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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跟她说了很多,提起部队,他眼里的光似是能够照亮夜幕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他有一颗热血爱国的心,提起自己的事业,神色里流露出的雄伟壮志,跟曾经在她面前说起他向往军中生活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说,他要做一个受人敬仰的军人,保家卫国,免去老百姓颠沛流离……
那时候的话语,显得像是只在说一个梦,谁知道多年以后他真的将那个梦给实现了。
还能在她面前,对她讲起梦里的狂热,那些让人热血沸腾,心,止不住向往的军旅生活……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待回过神,羲和抬眸对上那双漆黑的、像一块儿上好黑色绸缎的眸子。
那样看着她的神色,让人忍不住沉溺,抚摸、融入他的世界里。
空气中的温度好似在上升,燥热浮上脸颊,羲和率先反应过来,她猛地移开了眼,放下手,坐直起身,胸口部位心脏狂跳不已。
她有些慌乱,尴尬的打破这不知什么时候沉定下来的静谧,抬手挪过方便面,“听你讲,面都凉了……”
陆衍眼神一闪,他移开了目光,心底冒着浮泡似的悸动渐渐平静下来。
他声音沙哑,可能讲了太多话的缘故,跟她说:“今晚你就住在这儿。”
“咳,咳咳……”羲和刚吃了一口面,听到他的话直呛得她咳嗽连连。
里面辣椒味很重,卡在喉咙,羲和咳得鼻涕眼泪直往外冒,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陆衍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又递上纸巾,他带着恶意挖讽她:“你急什么,遇到狼豹跟你抢了?”
是你说话太惊悚了好不好?羲和心里吐槽。
待好不容易缓上一口气儿,她轻咳着,抬起头眼神里泛起水光,柔柔地问:“那你呢?”
陆衍看到她这副样子,莫名撞到了心底柔软,对于她的躲闪,胸口那杨絮般的堵塞,漏了个口。
他移开眼,冷淡的说:“先顾好你自己。”
羲和想问,她一个陌生人住在部队,这好吗?
但因为刚才的事情,那发生在彼此间,道不清说不明的丝丝缕缕情愫,让她打消了再开口。
心口是悸动还未平息,羲和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泡面。
陆衍拿着那个黑色小本子在床边记录着什么,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等终于填饱了肚子,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回升,羲和站起身收拾了垃圾,那边陆衍还没有写完。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到窗台前准备给路易斯打个电话,可意外的手机居然打不出去。
羲和拿起电话举了举,上面信号很小,都不足一格。
这里有那么偏僻吗?
羲和转身,陆衍已经收拾了笔记本,他回身对她说:“想洗澡的话,浴室里设备都是全的,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羲和不好问陆衍去做什么,看着他出了门,一时间偌大个宿舍里只剩她一个,是有一点孤单,但相较一下,羲和适应力很强。
羲和没有去洗澡,她铺开了床上的被子,然后脱掉鞋子,靠在床头上打开手机刷微博。
陆衍这一离开时间有点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羲和过了一会儿看看门,过了一会儿看看门的方向……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打着哈欠,放下手机蒙上被子闭上眼睛。
陆衍回来的时候,羲和已经熟睡,他放下了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视线看向床上的她。
她对着里面侧躺着,以他的角度只看到那白皙狐颈,浅浅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尤其显耳。
往日的空旷增添了些许生气,这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陆衍的手摸向烟,他又想抽烟了,还没动作,床上的女子翻过了身,她睡眼朦胧的。
“陆衍你去哪儿了?”
底喃的声音像是小猫在叫,陆衍喉结微动,他转开了头:“刚才有人找,去看看他们什么事!”
“唔,那今晚你睡哪儿?”尽管眼睛已经睁不开,她还没有忘记。
陆衍拉开了椅子,他直接转身去关了灯,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中,他像是有着夜视能力,走回来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修长的腿搭在桌面上。
“好了,睡吧!”
羲和彻底醒了过来,她本以为他会出去找睡处,或者去别人那儿挤上一晚……可没想到,他还真的很能凑合!
羲和爬着身,黑暗中弱弱的声音问:“陆衍,没有别的被子了吗?你可以打地铺……”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的语气干净利落,似乎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羲和想到了他所说的雪狼特战队,是不是因为出去执行任务,什么苦都吃过?
但让他因为她而这么将就一晚,羲和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犹豫了下,往里面让了让,单人床本身也没多大地方,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你上床来睡吧,睡我脚底下。”
黑暗中,陆衍睁开了眼,双眸炯亮泛着柔光,他没有动弹,停了一会儿,开口骗她:“半夜得要去换岗哨,快睡吧!”
羲和不说话了,本来一天的奔波,很累很累,刚才没忍住睡了过去,此刻脑海里却乱想纷纷,反而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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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起,外面就响起一道暴怒的吼叫声:“哪个王八羔子扔了老子的伞?”
韩翼昨晚去接替了陆衍,守在木易先生下榻的酒店,上级对美国来的这位富豪有多重视,连日来的行动足以可见,他丝毫不敢马虎。
睁着眼守到天亮,好不容易换去了魏喆,回来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那扔在垃圾桶边的黑色伞怎么那么熟悉?更重要的是伞把上挂着的棕色小熊,那是他上任相亲对象送的,韩翼还有感情,到跟前一看,简直怒火翻涌。
正要再吼上一嗓子,三楼传来一道爆炸声:“公然扰乱部队秩序,加重五公里,跑不完别给老子回来。”
韩翼脖子缩了缩,陆衍别看着平常清清冷冷的,怒起来阎王都怕三分的那种。
可扰乱部队秩序……他扰乱什么了?
被哪个王八羔子扔了伞,他都还没找小王八报仇呢……
见他还立在垃圾桶跟前,陆衍气势十足的吼了一声:“怎么,你还不服气?”
韩翼默默的捡起自己的伞,放在边上,然后宿舍楼都没进,乖乖地顺着操场跑了起来。
陆衍见他跑远了,才放下心来,回身进到宿舍,床上的羲和已经半坐起了身。
她昨夜没有脱衣服,此时除了头发有点乱,眸子却格外的清亮。
陆衍心虚了嘘,尴尬的干咳一声:“吵醒你了,韩翼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陆衍到桌前给茶杯里倒水的时候,偷偷瞥向她,那双眼神里的清亮也只是一瞬,然后她明显被惊扰的双手捂着脸打哈气。
陆衍松了口气,把水给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叮嘱一声,“没睡够的话多睡会儿,等上午有车进市里,我会给你安排。”
羲和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她没睡醒,陆衍说完后,她果真就势躺了下去。
被子蒙上头,几秒钟就没了动静。
陆衍哑然失笑,这是跟谁学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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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再次醒来是被外面响亮的跑操声给吵醒的,她睁开了眼,宿舍里已不见陆衍的身影。
她起身下床,穿上鞋子来到窗户边往外看。
整齐划一的军绿色,气势浩大的围绕着操场跑圈训练。
在那么多人里面,羲和找不出陆衍的身影,不过还是被这幅景象给惊着了。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渲染着,弥漫着……她想,她可能懂了陆衍那一腔热血。
这大概就是让人为之感动的军人生活!
视线从窗户外面收了回来,回身想到之前迷迷瞪瞪被他怒吼声吓醒的那幕,羲和有点想笑,吓唬起人来的陆衍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她还以为他只会对她凶,想不到对别人的时候,比她还凶!
羲和心里滋生的那丢丢平衡感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好了,脸上的笑容就没隐去过。
她去卫生间洗漱,这里没有梳子,她就用手打理了下头发,也不扎了,就这样披散着。
刚出来,陆衍就提着早餐回来了,不用问也知道是给她送的。
羲和走了过去,开口就问:“陆衍,刚才跑操的那些士兵里面有没有你?”
“嗯。”他随意地应了声,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羲和跟着过去,心还没有从那震动中回过神:“那你在哪里?”
他这次意外的扭头看她:“前头领着那群兵蛋子跑,你没认出来?”
羲和眨了眨眼,回忆刚才看到的那幕,在陆衍进卫生间前,她问出了一句:“你是什么官职啊?”
陆衍脚步一顿,他回头难得地冲她开玩笑:“怎么了?是不是开始崇拜我了?”
羲和脸一红,转身在桌前坐了下来,陆衍给她带的早餐有饼有面,还有粥……三样素菜,这么一大堆东西,他把她当猪喂吗?
想到了什么,羲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好陆衍出来了,她赶忙敛起笑容,乖乖吃着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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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后,陆衍也没回来,羲和百无聊赖的便走出了房间,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她的突然出现,果然引得一众士兵或多或少的回头,羲和微笑着冲他们点头打招呼,却惊得好几个人脸红的快步离开了。
羲和愣了愣,有点恶作剧的坏笑在嘴边挂着,陆衍敢把她这个大活人,堂而皇之的带来部队,那应该是没事的。
所以她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反正待会儿离开的时候也会有人看到。
正享受着雨后初晴的清新空气,走廊那头传来一道夸张的“哎呦”声,韩翼脸上被汗水打湿,就连那身迷彩服两个肩膀也湿了半截。
他抬步走了过来,围绕着羲和打圈儿,嘴里啧啧啧道:“我这是做梦呢吧?不然哪儿会大变个活人出来?”
羲和笑着推开他的肩膀,“韩翼,你是不是刚跑完步回来?”
韩翼被陆衍处罚,还给羲和看到,有点不太好意思,可想到被人扔了的伞,恨恨磨牙,“哪个王八羔子扔了我的伞,还害我因此被罚。”
羲和看了眼他手上的黑伞,注意到那只布满泥泞的小熊,也没往深处想,一颗心只有幸灾乐祸。
“没事,跑跑更健康。”
这安慰……韩翼正待说话,楼梯口那边传来陆衍一声大喝。
“韩翼,你给我跑完了?”
可怜的韩翼跟个惊弓之鸟一样,听到这声音就先缩了缩,这时候也顾不得再跟羲和寒暄了,匆匆留下一句:“改明儿再聚,改明儿再聚。”
便回他的宿舍了。