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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伟伦揽着妻子的肩,与边琳打招呼:“你好,小卓妈妈,我是赵醒归的爸爸,我叫赵伟伦,这是我妻子范玉华,初次见面,以后咱们可以多走动。”
范玉华问:“小卓妈妈,在紫柳郡住得还习惯吗?”
边琳受宠若惊:“很习惯很习惯,房子特别好,谢谢赵先生赵太太,我一直没去登门拜访,实在是不合礼数。”
范玉华拉住她的手:“没关系的,我们都很随意,不需要这么客气。还有,千万别叫我们先生太太,喊我们小归爸爸小归妈妈就行,我那儿子也是受了小卓好多照顾,我们也要谢谢你呢。”
边琳不禁自惭形秽,她留一头短发,一点儿也没化妆,和范玉华站在一起,人家像三十多岁,她像五十多岁,总觉得会给女儿丢脸。
赵伟伦和范玉华当然不会有那样的想法,取来食物后还和卓蕴、边琳坐一桌,几人边吃边聊。
赵伟伦公事繁忙,老清早就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对女儿说:“小宜,爸爸在这儿待一礼拜了,明天必须要回钱塘,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赵相宜惊呆了:“可我哪儿都没去玩过呀!故宫、长城、颐和园、鸟巢水立方……你们还答应带我去北大清华参观的!”
来北京的这几天,赵相宜上午去医院看她哥,下午就待在酒店做作业,老爸老妈工作很忙,一个成天捧着笔记本电脑回邮件、看报表,一个从早到晚打电话,开视频会议,小姑娘愣是一天都没出去玩过。
范玉华说:“那些地方你小时候不都去过了么?”
赵相宜气得哇哇叫:“我是坐在童车上去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卓蕴说:“阿姨,这几天我刚好要带我妈妈出去玩,要不让小宜跟着我们一起吧?反正有车,长城故宫颐和园,我们都要去的,也能带她去清华北大。”
赵相宜高兴极了:“好呀好呀!卓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去玩!我都快无聊死了!”
范玉华自然很乐意:“行啊小卓,那就麻烦你了,小宜很皮,她要是不听话,你就批评她。”
卓蕴笑着说:“小宜一点儿都不皮,比她哥乖巧多了。”
吃完早餐,一行五人步行去医院,边琳提着水果礼盒,在路上时心情还很忐忑,一进病房看到赵醒归,很神奇的,她居然一点都不紧张了。
那个坐着轮椅勇敢抢婚的男孩现在只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头发都剃掉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局促不安地看着她,低声喊她:“阿姨好,我是赵醒归,您喊我小归就行。”
边琳一下子母爱爆棚,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赵醒归让她坐,又让史磊帮忙切水果、泡茶,还对边琳道歉,说自己只能躺着,以后出院了,再好好和阿姨见面。
卓蕴揽着妈妈的肩,笑道:“我妈又不是没见过你,妈,你还记得赵醒归那天有多帅吧?”
边琳说:“记得的,门推开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大跳。”
赵醒归:“……”
边琳在赵醒归床边坐下,问:“好孩子,吃了不少苦吧?现在还疼吗?”
赵醒归摇摇头:“不怎么疼了,再休养一阵子就能下床。”
边琳转过头,看到了那架轮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里做出决定,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赵醒归手里:“喏,阿姨给你的,祝你早日康复,以后,和小蕴要好好的啊。”
这是连卓蕴都没料到的事,赵醒归更是吃惊,手里的红包很厚,至少一万打底,绝不是那种探病红包,这说明什么?
卓蕴率先明白过来,这是嘉城的婚恋风俗,代表女方家长对男方的认可,是一个对“准女婿”的见面红包。
赵伟伦和范玉华相视一笑,赵相宜懵懵懂懂,觉得这事儿似乎很重要,赵醒归捏着红包,瞪大眼睛老半天没说话,还是卓蕴用眼神提醒他,他才说:“谢谢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卓蕴的。”
边琳笑起来,眼角泛着泪花:“阿姨相信你。”
——
接下来的几天,卓蕴每天带边琳和赵相宜出去游玩,照着攻略,一天去两个景点,再打卡北京城知名美食,除了天气太热,一切都很完美。
赵醒归依旧躺在医院,卓蕴每天傍晚会来陪他,和他一起吃晚饭,一直待到探视时间结束才回酒店。
就这么过了几天,一天下午,病房里来了一位特别的探病者,是季飞翔。
季飞翔正在北京参加国家队集训,钱塘男子轮篮只有他一人入选,已经来了好几天,这天抽空来了趟医院,坐着轮椅进入病房,把腿上的一兜水果交给史磊,挥着手对赵醒归打招呼:“嗨,小赵,好久不见啦。”
史磊离开病房,让两个男孩能聊得更自在,他一走,季飞翔就迫不及待地向赵醒归展示他的国家队队服,得意地问:“帅不?”
“帅。”赵醒归看着那身红黄白相间的短袖运动服,心里很羡慕,问,“在国家队还习惯吗?生活上方不方便?”
“还好吧,这点儿自理能力还是有。”季飞翔说,“宿舍是二人间,分的时候都按身体情况给搭配好,和我一屋的那人是单腿截肢,能帮我一把,食堂伙食也不错,健身房特别大,还有游泳池可以放松,我去玩过两回。”
他对赵醒归说着在国家队训练的细节,说自己实力不算太好,想要最终入选参赛名单,有点困难。
季飞翔握拳:“为了能坐一次飞机,出一次国,我也得拼命练!”
赵醒归笑个不停。
聊完国家队的事,季飞翔看着赵醒归一头青皮,问:“小赵,你手术做完多久了?”
赵醒归说:“十多天了,六号做的手术。”
季飞翔微微弯腰,关心地问:“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赵醒归知道他的意思,“医生说没这么快,得两三个月才有效果。”
季飞翔撇撇嘴:“不会是骗人的吧?很多都是骗人的,不过我在网上查过这医院,还挺有名。”
赵醒归淡淡地说:“真没效果,也不能说它骗人,人家之前都讲了,效果因人而异,只能看运气。”
“唉……”季飞翔长叹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腿,“你说,为什么会有这种病?截瘫,真不是人得的,我是看到轮椅就他妈心烦,看不到更心烦。想想自己才二十多岁,现在还能勉强自理,以后老了怎么办?一个瘫老头子,屎尿都管不住的,养老院都不收吧?”
赵醒归说:“不至于。”
季飞翔语气酸酸的:“你是不至于,你家有钱,我们不一样,工作都找不到,还得靠家里养,以后爸妈老了,没了,你说我怎么办?让国家养我吗?”
两个年轻人都沉默下来,季飞翔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得体的话,干脆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女朋友要出国?”
赵醒归一愣:“嗯,她要出去读书。”
季飞翔问:“去哪儿?”
赵醒归:“美国,纽约。”
季飞翔眼里显出担忧:“你怎么肯放她出去的?她长这么漂亮,出去了你就不担心吗?你就不怕……她会不要你?”
第80章 、“安得中山酒,醒日是归时。”
这话如果换成别人来问, 赵醒归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因为在一段感情关系中,用到“A不要B”这样的说法, 就是把B放在了弱势地位,说明A占据主导权, 继续或结束都由A说了算, B只有接受的份。
赵醒归不认可这样的感情关系, 他不想做A,也不想做B,觉得自己和卓蕴就是平等的, 没有谁凌驾于谁之上。
可这话是由季飞翔问出来, 就不一样了,赵醒归知道季飞翔没有恶意,是真的在为他感到担心。
因为他们都是帅气的截瘫男孩, 都是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就坐上了轮椅,尝遍了截瘫的苦, 没有过健全人的恋爱经历。
在赵醒归认识的那么多人里, 季飞翔应该是最能与他感同身受的那一个,他们损伤位置差不多, 在聊天时也会不避讳地聊一些隐私问题,可以互相调侃, 互相解惑。
对于残缺的身体,他们自卑又敏感, 还要对外人展现积极乐观的一面。与别的残疾人不同,男性截瘫患者在X方面的弱势还有可能会被人嘲笑。
那真的是对一个男人最沉重的打击。
有一次篮球队与人争场地训练, 季飞翔出头与对方理论, 明明是他们占理, 对方却开始人身攻击,一个强壮的田径队儿麻男队员就指着季飞翔的鼻子骂他“死太监,长着个软J儿中看不中用”。季飞翔当时心态就崩了,划着轮椅就要上去揍人,被队友拉住才避免了一场群架。
季飞翔在择偶方面自卑至极,原本就觉得赵醒归和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孩谈恋爱算是胆大包天,现在又听说那女孩要出国读书,想当然地认为那就是分手先兆。
普通人都敌不过异地恋,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截瘫男孩,那女孩出去后,赵醒归分分钟会被甩,季飞翔都想象到小赵同学被甩后伤心欲绝的那一幕,觉得自己好歹年长几岁,应该提醒他几句。
“那也不能不让她去,学设计,是她的梦想。”赵醒归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季飞翔,“我相信她,如果她真的不喜欢我了,会和我说的。”
季飞翔说:“那可不一定,小赵,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家这么有钱,我要是你女朋友,抱住你这棵大树哪里会撒手?这是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赵醒归笑笑:“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自己家条件都不错。”
“这倒是,我们都看出来了,一个千金大小姐。”篮球队的队员们平时也会聊八卦,自己谈不上,对别人谈恋爱都很操心,季飞翔笑道,“也只有你敢招惹这样的女孩,我是想都不敢想。”
赵醒归问:“不考虑一下邹小琼吗?她很喜欢你,你不也喜欢她么?”
听到这个问题,季飞翔沉默了,又摇摇头:“不了,不想拖累她,她就半个手不好,其实不严重,人长得又漂亮,年纪也小,找个健康的男人都没问题,找我……委屈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赵醒归说,“试都没试就放弃,你以后会后悔的。”
季飞翔瞥他:“你少来给我用激将法,你才多大?哥的事自己有数,你先管好你女朋友吧!”
越过感情话题,两个男孩又聊起了篮球。
季飞翔说:“等你好了,回钱塘咱们一起打球,你是不知道,没有我,前阵子咱们队打那个省内邀请赛,三场输两场,大写的丢人现眼,就这种水平还想去打残运会?小组都出不了线。”
“我群里看到了。”赵醒归已经进了钱塘轮椅篮球队的队员群,徐涛叫过他暑假去打积分赛,他去不了,结果比赛输得很惨,赵醒归说,“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我。”
季飞翔哈哈大笑:“你个替补都算不上的,好大的口气!”
赵醒归看着季飞翔队服上的国旗,眼里充满自信:“我会打上主力的,总有一天,我也会进国家队。”
——
季飞翔离开后,下午四点多,卓蕴飘进病房,见到赵醒归就扑过去嗷嗷叫:“赵小归,热死我啦!”
这天是边琳和赵相宜在北京的最后一天,她们去了长城,卓蕴一路在“北京行”群里直播晒照,七月的长城真不是人能去的,太阳毒辣辣地当头直晒,三个女人个个戴着遮阳帽,穿着防晒衣,墨镜阳伞不离手,一整天下来,卓蕴的脸还是晒红了许多。
她给赵醒归看自己的脸颊:“看到没,这是帽檐儿和墨镜挡住的地方,挡不住的就变这样了。”
赵醒归右手摸摸她的脸,心疼地问:“你没涂防晒霜吗?”
“涂了,屁用没有。”卓蕴扯开一支雪糕的外包装,是她在医院的小超市买的,“吹空调多舒服啊!为什么要去爬长城?我都快被晒化了,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糕的巧克力脆皮,赵醒归盯着她看,舔了舔嘴角。
卓蕴愉快地吃着雪糕,对赵醒归说这几天她妈妈玩得好开心,整个人都开朗许多,看啥都感兴趣,买了一堆特产和纪念品,和赵相宜也处得很好,出门在外,不止一人说她们是母女三人。
说着说着,她发现赵醒归在吞口水。
卓蕴:“……”
“你能吃这个吗?”她看看手里的半支雪糕,又看一眼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刷手机的史磊,小声问,“不能吃吧?吃坏肚子怎么办?”
赵醒归:“就吃一口。”
卓蕴用背脊挡住史磊的视线,把雪糕递到赵醒归嘴边:“快,就吃个皮,别吃里头的奶油。”
赵醒归抬起脖子,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口巧克力皮,满足地闭上眼睛:“我好久没吃甜食了。”
史磊发现了他们在做坏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劝了几句后干脆溜出了病房,来个眼不见为净。
卓蕴有分寸,不肯再给赵醒归吃第二口,吃完雪糕后,她看到床头柜上的一兜水果,问:“谁来看你了吗?”
赵醒归说:“季飞翔。”
“季飞翔?对哦,他好像在北京训练。”卓蕴问,“他过来方便吗?”
赵醒归说:“他打车来的,回去我让司机送的他,他一个人出门,总归有些不方便。”
卓蕴看过季飞翔带来的水果,问:“你吃桃么?吃的话我帮你削一个,我喂你。”
赵醒归眼睛往床头柜瞄:“软桃硬桃?我喜欢吃硬的。”
“别挑,在医院还穷讲究。”卓蕴拣了个大桃子去卫生间清洗削皮,又切成小块,回到病床边,拿叉子叉着一口口喂赵醒归吃。
“季飞翔过来,你俩聊什么了?”卓蕴一边喂桃,一边问。
赵醒归躺着吃东西,怕噎着自己,嚼得很慢,回答:“没聊什么,他就给我讲在国家队的事,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