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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响,球杆出击,台球互相碰撞,最终有一枚精准无误地滚落进洞里,击球人直起了身,其他人都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不错啊,姓侯的,几日不见,长进不少啊。”一位年轻人上前来拍着他的背,赞扬道。
侯迪辉脸上扬起一抹傲慢的笑,那不羁的姿态对于这样的赞扬已司空见惯,他擦着枪头,开口说:“待会儿你们先回去。”
“别啊,还打算邀你去迷醉呢。”有人道。
他笑:“迷醉我就不去了,你们过去好好玩,账记在我头上。”
刚才拍他肩的年轻人打趣儿:“呵,我们煤老板是不是挖到金矿了?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
金矿倒没有挖到,不过想到刚才打来的那通电话,侯迪辉心情说不上来的舒畅:“如果你们不乐意的话,到可以给我省下了一笔。”
“谁说不乐意,难得我们阿辉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正说着笑,侍者领来了一个人。
到门口,侍者站住脚步微微弯腰邀请她入内。
侯迪辉放下了球杆,如果说跟朋友相处时,有着他高傲放不下的身份;那么面对季瑶,他的脸上才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显出属于他这个年龄段年轻人该有的一面。只是再见到季瑶身上湿透的衣服,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他的那几个朋友最爱开玩笑,看到季瑶的样子,有人起哄地吹了口口哨,调笑道:“我说呢拒了兄弟的邀,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美女呐!”
他的死党兼好友,撞了下他胳膊:“哎,我说淋着雨找来了,这不会又是你在哪儿的一笔糊涂账吧?”
侯迪辉心里苦笑,他到希望季瑶是他的糊涂账,可是像她这样站在太阳顶上的女子,他却是可望不可即的。
季瑶来到侯迪辉面前,跟羲和在雨中纠缠一番后,她直接打电话询问他在哪里,然后一路找了过来。
雨水已经侵透衣服,头发上还滴着雨滴,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她却浑不在意,不理会周围的调笑声,在侯迪辉面前停下了脚步,季瑶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第一句话就说:“羲和回来了。”
侯迪辉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隐去,只仅仅一瞬,变化过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嗯,我知道,她上电视了……”他还像四年前,那个莽莽撞撞的男孩子一样,随口应到。
季瑶隐忍着浑身的冷意,她想到羲和对她的态度,只是在侯迪辉脸上她看不出什么来,她直接明问:“四年前同学聚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侯迪辉脸上笑容彻底淡了去,“怎么突然这样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季瑶赶在他的话尾上开口。
侯迪辉那双浪荡不羁的眸子里浮出莫名深意:“她找你了?”
季瑶正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你身上衣服湿了,这里有我的休息室,我们先过去,你换件衣服。”
季瑶根本不及开口,手腕就被他给攒住,他拉着她抬脚就走。
四周再次响起调侃的口哨声,季瑶忍了忍,跟上他的脚步。
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休息室在三楼,两人一路乘电梯往上,到了房门前,侯迪辉刷卡打开门。
进去后,他打电话吩咐侍者拿一套衣服送上来,却被季瑶给打断。
“不用了,问完话我就走。”
侯迪辉指使侍者的话卡在喉咙,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最终放下手机挂了电话。
季瑶抬起头,直视他的眼:“当初那件事跟我有关系吗?”
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团解不开,若非什么大恨,羲和见到她不会反应那么激烈,明明她们曾经那么的要好?!
还是说,她其实一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可……不可能的,她心里下意识否认这一点。
以羲和的性情,就算她当时看出来,那么她也只会知难而退!完全不是四年后的今天,那双幽沉沉眼睛里,毫无掩饰对她的恨意!
“为什么这样问?羲和她找你了?”侯迪辉的声音很轻,轻的褪去往日傲慢,完全没有暴富子弟的气势。
“我们遇到了,为什么她那么恨我?还说什么不要让我出现在她面前,她看见我恶心,我做了什么?”季瑶质问,说到后面她的语调难掩激动。
她只是歉疚那天晚上喝多了酒,没有顾及到羲和,才会让羲和被曝出那样的丑闻。可她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羲和的事儿,除了……
季瑶眨着眼,转开了头,她明问侯迪辉:“你们四年前那天晚上做了没有?是不是真如报纸上登的那样?”
侯迪辉狭长的眼看着眼前女孩儿娇艳的脸孔,他面上什么都没显,只是心底那丝从未被翻起来的愧疚提醒着他,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的镇定。
“她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什么?季瑶冷笑着,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那么的羞辱过呢!
她对上侯迪辉的眼,问:“是不是真如报纸上写的那样?”
侯迪辉喉结微动,他沉默了十几秒,才开口说出一个字:“……是!”
“你们睡过了?”
“……没有!”
季瑶不管这些结果,她只好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侯迪辉道:“……大概是嫉妒你。你们同岁,又是同班,还可以算得上是一起长大……她嫉妒你优越家庭,嫉妒你起点比她高,有父母疼爱,有哥哥保护……”
侯迪辉绞尽脑汁的去想羲和的情况,然后用以反面教材来衬托季瑶,他编的很顺口,编的他差点点也那样以为。
可无端的,脑海里闪过少女羸弱地站在他的面前,那双半月牙眸子里面透出的绝望,可以扼住人的呼吸。
她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短暂的犹豫,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告诉她:“羲和,对不起,我不能害了瑶瑶!”
——
雨越下越大,就像羲和说的,不管遇到什么,时间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
木易先生要外出,是去第一次政府招待安排的红叶山开会,羲和紧随而去,不过她没有跟木易先生坐在同一辆车上。
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点子,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有那么一瞬间还会生出一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想法出来。
前方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羲和透过玻璃看去,前面并不是红灯区。
她正疑惑着,就见路易斯下了车,来到后面,不知道说着什么。
应该是木易先生有事了,还挺急,向来严谨肃穆的路易斯脸上头次出现焦虑,他抬头打量四周,在寻找着什么。
羲和出手打开车门,雨下的很大,夹杂着寒风刮着脸颊。
她一手遮挡着眼睛,跑到跟前,隐隐地从路易斯嘴里听到,什么晕车,不舒服?
“路易斯,怎么了?”她声调微微提高,雨水敲打着车厢遮盖了一切声音。
路易斯刻板的声音解释了句:“先生突然晕车。”他顿了下才想起羲和是本地的,就问起:“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药店?”
旁边也有人下来,听闻抬起胳膊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提醒道:“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木易先生他……”
“刘经理,先生不舒服,我认为一切事宜都应以先生身体为主要。”路易斯不悦打断说话之人,声音透着一丝严厉。
羲和看向车里的木易先生,他紧紧地闭着眼,睫毛遮住了那双碧蓝色眼睛,脸色煞白,嘴唇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她想了想跟路易斯说道:“你先等我一下,我哪儿有缓解的东西。”
路易斯挑眉,还不及询问什么,羲和已经转身跑回到她乘坐的那辆车。
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包,从里面翻找出了一个小盒子。
羲和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她为自己所准备的姜片,她的身体孱弱,白血病治好后身体各个机能都不似常人那样。就连有时坐个短途车,也会犯晕恶心到吐。
所以每次出门后,姜片都是她备不可少的东西!
这一小小习惯没人知道,木易先生睁开了眼,羲和小声解释着,给他在鼻子下面擦了了擦。
然后直起身,她有点为难,路易斯到时立刻看了出来,直接安排道:“羲和,你就和先生坐在一起,方便照顾他。”
“刘经理,我们去后面。”
他不容置疑的做了安排,其他人也不好反驳什么。
等坐进了车里,羲和手机响了起来,每次跟木易先生外出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调成静音,身为秘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电子设备打搅到老板。
拿出来,看到来电名字她有些意外。
不过还是接听。
陆衍的声音清冷的听不出其他,他直接问她:“木易先生如何了?是不是真的晕车?”
羲和莫名,转瞬心里微微跳动:“是晕车,在闭着眼睛休息。”
“注意若有陌生人接近,及时告诉我。”他吩咐。
羲和看了眼身旁的木易先生,她垂下眼眸,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她以为,越往后期保护的便不似刚开始那么紧密,他们都不在的……却原来他们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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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在车辆中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内,电话被挂掉,陆衍盯着手中手机,清冷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但那自他身上所散发的沉默的气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韩翼不自在地扭着身子,问他:“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晕车?”
陆衍收了手机,再抬头他淡淡应了声,墨色眸子看着前方叮嘱:“别跟丢了。”
“放心吧,我的技术你还信不过?”韩翼自信心十足。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红叶山,这次前来开会的人有很多,形式上看上去并不是一场普通的会议。
依照往常习惯,羲和提前为木易先生泡了杯茶,放在他的座位前。
那些大佬们依次进来,她借机退了出去。
这样的会议不用她进去记录什么,张益会安排好一切。
走在空荡的走廊上,羲和朝着尽头的窗户哪儿走去,短高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人大概寂寥到了一定程度,竟也觉得这样的声音美妙无比。
来到了窗户前,她站定住脚步,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满山红叶已经稀疏飘落,光秃秃的树干上不复上次看到的美景,凄凉感伤的说不出的感觉。
四季变迁,羲和有时常常感叹什么都变得好快,她想到了物是人非的人,却从未静下心来感受大自然的四季变化。
看,秋季快完了,马上就到冬天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就会由雨转换成雪!
羲和想到了记忆里s市的冬天,那是真真的冷啊,小区里常常不见一场雪就不会给提前供暖,最冷的时候管子里的水都结了冰。
羲和最痛苦的就是每天早上洗起来洗脸……
想到了那纠结又不得不去做的画面,她嘴角上扬起抹淡淡的笑,心里的凄苦却滋滋发酵越来越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