫片刻,终是点头,慢慢吐出的话很轻很柔:“好。乾儿,也该懂得收敛才好,就像七皇子。”
“姨母这是答应了?”沈不渝高兴地跳起来,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苏贵妃也不介意,只当是她真心喜欢十皇子才会如此,反而高兴地说道:“明日我便向皇上为你们请旨赐婚。”
这句话却让欢喜着的沈不渝冷静了下来。
“不急,至少要让皇上知道,我和表哥都是整日无所事事、胸无大志才好。”
“那就依你。”苏贵妃拉起沈不渝的手满脸堆着笑,“本宫让乾兒陪你出宫。”
“好。”沈不渝一脸温婉,俨然一副乖巧好媳妇的样子。
一脸憔悴的宋乾见了沈不渝,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语气低沉地解释着:“我没想到母妃会把我关起来,我都绝食了三日,她还是不肯答应。”
沈不渝一脸尴尬,可是当着母亲和苏贵妃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任由他抱着,还要听着他的絮絮叨叨。
半晌,宋乾才放开她,也不管苏贵妃和沈夫人,拉着沈不渝就向外跑,他需要出宫透透气。
宫门口,沈不渝终于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缓缓吐出来,外面才是她的世界。
“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没有我,苏贵妃不会放了你,更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沈不渝一脸神气。
宋乾眼神热切地望着她,沈不渝吓得后退一步,以为他又要扑过来!
“真是个笨蛋,绝食这种傻事都干得出来!”沈不渝一脸嫌弃地数落着他。
宋乾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以前不论什么事,这招都百试不爽,谁想到母妃这次,哎!”
“以前?是多以前?你都长大了,还以为自己三岁啊?”沈不渝继续数落着。
宋乾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当个笨蛋是没错,不过关键时候,不能真当自己是笨蛋。”沈不渝继续数落着,完全停不下来。
“好好好,我们去吃好吃的吧。”宋乾饿了几天,现在需要大吃一顿补回来。
沈不渝不断地告诫宋乾:“要先成为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笨蛋,我才能嫁给你。”
英俊潇洒的十皇子拉着她的玉手,一脸坦然地地保证着:“放心,我会努力的。”
沈不渝满意地点着头。
“皇兄,皇兄!”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向他们招手。
宋乾回头一看,赶紧拉着沈不渝向马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家财迷大小姐上线!
不要跟我说别的,我只认钱!
钱钱钱!最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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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让宋乾闻声而逃的正是他的皇妹——璃阳公主。
“皇兄,皇兄!”璃阳跑得飞快,在马车离开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璃阳弯着腰,气喘吁吁地指着马车道:“躲着【创建和谐家园】什么?你们不是要出去吗?带上我。”
“没没没,哪敢躲你。”宋乾挑开帘子心虚地说着,“就是,不大方便。”
“那就好。”璃阳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跳上了马车,坐在了沈不渝身旁。
宋乾一脸无奈,也只能接受。
六月初六是璃阳公主的生辰,因不喜皇宫里那种做派,每年都要亲自张罗。这几日璃阳公主见了谁就要把他们拉去,为她的生辰出谋划策。
“皇兄,沈姐姐,不,沈妹妹,你们去哪玩?”这些日子她总喜欢往宫外跑。
“去喝茶。”宋乾随口说道。
璃阳似乎不感兴趣,无聊地挑着帘子半伸出头向外面看,漫不经心地听着宋乾的话,忽然要求下车:“今天就放过你!”
马车停下,沈不渝打着帘子,看到璃阳欢快地向着一名身长如玉的男子跑去。
原来是看到了熟人。
“那是梁文正?”沈不渝在脑中搜寻着记忆,虽然不相熟,但也有些印象。
宋乾黑着脸点点头。
“公主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你操什么心?”沈不渝疑惑,难道这个梁文正有什么问题。
“璃阳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也要父皇才做得了主。”宋乾说道,“算了不说了,马上就过生辰了,都是大人了。”
沈不渝心中叹息,贵为公主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她是该庆幸自己的先下手为强了。
璃阳公主的生辰很快就到了,她邀请了城中大部分名门的公子和小姐。
生辰宴会,选在风景独好的沈家花园,园子旁边有着大块的空地,可供娱乐。
只见身着浅粉琉璃锦衣的璃阳公主站起身,一手敲着玉杯郑重地宣布:“今日,本公主准备了几个好玩的游戏,你们每个人都要参加!”
看来,公主是要玩些不一样的游戏。
“前三名的人,明日就与本公主,还有这二位美人一同游玩。”她左边指着沈不渝,再往右边指向奉阳城第二美人—梁夏。
因着公主尊贵的身份,更有美人相陪,众人无不欢呼响应。
沈不渝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莫名地卷进这是非之中,满脸无辜地看着远方,眼神无意间扫过宋乾,立即露出一脸的绝望。
远处坐着的宋乾朝她笑了笑,似乎是在让她安心。
而这一切落在宋均眼里,就成了眉目传情。
“第一局,比射箭;第二局,踢毽子;第三局,作诗。”随着三声锣响,公主宣布比赛开始。
在公主一旁坐着的沈不渝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吃着眼前精致的小点心。
首先,比射箭。
这不是单纯地射箭,每位公子与靶心之间站着一名宫女,既要射中靶心,又不能伤了宫女,规定时间内,看命中靶心的次数。
沙漏的时间一点点流逝,激烈紧张的比赛结束之后,大家才默默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